没想到罗耀如此不靠谱，他是真的有点生气。
“罗耀，这是你公司，是你的艺人！你能不能负责一点！”
罗耀愣了愣，在电话里回道：“我知道。”
“你现在在哪里？”康远问。
罗耀：“……办公室。”
康远又没话说。
罗耀是公司里下班最晚的人，常常整宿整宿不回家住在办公室。
他家蛮有钱，他是家里的二儿子，按着吊儿郎当的公子哥身份做着吊儿郎当的事。
家里人都不太看好他，罗耀自己也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康远当初为什么来了这里？
他自己也想问。
只不过听罗耀亲口唱了一首歌，深情款款的骗子模样。他又不是十几岁的黄毛小子，居然真的被罗耀忽悠进来了。
康远不知道，罗耀曾经是陆塵他们乐队的主唱。
唱歌是值得肯定的，有钱也是真的有钱，可惜创办一个公司和唱歌不一样，前期投入巨大且无人喝彩，人们爱的是富有特色有趣好看的偶像，而不是一个个毫无特点只会唱歌的傻小子。
90.
罗耀不是不甘心，不然也不会喝着咖啡熬着眼圈泡在办公室。
他不想说。
还硬要装出不在意的样子。
累死了。
他有时候很羡慕陆塵，说放弃就放弃了，不带一丝一毫拖沓，不像他，就要紧抓着不放，就要咬牙硬挺下去。
当初签陆屿卓完全是个意外，公司刚刚成立没多久，正是四处招人的时候。
陆家就在繁华地段，陆屿卓长得标志，在校庆上小火了一把，被眼尖的工作人员忽悠进公司。
罗耀拿到他的资料档案都惊了，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陆家小儿子是被收养的，迟早要自力更生，签就签了吧，还能给他口饭吃。
谁成想前脚刚签约，后脚陆塵直接杀过来，那杀气腾腾的眼神让罗耀背脊一凉，生怕自己被抽筋剥骨。
罗耀没想到陆塵会对他这个弟弟这么在意，在意到……有点偏执的地步。
91.
电话那头，康远叹了口气：“算了，我先去夏侨那边看看。”
“不用去。”罗耀说，“你不是知道夏侨真名吗？”
康远：“？”
罗耀：“陆屿卓，他姓陆啊。”
康远：“…………………………”
这个时候还是别去的好，罗耀怕他的远哥哥被陆塵那头黑心狼扒了皮。
康远：“是我想的那样吗？”
罗耀：“嗯啊。”
啪嗒，电话挂断了。
罗耀很平静，平静的打开微信给康远发消息：[乖，别去了啊，让人家哥俩拉拉家常说说话。]
远炸炸：[你和夏侨都该死了！！！！！]
罗耀：[我死没关系，夏侨不行，他哥用钱就能砸死你。]
远炸炸：[你！给！我！飞奔着！滚！！！！]
92.
“还是算了吧，最好还是别暴露你，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夏侨打了退堂鼓，“我相信……远哥能处理好。”底气并不足，感觉康远要是知道他又惹事，一定会拎着他领子把他丢出窗外，这里十二楼。
可是！但是！怎么能让他哥放**段处理网上那些破事呢！他哥这么高贵的大白菜！他得供起来没事偷偷拱啊！
陆塵的脸色更差了：“你宁可相信一个外人？”你还管别人叫哥！
陆塵生气了，剑眉拧着，声音不带起伏：“陆屿卓。”
夏侨：“在、在呢！”
“我生气了。”
夏侨抖三抖：“对、对不起。”
陆塵更气了，冷着一张脸吐出俩字：“哄我。”
作者有话说：
大家好，我把文案给改了（。）
第9章 说一千遍也愿意
93.
晚上八点四十分。
爆料不到半小时，网上就扒出夏侨以前的黑料，什么镜头外黑脸、对粉丝不友好、演戏烂……早八百年撕过的事又拎出来嘲一遍。
粉丝苦哈哈解释：【没有黑脸，皱眉是因为那天他身体不舒服，晚上就去医院打吊瓶了。】
【那个不是粉丝，就是个路人也不认识夏侨，突然窜出来手机都要怼孩子脸上了，孩子就是吓了一跳伸手拦了一下。】
【演戏……哎这个确实烂，这个没的洗，这个认了，但是崽崽才十九岁，还是有进步空间的，他自己很努力！】
【最后安利下我崽的专辑！他真的很喜欢唱歌，好几首都是他自己写的，是个有才华又活泼的小孩1551】
评论回复：[还解释这么多干嘛？对人不礼貌不珍惜粉丝，演戏还烂，难怪被包养还这么糊。]
粉丝，卒。
他们根本不会听解释。
话说一百遍，他们只当做看不见，依旧挥舞着键盘残忍伤害着。
这是最让人难过且无力的。
94.
而此时夏侨正在面对人生最大危机。
陆塵说：”我生气了。”
陆塵说：“哄我。”
夏侨，卒。
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以为自己幻听了，静了两秒，陆塵眼睛也不眨一下死盯着他。
夏侨颤巍巍伸出自己的小猪蹄子，颤巍巍按在他哥的头顶，往下顺一顺，摸摸头。
“对不起。”眼看陆塵又把眉头皱起来，他赶忙补道，“我错了。”
夏侨想把手放下来好好说，结果被陆塵一把抓住。
两个人的手贴在一块，灼热的温暖的，指尖都要生出烟花来，在夏侨眼前噼啪乱炸。
今晚像一个美梦，镀一层金灿灿的颜色，布灵布灵洒在房间里，夏侨心里回放的都是陆塵刚弹的那首曲，是他写的歌，陆塵有好好听过，甚至把它学会了。
即使明天将要面对种种麻烦，夏侨也觉得值了。
今天是他的幸运日。
六月几号来着？
一会儿看看手机日历。
95.
“不是不相信你。”夏侨心跳过快不敢看陆塵，“就是……想要自己努力试试看，想着要做出一点成绩才好对当初的决定有个交代。
“也怕给你们添麻烦。什么都没做好，最后反而还要依靠家里……也太没用了。”
夏侨的手还被陆塵握着，掌心暖烘烘，陆塵不动声色用指尖蹭蹭夏侨的掌心。
夏侨还在说：“现在这样不但惹了麻烦还牵连到你，我真的好废物。”
小废物还在伤心着。
大尾巴狼却在偷偷摸摸占便宜。
陆塵伸手捧着夏侨半边脸颊，迫使他抬头正视自己。
“怕什么？”陆塵说得直截了当，“你不是有我吗？”
夏侨脑内炸出烟花，完全忘了自己身处哪里，木木道：“……可是我完全不值得啊。”
他终于说出口了。
96.
他一直不敢说。
他太害怕了。
当初一意孤行选了这条路，现在是这种结果。
被黑的最厉害的一段时间，他变得不喜欢照镜子，不想看自己，怀疑自己真如网上所说又丑又挫，没有一点气质，成天唉声叹气，甚至问康远：“远哥，不然我去整个容？”
康远：“有钱吗？公司不管出。”
夏侨：“……那还是算了吧，我觉得我丑得恰到好处！不用整！”
康远知道他损人厉害，没想到损自己也是一把能手，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夏侨笑笑，喝口桌上的茶，“今天天气真好。”
康远没看出来他是不自信，小朋友被打击的有点狠，自卑了。
96.
那段时间夏侨都不敢出现在陆塵面前，因为网上说他换了个发型更丑了，夏侨瑟瑟发抖，怕他哥被他丑到，索性家也不回去。
他远没有表面那么看的开，也曾夜里拿着台词本哭到颤抖，恨自己的笨拙又舍不得骂自己。
都那么多人骂了，他还是别骂了。
夏侨不是吃演员这口饭的，却很擅长演一出戏——就是假装不在意。
他不说就没人能看出来他不开心。
夏侨把难过藏在心里。
假装听不懂，假装没关系，假装很快乐。
他总是在装傻。
他怎么能说不甘心，粉丝大概比他更不甘心。
从十七岁出道一直到现在，他们付出时间和精力去陪一个男孩子长大，他们总是在说：“这次已经很好了，下次再努力！我们崽崽超棒的，妈妈爱你。”
夏侨想痛快哭一场，想说对不起，辜负你们的喜欢，还是不要再喜欢我了，我一点都不好，不值得你们那么珍贵的喜欢。
他不值得。
97.
“怎么不值得？”陆塵轻易反问，摩挲夏侨泛红的眼角。小朋友在外面受了委屈，哥哥心疼了，想拥进怀里好好揉一揉。
“是真的啊，戏演不好，唱歌不红，上了综艺也不会接话，我太差劲啦，完全不值得你为我做什么……不添乱就不错了，可是现在连这个也做不到。”夏侨抿抿嘴巴笑起来，笑得有点发傻，头一歪兔子一样活泼柔软。
“没有人喜欢你吗？”陆塵问。
“那还是有一点的。”
“嗯。”陆塵说，“我也喜欢你。”
夏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