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的学生走光了,只剩缪子奇还在讲台边整理试卷,alpha大概是忙得没听清他的脚步声,头也不抬地说:“同学,考试结束了,别再教室里逗留了。”
“可我就是想来看缪老师啊。”白易坐在第一排,将双腿伸到桌子前面,懒洋洋地晒午后的阳光,“谁叫我是缪老师最喜欢的学生呢?”
“白易?”缪子奇愣了一瞬,“等很久了吗?”
alpha快步走到他面前,用手摸他冰凉的脸颊,责备道:“在图书馆等我不好吗?”
白易面对缪子奇过于直白的关心,总是不太好意思:“你干嘛呀……”
“天气还没彻底暖和起来呢。”缪子奇转身将自己的围巾递给他,“我还要再整理一会儿,你在教室里歇歇。”
他顺从地接过围巾,围在脖子上的时候动作猛地顿住。
一丝极淡的薄荷味飘过,仿佛是炸雷,在白易的脑海中炸响。他在闻到缪子奇信息素的刹那,再次想起置身禁闭室的夜晚,狭窄阴暗的坏境里,他一无所有,连风声都没有。
他失去了一切,连活下去的欲望都没有了。
“白易?!”
是谁在叫他?
哦对了,是缪子奇。
可你不是不要我了吗……他想,一定是幻觉,缪子奇不会来的,只要是发情的时候,alpha都会消失。
“白易!!!”
他恍惚地仰起头,泪眼朦胧地注视着焦急的alpha,忽然清明了一瞬:“别。”
白易哑着嗓子按住缪子奇想要联系医院的手:“别,让我……让我试试。”
“不行,你不能强迫自己。”缪子奇将他的手拂开,“白易,你听我说……”
“我不听!”白易恼火地打断alpha的话,“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这样?缪子奇,你为什么总是这样!”
“总是留我一个人!”
“缪子奇,你、你不是人!”
alpha捏着手机的手猛地僵住。
“我想……我想撑过去啊。”白易攥着缪子奇的衣角,小声抽噎,“你知不知道,我只要撑过去,就可以和你亲吻……就能恢复了?”
“白易……”缪子奇颤抖着扶住他的肩膀。
“你怎么这样?”他浑浑噩噩地控诉,“你好坏啊,我不要一个人……缪子奇,我不要再一个人了。”
“你知道我在医院的时候有多想你吗?”
“你为什么不来看我?!就算我会对你发脾气,就算我会发病,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
白易不知自己说了多久,又把多少藏在心里的委屈全部倾诉出去,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趴在alpha的怀里,而缪子奇抱着他坐在教室课桌上,头深埋进他的颈窝。
“学长?”白易开口的时候才发现嗓子疼得冒烟,他不舒服地轻咳,“松手。”
缪子奇没动。
“缪老师。”他有气无力地拽拽alpha的衣袖,眼尖发现对方的手腕内侧多了几条触目惊心的红痕。
白易的瞳孔猛地一缩,急切地俯身:“我是不是抓你了?”
“你怎么不躲啊!”他怎么扭动也挣脱不开腰间的手,焦急万分,“我难受的时候,连自己都抓,根本没个轻……”
白易剩下的话被炽热的亲吻搅碎。
天旋地转,他被缪子奇按在课桌上,滚烫的舌尖撬开了牙关,试探地触碰,继而像是唤醒了回忆,迅速缠上他颤抖的舌。比白易记忆里还要粘稠,甚至还有几分恶劣的亲吻,缪子奇终于在他面前彻彻底底地展露出了alpha的强势。
“学……学长……”白易偏头,想要抽出被缪子奇按住的手腕,然而话还没说完,下巴就被狠狠捏住,缪子奇再次俯身。
白易以前不是没和缪子奇亲吻过,恰恰相反,他们以前没事就打啵,可没哪次让他像现在这样手足无措,不仅喘不上来气,手脚也渐渐没了力气,缪子奇根本不像是在亲吻,更像是在宣泄一年来所隐忍的所有思念和爱。
原来学长也很难过啊,他恍惚地想。
白易搂住了缪子奇的脖子,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知道从今以后,待在禁闭室的痛苦回忆再也不是他迈步过去的坎,哪怕偶尔还会低沉,也不再是精神疾病的病因了。
夕阳西下,金色的光融化在alpha的额角。
白易在这个平凡的午后,度过了一生中可能最困难的时期之一,他开始重新接受alpha薄荷味的信息素。
他可以肆意地拉手,拥抱,亲吻,这些曾经失去的东西又回来了。
缪子奇的白易又回来了。
“白易。”alpha的吻从他的唇角落到颈侧,“抱歉。”
“道什么歉?”白易愣愣地推缪子奇的脑袋,“干嘛呢,别啃。”
缪子奇在他颈侧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眼底迎着碎金般的夕阳:“我不是没去看你。”
“……我去了,几乎每天都去。”alpha的神情痛苦到了极点,“可我不能进去,我不能进去……我要是进去了你会更痛苦。”
明明更痛苦的人是自己,白易听见缪子奇这么说,还是不争气地鼻子发酸,他抱住学长的脑袋,闷闷地嘀咕:“你傻啊,天天去干什么?我好了自然能见你,没好的时候你去了也没用。”
“我应该去的。”缪子奇却说,“就算让你发泄脾气也好。”
他声音更嘶哑:“傻了吧你,我抠你你还觉得挺美的?”
“嗯。”
“傻。”
“嗯。”
“傻死了!”
“骂我的时候别哭啊。”缪子奇将白易按在胸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你这样我会更自责的。”
白易狠狠地咬了alpha一口:“谁许你自责的?我让你自责了吗,不许自责!”
“好。”缪子奇捏住他的手亲了亲,“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白易安安静静地趴了会儿,等呼吸渐渐平稳,立刻小小声问:“那当堂测试的试卷能给我偷偷改一下吗?”
缪子奇:“……”
缪子奇把小O往怀里一抱,绷着脸把所有的试卷残忍地锁在了抽屉里,并冷笑着丢给他一份正确答案。
白易眼里的泪花还没全憋回去,被正确答案刺激得哭唧哇啦,坐在回家的车上气急败坏地骂缪子奇不是人。
“考试是考试。”缪子奇原则性很强,坚决不松口,“让你私下里改答案像什么话?”
“我还是不是你最喜欢的学生?”白易其实也没真的想改答案,他纯粹借题发挥,否则单纯地因为能和alpha亲近喜极而泣说出来实在是太丢人了,“你变心了。”
开着车的缪子奇抿唇憋笑。
“以前亲我的状态根本不是那样。”白易酸溜溜地嘟囔,“别是趁我生病和别人谈恋爱去了吧?”
“白易。”他说什么缪子奇都能忍,唯独怀疑感情的纯粹程度的时候,alpha忍不住开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喜欢你。”
他哼哼:“好听的话谁不会说啊?”
“……今天以前,某个A连亲我都不答应呢。”
缪子奇:“……”
“想想我白易,竟然沦落到自己的alpha都亲不到的地步,也不知道是某人故意,还是命运的捉弄。”
缪子奇:“………”
缪子奇踩着油门,紧赶慢赶,在白易漫无目的的瞎扯扯上天以前回到了家。
他赖在车上不肯动:“要缪老师亲亲才能起来。”
缪老师叹着气亲他。
白易又说:“要缪老师抱抱才能动。”
缪老师任劳任怨地把他抱在怀里。
“缪老师,你最喜欢的学生今晚想和你一起洗澡!”白易得意忘形,在楼道里大呼小叫,“洗荤的睡荤的!”
这回缪子奇倒是答应得毫不犹豫,但是等白易晚上兴致勃勃地抱着浴巾想要冲进浴室的时候却傻了眼,原来alpha拿出了那份让他崩溃的当堂测试的答案。
“你还是人吗?”白易扒着浴室的门,惊恐地注视着缪子奇一步一步向自己靠近,“我不要洗荤的了……你快把答案拿走!”
“你可是白爸爸啊。”缪子奇笑眯眯地脱下外套,单手松了松衬衫的领口,“区区一份答案而已,你怎么可能害怕呢?”
“我不要对答案啊!”土生土长的天朝小O惊恐地抵住门,再次回忆起从小到大被对答案支配的恐惧,哪怕白易的成绩向来名列前茅,做了缪子奇出的试卷以后,他依旧对刑法产生了生理性的恐惧。
然而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白易最后还是脱得光溜溜地坐在缪子奇的怀里,哭丧着脸听alpha讲题。
还洗什么荤的?
托刑法的福,他连硬都硬不起来。
洗完澡的白易蔫嗒嗒地爬上床,把自己裹在浴巾里哀怨地注视着缪子奇。
缪子奇单手握拳,轻咳掩饰嘴角的笑意:“我帮你?”
“得了吧,我可不信你。”白易将一只脚从被子里探出来,伸进alpha的怀里,“谁知道你是不是帮我帮到一半,又开始讲题?”
“不会。”缪子奇将他从被子里捞出来,紧接着无奈地吁了口气:“没穿?”
“嗯。”白易懒洋洋地勾住缪子奇的脖子,“这不是省得你还要费力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