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王才德脸上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白易在说什么。
他压抑住满腔的烦躁,重复道:“禁闭室,在哪儿?”
“在……在教学楼后面。”王才德终于缓过神,却忽然落下泪来,“白易,别去好不好?禁闭室……禁闭室不能待啊,你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缪学长就来了。”
“你知道什么人才会被关在禁闭室吗?”小omega连滚带爬地冲到卧室门前,抽抽搭搭,“你知道禁闭室是什么样的吗?你……你没发情的时候都不一定受得了,现在怎么可能熬过去?”
“我查过的,白易我查过的。”王才德擦了一把泪,寄希望于他改变主意,“之前好几个被关进去的alpha精神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创伤,有一个得了幽闭恐惧症,还有好几个尝试着自杀……你是omega啊,你是发情的omega啊!”
燥热重新席卷而来,白易发狠地咬破舌尖,甜腻的血腥气让他再次冷静下来:“王才德,别这样。”
他温柔地用沾满汗水的掌心轻轻拍小室友的肩膀:“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我必须去。”
除了禁闭室,白易找不到更适合他的地方了。一个发情的omega,难道要待在宿舍里等着陌生的发狂的alpha来标记吗?就算警校能采取隔绝信息素的措施,他是O的身份也会彻底暴露,白易不排斥被他人知道性别,可他的尊严让他无法让这个真相伴随着发情期公之于众。
这对一个警校的学生来说是耻辱,更何况他还是反恐学院的学生,假如他真的无法应对发情期,那么他也无颜继续在这里立足。
“白易!”王才德看见了他眼底的坚持,更多的泪水涌出眼眶,“别这样好不好……肯定有别的办法的……”
白易伸手抱住室友的肩膀,疲倦又欣慰地说:“爸爸平时真没白疼你。”
“这个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王才德头一回对他疾言厉色,通红的眼眶里全是痛楚,“你有没有想过以后?白易你想想自己的前途!”
“我不去禁闭室才是不想前途。”白易深吸一口气,从王才德怀里抢过一瓶抑制剂,囫囵灌下去,这回抑制剂的效果已经没有一开始的好用了,只能让他的痛楚稍稍减缓,“复杂的我现在跟你解释不清,但是……但是去禁闭室绝对是我最好的选择。”
“王才德,相信我。”冷汗顺着白易的额角跌落,世界在他眼里慢慢晃动起来,他知道自己快到极限了,“带我去……带我去!”
王才德缩在门前,被白易决绝的视线镇住,半晌哆嗦着将门打开,声控灯照亮他苍白的脸和失去血色的唇,白易在心里叹息,知道自己是在为难小室友,但事到如今……也容不得他再去想别的办法了。
走廊在摇晃,白易扶着王才德的手臂,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平时眨眼就能登上的台阶足足走了十来分钟才到底,还好他们足够幸运,并没有碰见别的同学。到了门前,王才德费力地将关上的门推开,再转身把白易硬生生拽了出来,是真的硬生生,浑身瘫软的他连走路的力气都快没了,全靠着意志死撑。
夜深了,寂静的校园里寒风呼啸,白易和王才德跌跌撞撞地行走在昏暗的道路上,孤零零的路灯像是漆黑夜空中黯淡的星光,白易边走边看,不知何时,面颊一凉,他怔怔地伸手擦拭,发现面颊上都是泪痕,紧接着他听见了王才德压低的抽泣。
“没事的。”白易出奇地平静下来,“王才德,没事的。”
他猜测是之前和缪子奇闹得太厉害,无意中咬破了腺体,导致如今发情期的提前。
大概也没有别的原因了吧?
白易发现自己越来越冷静,想通原因以后完全没有后悔,因为再给他一次机会,遇上缪子奇,他大概也会忍不住,毕竟那是他的alpha。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后悔又有什么用?
“白易?”王才德察觉到他的脚步迟缓,用力托住了他的手臂,“快了……绕过这栋楼就到了!”
白易摸索着碰到一瓶抑制剂,胡乱喝下,拼命维持最后一丝清明。
谁也别想看到他发情后的狼狈,除了他的学长……谁也不行。
警校的禁闭室在偏僻的角落里,紧贴着学校的围墙,破烂到学生路过都不会多看一眼。王才德搀着白易走过去,伸手将墙角的蜘蛛网拂开,紧张的时候语速特别快:“我记得钥匙是在……是在石头下面压着……找到了!”
王才德扶着白易坐在路灯下,蹲在地上费力地搬石头:“我看论坛上写的,禁闭室的门是从里面上锁的,这把钥匙能把你锁在里面,却不能让你打开门,只有时间到了才会有老师来放人。”
小omega刚把钥匙翻出来,还没来及吹掉上面的土,就被突然冲过来的白易撞得一个踉跄。
白易攥着冰凉的钥匙,浑身冰凉,他其实已经看不清面前的路,只能看见一扇漆黑的铁门。
必须进去,他必须进去!
“白易!”王才德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来,绝望地伸手,想要将omega拉回来。
可惜白易先一步打开了禁闭室的门,混着土腥味的气息瞬间将他带回现实。
白易离奇地寻回了些微的神志,他关门前对着泪流满面的王才德勉强勾起唇角:“对不起。”
“还有……记得帮我跟缪子奇说声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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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①临时标记:只咬破腺体,不成结的标记方式,持续效果不超过三天,利弊如上文所示,玩的就是心跳和刺激。(好O们不要学)
第61章 你他妈还是不是个男人
禁闭室就是传统意义上的禁闭室,跟开学时王才德描述得差不多,勉强能容纳一个人的空间,白易无法躺下,只能勉强弯腰,如果想要坐下,双腿必须蜷缩在身前,是个让人完全无法产生安全感的姿势。
白易将钥匙从锁眼里拔出来,颤抖的手早已抓不住任何东西,漆黑的环境里,金属坠地的脆响好似一声闷雷,将他脆弱的心理防线彻底击垮。
白易被冷汗打湿的脊背紧紧地贴在铁门上,铁锈的划过他的外套,带出一连串沉闷又刺耳的声响。
学长……你在哪里?
发情期的热潮像是毫无生机的荒漠,在白易的躯体内掀起一场又一场没有尽头的沙尘暴,他干涸得一滴水都没有,嘴唇干裂,连血液的腥甜都变成了甘霖,他在无意识中已经将下唇咬破,没有痛觉般饥渴地吮吸。
他想着缪子奇,念着缪子奇,心里一片火热,四肢却满是冰凉。他将手伸向两腿之间,触碰自己,力度时而重时而轻,永远达不到快乐的彼岸,因为他不是缪子奇。
白易将手抽出来,恨恨地捶着锈迹斑斑的铁门,嶙峋的锈割破了他的手背,血腥味瞬间充斥在鼻翼间。
他闻不到自己的信息素了。
于是白易迅速冷静下来。禁闭室的隔音效果很好,他听不见聒噪的风声,也听不见王才德的哭泣,他在一座孤岛里,安安静静地等到缪子奇的到来,或许不用几分钟,或许下一秒,禁闭室的门就会敲响,然后他的学长将他紧紧地拥在怀里,用最滚烫的怀抱迎接他的回归。
缪子奇会怒火中烧地责备他的选择,会将手指用力地插进他的发梢,会泄气般撕咬他的嘴唇,然后给他一个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拥抱。
然后白易慌张地低头,在无边的黑暗中试图找到那枚快失去原本颜色的钥匙。
他已经不需要它,但他不能再失去任何东西。
狭窄的空间里,白易费力地弯腰,脊背不可避免地撞在了门板上,引发了一连串痛痒,他仍旧不死心地将自己蜷缩在地上,直到疼痛盖过发情的热潮,他才意识到他并没有多执着于一把钥匙,他只是不想被发情热夺走所有的理智,而疼痛是最好的良药。
不过白易还是想到了法子,他先直起腰,慢慢地下蹲,让上半身保持挺直,当膝盖弯曲得足以够到地面时,他终于跪在了禁闭室里,紧接着小腿感受到了轻微的刺痛,应该是那把掉在地上的钥匙,他拾起,塞进口袋,又神经质地拿出来攥在掌心。
明知道门从里面并不能打开,白易依旧尝试着去开门。
禁闭室的顶端有一个漆黑的通气口,半夜的风通过细长的管道慢吞吞地吹进来,他有轻微的窒息感,但并不一定是因为缺少氧气。
后来白易心里的思念逐渐沉积成了怨恨,他不明白缪子奇为什么不来,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选择临时标记,更不明白学校突然有的任务和他比,哪个更重要。
他开始怨恨缪子奇,怨恨自己的alpha,手指无意识地划过门板,沉闷的顿响再次化为闷雷,将他的理智唤醒。
这哪里是缪子奇的错呢?白易的泪夺眶而出,干涸的沙漠里突然涌出浅浅的泉水,他又一次将手伸到两腿之间,得到的结果与前一次毫无差别。没有alpha,他什么都做不了,他身上的火只有缪子奇能灭,于是怨恨再次充斥了白易的心房,且长久地摧残着他对学长的爱。
他跪在禁闭室里,汗如雨下,耳畔的嗡鸣宛如飞机起航,有什么东西随着炸裂般的情潮流逝,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