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这幅场景在清晨一众吃饼群众的眼里又是如何一番光景,尤其是全程犹如透明人的花谊,他甚至觉得自己好像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回教室之后他憋了半天还是没憋住,存在感催生了好奇心,疑惑道:“原来你和洛边尽关系这么好啊?”
凌峭这还是这么多年来头一回被问到类似的问题,自己的名字和另外一个人捆绑到一起的时候,感觉很奇妙,凌峭忽然觉得这个问题有点郑重,不动声色地坐直了些,做足了仪式感:“怎么这么问?”
花谊撇撇嘴:“你看他刚才笑得跟个二愣子似的,连吸管都给你插好,个死直男,什么时候这么细心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对面儿坐的是他女朋友呢。”
“……”凌峭知道花谊是在玩笑,但这玩笑听起来咋这么不得劲呢。
谁知花谊幽幽看他一眼,撅了撅嘴又接着说:“你不也是,对他脸色这么好,对我就冷冰冰的,你看他乐的,还挑衅我呢!”
这个凌峭可不认同,他觉得他没对谁差别对待过,明明就都一样……吧?
凌峭点点头,坚决认为这是花谊因为对洛边尽有意见,所以产生了幻觉:“胡说,哪有。”
花谊哼哼唧唧的,不死心地问:“所以你和他关系并没有很好咯?”
“都是同学。”
花谊一下就开心了,趁机赶紧推荐自己:“那峭峭峭峭,我,你看看我,我从第一次见面就可喜欢你了,你也要喜欢我,知不知道?”
“至于洛边尽什么的,又不贴心又不可爱,看起来还拽得要死,留着有什么用,是吧?”
花谊一开始叭叭就没完,凌峭知道他也没什么恶意,于是赶紧敷衍应声打住:“是。”
花谊满意地点点头,不由一阵摇头晃脑,谁知余光一瞥,就见洛边尽一脸阴煞地站在后门,正咬牙切齿地看着他,然后目光瞥过凌峭,又变得委屈起来。
☆、我嫂子
果然背后不可语人,但凡说坏话,就总有被当事人听到的风险。
花谊虽然不怵洛边尽,但洛边尽垮着脸的时候也真挺唬人的,而且也是他讲他小话在先,是以他冲着他尴尬地笑了笑,然后立马转过身规规矩矩地坐直了。
“边哥,你站这儿干嘛呢?”罗睿自从上次和洛边尽一起打球之后,就挺佩服他的,两人平时也能说得上几句话。
这边洛边尽还没回答,那边听到声音的凌峭脊背却一下僵住,可他不敢回头看,直等身后脚步声渐远,他才悄悄偏头往洛边尽的座位那儿看了一眼,只见他跟没事人似的在和罗睿讲话,就像什么都没听到。
男生可能真的不太会介意这些,可是凌峭心里却总觉得过意不去,就跟辜负了人家的好意一样,凌峭有些懊恼,一时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凌峭一直独来独往,和同学的交集也仅限于日常,他以前觉得这种关系挺好的,不热络,但也没有摩擦,在这样的情景下他也不会犯错,就没有去刻意维护关系的必要。
可自从认识洛边尽之后,先是欠下人情,后又有了些不可名状的纠葛,而现在,他又在他面前说错了话,这种种因素加成,凌峭就没办法再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了。
但凌峭纠结了一天,也没想出个合适的解决办法。
这时候正临近他们放学的时候,现在正在上下午的最后一节自习课,凌峭在讲台上坐着守纪律,眼见着教室里骚动起来,偏头一看,才发现外面天色沉沉,像是能直接压下来似的,是要下暴雨的势头。
C市夏天总是闷热,今年更是,憋闷了好长一段时间,总算能给人缓口气的机会。
而这暴雨也是说下就下,刚刚放学,豆大的雨滴就接连不断地砸了下来,竟成滂沱之势。
这场雨突如其来,先前又毫无征兆,此时便困住了不少人在教室里,看着漫天的倾盆大雨发愁。
有不少人掏出手机开始点外卖,看来不少商家可以借这暴雨的势拱一日红火的生意。
洛边尽坐在窗边往外看了一眼,心情也不甚明媚,刚打算跟他们一起点外卖算了,大不了等得久一点,桌边就忽然现出一片校服衣角。
洛边尽顺着抬头看过去,发现居然是凌峭站在旁边,平静的眸子下也似有一丝挣扎。
凌峭攥了攥衣角,抿了抿唇,终于开口:“你带伞了吗?”
洛边尽有些怔愣,回神之后赶紧说:“没有,你也没带吗?我点外卖,把你的一起点了好不好?”
“我带伞了。”凌峭摇摇头,又说,“点外卖要等好久,我出去吃,很快就回来,我给你带吧?”
洛边尽看了眼外面的雨,迅速做了决定:“那我也不点了,我们一起去。”
说完立刻便站了起来,推着凌峭就走了。
凌峭回座位拿了伞,洛边尽在后门等着,等凌峭过来的时候他还别扭了一下,梗着脖子假装不在意地问:“花谊呢?你不和他一起吗?”
凌峭抬头看他一眼,有些欲言又止,还是先解释说:“他去医院拆石膏了。”
所以才和我一起的吗,洛边尽不禁有些酸,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一起走到楼下大厅,凌峭撑开伞,洛边尽站在后面看了伞面一眼,发现是很普通的一把雨伞,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看见的那把珍珠伞的风格不一样,这把就挺正常的。
洛边尽走过去,从凌峭手里接过伞,待凌峭也走进伞下之后,两人便一道走进了雨中。
只是这雨实在下得太大了,他俩出去没一会儿裤腿就被溅湿了半截,这个季节一冷一热,身上淋了雨就很容易感冒,洛边尽当时也没多想,拿着伞的那只手直接就越过凌峭的肩膀搂着他,大半的伞面就倾到了凌峭那边,而凌峭的整个上半身,也完完全全地被护在了洛边尽怀里。
凌峭被这猝然的保护弄得心头一跳,可此时也并非挣扎的时候,他偏头看了洛边尽一眼,也没再多说什么,只不自觉地又朝他靠近了一点。
两个人就近选了家饭店,凌峭先跑上去,洛边尽随后收伞跟上,这会儿外面饭店人不多,他俩随便选了个座,没想到这刚坐下,洛边尽的手机就响了。
洛边尽手上有水还没擦,就把手机掏出来按了免提。
那边姜北阅的声音传入两人耳朵里:“边儿啊,我刚在楼上看见你了,你搂着谁呢?那身段看着可以啊!你还说你不谈恋爱,洛边尽你不够意思,改天你必须得把我嫂子介绍给我认识,不然我跟你急啊。”
姜北阅估计是忽然撞破兄弟的恋情,这会儿有些激动,说话语速贼快,洛边尽根本没来得及反应他就说完了一串话。
洛边尽:“……”
凌峭:“……”
这时候姜北阅又赶紧补充一句:“既然你都出去了,那待会儿回来给我带个饭吧,随便什么都行。”
洛边尽现在都想过去把他撕了,咬牙切齿地回了一句:“带个屁,喝雨水儿吧你!”
然后恶狠狠地就把电话给挂了。
本来还挺好的气氛被姜北阅这么一打岔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他眼神乱飘了一下,再抬眼时看向了同样有些不自在的凌峭。
洛边尽摸了摸鼻子,说:“那什么,他……他眼瞎,可能只认出我了,你别听他瞎说。”
凌峭捏了捏手里的纸巾,说话难得顿了一下:“啊,知……知道。”
忽地一阵沉默蔓延。
片刻后,两人又忽然同时开口。
“你……”
“你……”
说到这里两人一齐抬眼,眼神一撞,然后就一下子笑了出来。
至此,方才那些窘迫一下烟消云散,让凌峭一时也有些恍惚,感觉就像是回到了系统里一样。
是以他忽然也放松了不少,纠结了一天的那些话不自觉地就排着队跳了出来:“洛边尽,我早上说的那些不是真的。”
“我不太会说话,也不太会和人相处。”
“但我很喜欢你。”
“真的。”
☆、宝贝儿
凌峭看着脸皮薄,行事说话都克制有礼,但大多数时候其实都是因为不习惯或者就是他自己在和自己较劲,比如他总是不习惯和人距离过近,也不习惯和人相谈甚欢。
但是他对行为本身其实是不抗拒的,也或许只是因为对象是洛边尽,反正就像他可以在系统里因为激动亲上洛边尽一口一样,他一旦跨过自己那一关,很多行为和语言就毫无障碍了,他此时说出的这些话也是如此,这确实他内心真实的想法,他这么想了,于是就这样直白地说了。
反倒是姜北阅印象里行事一贯直白的洛边尽,面对此情此景,居然再一次手足无措起来。
洛边尽每天都在想怎样和凌峭成为好哥们儿,但每一天都有新的冲击,以至于到现在为止他觉得自己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呢,就又特么来了新一□□击。
洛边尽听见这话时感觉全身都不自觉绷紧了,心跳也不住加快,快得隔着胸膛和校服都可以被人窥见那跳跃的幅度一样,但同样的,他几乎全身每一个毛孔都透露着雀跃和开心,压都压不住似的,连嘴角也忍不住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