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桐:“哦。”
“哦什么哦,”苏烈有火发不出就想刻意羞辱他一下,于是问,“我妈给了你多少钱让你答应结婚的?年纪轻轻跟一个大自己十几岁的人结婚,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说你吗,你至于这样出卖自己吗,有手有脚干嘛要吃软饭?”
沈桐很淡定:“我自己有在赚钱,不吃软饭。”
苏烈:“放屁,你会进我家的门就是为了吃软饭。”
沈桐心平气和地说:“你也在花你妈妈的钱,你也是吃软饭。”
“……”苏烈猛地一拍桌子,“你再说一遍?!”
沈桐打定了主意要曲线救国,大丈夫能屈能伸,敌退我就进,敌进我就退。于是乖乖摇头:“不说了。”
苏烈登时无语,小白脸儿还真是进退有度,看来是个吃软饭的高手啊!
他把刀叉扔得“哗啦啦”直响,忽又拿着叉子猛地扎进了荷包蛋里,威胁道:“我告诉你,我妈她一个月能有二十五天都不在家,别指望有人给你撑腰,把不该有的心思全部收起来,但凡让我抓住一点点把柄你就完了。”
沈桐抬起头,目光柔和又纯净,仿佛从未被世俗玷染过的精灵,落在人间也只不过是一时迷了路。他认真问道:“一个月有二十五天不在家啊,真的吗?”
苏烈瞧着他好像还有点高兴的意思,气得再次拍桌:“你什么意思,想作妖?!”
“不是不是不是,”沈桐露出笑容,“那我们就不能和平共处吗?”
苏烈:“哟,我跟一个吃软饭的可相处不来。”
沈桐骄矜地叹了口气:“唉,你对我有误解。”
“我对你没有误解,”苏烈挑破了蛋黄上的一层皮,又用叉子在溏心上搅了搅,噙着笑说,“我妈给你花了不少钱吧,她一向大方,从前谈的那些男朋友到现在都还拿着她的副卡呢,给你了吗?你可别忘了跟她要,不能让那些Jack,Johnson的占了便宜。”
沈桐心说这小孩儿还挺会膈应人的呢,回答道:“谢谢你,我知道了,有时间就请Jack和Johnson一起吃个饭,我想向前辈们讨教一下跟小孩儿相处的经验。”
苏烈:“你说谁是小孩儿?!”
沈桐:“没有没有没有,我的意思是,副卡我也用不上,就留给Jack和Jobnson吧。而且我欠了你妈妈挺多的了,不需要更多啦。”
苏烈:“你丫挺实诚啊,欠我妈多少了?”
沈桐:“不好说,大概就是一百多万吧。”
苏烈:“一百零一万和一百九十九万差可多了,到底欠多少?”
沈桐:“相信我,真没差别,反正我都还不起。”
苏烈:“……”这家伙怎么不按套路来,现在的小白脸儿都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在一家之主面前连遮掩一下都懒得了。
沈桐又谨慎地补充了两句:“所以才答应结婚,以后就可以慢慢还了,没钱就肉偿嘛。”
他这话半带玩笑半带故意,果真气得苏烈拍案而起:“不要点儿熊脸!”
餐椅被苏烈推得和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沈桐眯了眼问:“你不吃了吗?”
“吃个屁啊吃!”苏烈说罢拿了头盔就出了门——跟这种人多待一会儿都是煎熬。
第8章 8. 相处不和谐
H市有一家专业的拳馆,是苏烈最喜欢去的地方,喜欢的程度超过了家。他刚约了九点钟的陪练就突然想起来忘记带装备了,一个急掉头又往回赶。
沈桐正坐在泳池边逗猴头菇玩——苏烈家的大金毛犬。抬头一看,苏烈正一脸阴鸷地盯着他,那眼神活像是猴头菇抢了他的饭碗似的。
沈桐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你在干什么?”苏烈冷冷地问。
沈桐先自我审视了一下,觉得一切OK 才答:“喂猴头菇吃早餐。”
苏烈:“喂的什么?”
沈桐:“鸡蛋,意大利面。不过,猴头菇比较喜欢吃水果。”
苏烈忍着怒气不吭声,沈桐忽然意识到症结所在了,急忙解释:“哦,我是看你不吃了,剩下的食物倒了太浪费,这才拿来给猴头菇吃的。”
苏烈一步一步走了过来,沈桐瞧着竟然莫名有些畏惧,觉得这小孩儿太凶了些,两道长眉像刀子横在那里,光凭刀柄就能把人夹个半死。他下意识地往猴头菇那里缩了缩,抱着猴头菇毛烘烘的脖子低声念:“你别威胁我啊,我不怕你的,节约粮食是美德……”
苏烈一把将他拽了起来,按在柱子上恶狠狠地说:“你在挑衅我。”
沈桐被他按得肩胛骨痛,心里慌张面上却沉静得很:“嗯?没有呀,你在生什么气?真是令人费解。”
苏烈:“少给我装蒜,你就是一披着羊皮的狼,现在我妈不在家,你可以露出獠牙来,看我怎么给你拔了!”
沈桐轻轻拍他的手背,好言相劝:“年轻人不要这么大的火气,有话好好说不行么。”
“行,我就跟你好好说,”苏烈仍然按着他,“首先,猴头菇只吃狗粮,不吃人饭!其次,你要喂就好好喂,为什么要让猴头菇用我的餐盘!”
沈桐低头一看,还真是。
“啊呀,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时走神就忘了!你别急,我给你刷干净。”他示意苏烈松开,苏烈不松,他就一根一根掰开苏烈的手指挣脱出去,又拍了拍猴头菇的脑袋安慰了两声,最后把餐盘端起来,噔噔噔地跑回屋里。
“哗啦啦”的水声传出时,苏烈正在给自己的手指按摩,擂台上最忌讳掰手指了,沈桐这家伙真是一点儿脸都不要,竟然掰手指。
他听见水声就猜到沈桐可能是在给他清洗餐盘,气得脸都绿了——这家伙要不是脑残就绝对是故意的!
紧跟着推门进去,苏烈夺了餐盘就往地上摔,碎瓷片在地板上一片片蹦跶,还有小颗粒迸溅到了水池里。沈桐赶紧去捡,说:“好好一个餐盘你给摔了,多危险啊!万一赵阿姨洗菜的时候划到手怎么办?”
“你丫有病吧,给狗用过的东西还打算拿来给我用?!”苏烈把他从地上拎起来,指着他的脑门道,“沈桐,你要是故意找茬就直接说,看我怎么弄死你。”
沈桐摇头:“我脸皮薄,打一下就是一大片淤青,你要是非得下手的话就留意着点儿,别打在显眼的地方,不然你妈妈回来看见了可能会把你赶出家门。”
“……”苏烈给气得想笑,这家伙倒是门儿清啊!但说来说去这确实是苏烈最忌惮的一点,在他心里,世界上最重要的女人就是他家女王陛下,要不然说个三一样也不能让沈桐这样的小白脸儿进门。
苏烈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说:“今天要不是我赶时间非得好好治治你,欠虐的,你给我等着!”
“啊呀,”沈桐扔了手里的碎瓷片,伸了食指给他看,“都怪你威胁我,吓得我一紧张就划破了手,你看!”
“???”苏烈盯了半天也没发现哪儿有伤。
沈桐摇头叹息,只好再腾出另一只手来掰给他看。果然,食指边缘闪出一条极其细小的窄缝,还没有头发丝粗。
苏烈哑口无言。
沈桐朝那小口子上吹了吹,说道:“我觉得马上要流血,要不然你给我嘬两下?”
“沈桐……”苏烈怒火中烧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可以的话他十分想揍这家伙一顿了。
还是算了吧。
苏烈扔开沈桐,忿忿转身。
“你要去哪儿,中午回来吃饭吗?”沈桐关切地问。
“关你屁事!”拎着装备跨上了车,苏烈先给基友打了个电话,一边兜风一边交代,“喂,州子,帮我办点事儿……嗯,对……找个可靠点儿的……”
许麓州的办事效率挺高,几天之后苏烈就拿到了厚厚一叠照片,全是沈桐的。他把照片翻了个遍,忽地摔在了茶几上。
许麓州问:“怎么了烈哥,不满意?”
苏烈:“你自己看。”
许麓州把照片一张一张翻过去,客观地评价道:“嗯,这张拍得还不错,角度不错,构图也不错……这张光线很加分,很有艺术感……”
苏烈皱眉:“发现问题了吗?”
“啊?”许麓州捏着下巴,“拍得很好啊,到底什么问题?”
“拍得好就是问题!”苏烈从他手里夺过照片,对坐在旁边的一个青年道,“拍艺术照呢?出专辑呢?哥们儿你是私家侦探,请你来是要你找线索的,不是调角度拍大片儿!”
许麓州一拍脑袋:“是吼,我说楚杭哥哥哎,你这是办的什么事儿啊,这不什么东西都没找出来嘛,弄了一堆这什么照片,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暗恋他呢……”
楚杭笑了一下:“别见怪,我……副业是私家侦探,主业其实是摄影师。再说,找不出来未必是坏事,我跟踪这几天发现他人真的挺好的,是那种出门都会特地带上一把狗粮的人,你们这片儿的流浪狗都让他给喂了。这年头,这样好心肠的人已经不多见了,好好珍惜吧。”
“……珍惜?”苏烈再次怒摔照片,“我珍惜他大爷!在家里给猴头菇喂剩饭,转脸把猴头菇的狗粮拿出去喂流浪狗,他怎么这么善良啊,善良到我都想一巴掌抽晕他。州子,我难得找你办一次事儿,你看怎么处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