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羽勋心里也没底,宽慰他说:“别想那么多,按时吃药,也许会有奇迹发生。”
沈桐笑了:“卢羽勋,我这个肿瘤可能跟你是一个性格的。”
卢羽勋:“怎么说?”
沈桐:“它一直提醒我命不久矣,但我就是感觉不到它想要我的命,你也一直在向我表达恋慕之情,但是我一点都不觉得你恋慕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卢羽勋也忍不住笑了,转过头凝视他说:“那么沈先生,请问今晚我可以得到你吗?”
沈桐既不摇头也不点头,哼了一声:“别扯了,你不喜欢我这款的。”
“傻瓜,人的情感表达方式是不一样的,”卢羽勋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我要是不喜欢你就不会陪在你身边好几年,更不会愿意照顾你这个说死不死还老爱折磨人的小迷糊!”
沈桐一听他说“小迷糊”三个字就浑身起疹子,立马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了,华艺那边给我打电话说想把我的新曲子编专辑推出去,要求我去试唱。我没打算自己唱啊,他们怎么知道我能唱的?”
卢羽勋:“我说的,你不是想当明星吗?去试试吧。”
沈桐:“可是,真出道的话就会让苏烈看到我了,以后我死的时候就没办法再保持隐秘,那不就等于白忙活一场?”
卢羽勋:“没有白忙活,沈桐,他已经忘了你了。前阵子他去找过我,我怕他追问你的下落就一直避而不见,结果他只是给我传了口信,让我转达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就去参加他的婚礼。我怕你听了难受,就一直没告诉你。”
沈桐没有作什么大的反应,简单道:“嗯,谢谢。”
这天晚上他熬到很晚都没睡着,就靠坐床头盯着日记本发呆。日记本已经写满了,他不想再写了,一页一页翻过去看,字里行间全是对苏烈的表白。
浓浓的爱意无法传达,像是暗恋一个不存在的人一样,心碎只有自己拼接,伤痛只有自己舔舐。这样的日子生不如死,他快受不了了。
确切地说,他是已经受不了了。
花廊的蔷薇又开了满枝,浅浅淡淡的香味儿随风飘进来,沈桐合了日记本,下床走到花廊里,眺望远处黑黝黝的坡田。有零星的灯火闪烁,夜色正醉人。可惜,他爱的人不在身边。
他再也受不了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沈桐跑了,他跑车站去买了最早的票,奔赴H市。
四年过去,H市的城市建设已经有了不小的改变,和他离开的时候不大一样了,而今的沈桐却没了唏嘘感慨的力气,窄窄一颗心,只装得下一个人。
到达的时候是下午三点钟,那时苏烈正坐在云弧大厦的会议室听报告。沈桐做了登记之后就乘电梯上了楼,电梯里短短两分钟的时间他的心跳差点把胸腔震破,紧张到无以复加。
到了楼上,前台的助理问他要找谁,他说找苏烈,助理问他姓名,他又犹豫了。苏烈马上要结婚了,现在堂而皇之地来找他算什么呢?是想破坏他的新生活吗?
助理觉得他奇怪,就继续追问他姓名,沈桐被问急了,转身落荒而逃。
他本想直接逃回Y市,巧的是卢羽勋打电话来问他在哪儿,他实话实说。卢羽勋非但没有责怪他,反而温柔地安慰,说既然来了正好见见华艺的负责人吧,他们晚上会在夜幕会所碰头。
沈桐听到这个会所的名字就觉得不对劲,晚上被卢羽勋接过去之后才知道就是原来的夜幕酒吧。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暴露在日光下的吸血鬼,心头极度不安,血管里的液体都快燃烧至沸点了。
但卢羽勋说这次见面很重要,希望他能坚持一下。没办法,沈桐硬着头皮上了。
沈桐在华艺的负责人姓方,是个梳着油头的中年男性,看见沈桐走进来的瞬间眼睛就移不开了。卢羽勋说还有几个重要的客人要来,他得出去迎接一下,沈桐拉着他微微摇头,他则拍拍沈桐的手背,示意他别紧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
卢羽勋一出去,姓方的男人就冲他身边穿西装的人抬了抬下巴,西装男立即走了出去,还把门给关上了。
沈桐警觉,随即站起来说:“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
“慢着,”姓方的说,“沈桐,你先坐下。”
会所包间是彩绘玻璃门,隐约能看见西装男就堵在门口,沈桐知道这姓方的不发话的话他恐怕是出不去了,就干脆坐了回来。
姓方的说:“沈桐,我是你的负责人,你可以叫我方哥。”
沈桐老老实实地点头,有些局促:“方哥。”
“嗯,你声音不错,长相出挑,有人捧的话肯定能红,”姓方的意味深长地说,“每年在我手底下大红大紫的音乐人数不胜数,但在我手底下慢慢过气的数目也差不多,机会我给,但人生会往哪个方向走都是把握在自己手里的,你说是不是?”
沈桐点点头。
姓方的又说:“再好的千里马也需要伯乐,你是千里马,我是伯乐,我有能力捧红你,但……我不会无条件的捧你,伯乐也是人,有七情六欲,捧与不捧他也想看看这匹马好不好驯,懂不懂规矩。”
沈桐:“方哥,你想说什么?”
姓方的扬起半边嘴角:“沈桐,你想红吗?”
沈桐摇头:“不怎么想。”
姓方的愣了一下,突然大笑起来,说:“问你只是客套,现在……想与不想都由不得你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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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94. 崽回来了
与此同时,苏烈也在会所里应酬,正和客户聊着呢,听见隔壁间“咚”地一声响,连同墙壁也震动了一下。苏烈让助理出去看看,过了一会儿助理回来了,但马上又察觉到震动,像是什么重物砸在了墙上。
苏烈瞥了助理一眼,自己走了出去。他叫来服务生,问隔壁是怎么回事,服务生连连道歉,说刚才已经去提醒过了,但会所有会所的规矩,服务生不方便对客人干涉太多。
苏烈不满,亲自走过去交涉。
西装男伸手拦在门外,面色不善地说:“里面的人你惹不起,滚开。”
苏烈冷笑:“我还没有遇到过惹不起的人,叫里面安分点儿,再吵到我的客户别怪我不客气。”
西装男架打得多了,块头挺结实,但他嗅得出来面前这个看似文质的人其实是同类,搞不好是职业的。他不大敢呛声了,就收了手臂点头应允。
苏烈没工夫同他一个保镖浪费口舌,正准备走时突然听见房间里传出一声含混的呼救,他脚步停滞,转身问:“里面在干什么?”
西装男:“大家各玩各的,别多管闲事。”
苏烈:“你们知道强迫别人是犯法的吧。”
西装男戒备起来:“不关你的事,最好别再问。”
房间里又传出挣扎的声音,还是个挺耳熟的男声,苏烈不再多说,忽地将西装男踹到了旁边。
推开房门的瞬间苏烈瞳孔骤缩,里面那个被油头男压在沙发上的人不是沈桐又是谁!
苏烈一下就炸了,薅着油头男的头发将他扔了出去。油头男捂着头皮嚎叫,被刚爬起来的西装男搀住。
沈桐捂着脖子从沙发上滚下来,半跪在地上咳个不停。苏烈往沙发上蹭了蹭手掌,把他捞起来,抵住的动作有些粗鲁,声音几乎在颤抖:“沈桐?是你吗?沈桐?”
沈桐伸手指向他身后,苏烈立即转身挥拳,三下两下就把西装男揍得口鼻窜血。尤不解气,苏烈抓住想要逃跑的油头男,“咣”地一声直接把他脑袋按在了玻璃门上,十五毫米厚的彩绘玻璃毫无预示地就碎了,油头男两腿一软厥了过去。
西装男知道打不过他,想跑出去叫人,沈桐发声提醒:“苏烈,他要跑了!”
苏烈没有去拦反而折了回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沈桐:“让他跑,待会儿来几个揍几个。”
沈桐知道他有这实力,也不再多说,默默低了头扣扣子。他内疚得很,小声说:“对不起,刚回来就给你惹麻烦了。苏烈,我……”
“不用解释,”苏烈抱他在胸膛,终于填满了心窝里空落了多年的位置,“你活着呢,你真的活着呢?”
沈桐一惊,心知肯定是杨呈没能守住秘密。他愈发愧疚了,伸手搂住苏烈的后背,埋头在他肩窝:“我活着呢,苏烈,我……我想你。”
苏烈胸口一窒:“你想我?”
沈桐:“是,我知道我现在没资格这么说,但是我真的想你,我对不起你,我以前对你说的那些话……”
“我知道了,别说了,先让我看看。”苏烈拨开衣领检查他的脖子,发现皮肤上被掐出了一圈红印,气得他又朝地上的油头男揍了两拳,然后提起来扔到了房间外。
这时候那西装男也返回来了,身后带了一群人。可惜他带的不是自己的人,而是会所的经理和保安。苏烈是这儿的熟客了,没有人不买他的帐,因此西装男又直接被保安们给“请”了出去,之后经理还报了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