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好感度 (天下无白)

　　“嗯，好。”刘振宇沉吟了片刻，突然回过头定定盯住了楚歌的头顶，楚歌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干吗？”
　　数字还是99，没变。
　　刘振宇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一样，斟酌着开了口：“小楚……”
　　小楚，其实你并不是真的讨厌我是不是？
　　唉，好像太矫情了。
　　刘振宇啊刘振宇，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犹豫不决，胆小如鼠了？
　　“刘振宇，你到底想说什么？”刘振宇看不见的地方，楚歌的脸色铁青，咬牙切齿，“有喜欢的人了？不想和我演戏了，想离婚了？！”
　　每一个字里都冒着冲人的硝烟味儿。
　　“不是！小楚，我没有想和你离婚。”刘振宇连忙否定，他知道楚歌才刚刚站稳脚跟，这时候如果和楚歌离婚，势必会对楚歌的事业造成不小的影响，这一点，他知道。
　　刘振宇轻叹一声，温和的声音像宁静夕阳里的河水抚过石子：“小楚，我们还能回到从前那样吗？当年，是我对不起你……”
　　原来谈的不是离婚？
　　楚歌继续给刘振宇搓背，蓦地笑了一声：“你什么时候对不起我了，当年要不是你把我捡回去，我楚歌早就死了，算起来这辈子是我楚歌欠你刘振宇一条命。”
　　“小楚，别这么说……当年我确实从你家里拿了钱……”
　　“刘振宇，你以为我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吗？我知道你当时缺钱，但那又怎么样？知道是一回事儿，能不能理解是另外一回事儿。”楚歌侧过身重新把毛巾打湿，用力拧干了，一点一点地擦干刘振宇背上的水，“你送我走的时候我多大啊，八岁？前一天晚上，我哭着求你，不要把我送走，我可以不去学校，可以去外边儿捡垃圾和你一起养家，你去外面工作的时候，我就在家里照顾妈妈和外婆。”
　　楚歌像说着别人的趣事儿一样讲起很多年前确实发生过的那些事，听着楚歌看似轻松的语气，刘振宇却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当然记得了，记得只有八岁的楚歌紧紧搂着他哭着求他不要送他走，只要他们可以在一起生活。
　　“你当时怎么说的？你说，好，我不会把你送走，我们会一直生活在一起。”楚歌盯着刘振宇载满愧疚与痛苦的脊背，手掌轻轻覆盖在了男人僵硬的肩膀上，“刘振宇，你就是一个骗子。”
　　“……对不起，小楚，对不起。”男人沙哑着声音道歉。
　　“道歉干吗？我说了，我不是不讲理的人。”楚歌发出一声冰冷的低笑，现在的他可以理解当年刘振宇的选择。
　　当年的刘振宇也不过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上头是生病的外婆和疯疯癫癫的妈妈，下面还有一个八岁的孩子，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刘振宇一个人的肩膀上，拿了那笔钱，刘振宇可以给外婆更好的治疗条件，可以找专业的医护给妈妈更好的照顾。
　　“头一天晚上，你答应我你不会把我送走，隔天早上，你把我送进楚家开来的车里时说，‘小楚，哥哥一定会把你接回来，很快’。”
　　“刘振宇，你应该道歉的人是当年那个八岁的对你的话毫无保留相信的孩子，不是现在的我。”
　　没办法回到过去了。
　　

　　☆、二人世界（3）

　　第八章
　　刘振宇不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他嘴巴笨，似乎除了说“对不起”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小楚，我能做什……”
　　没让刘振宇说完，楚歌直接打断了刘振宇的话：“你觉得现在的我缺什么？我什么都不缺，我比世界上绝大多数人过得都好，如果你想谈的是这个，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就别指望从我这里得到原谅来自我救赎你那点愧疚心了，没必要，行吗？”
　　“小楚，我不是这个意思……”刘振宇一时急得都要舌头打结了，说弥补也好，说愧疚也罢，他其实只想尽自己所能去做一些事，让当年被他骗了的，伤透了心的孩子开心一些。
　　“行了行了，双手好好圈住我的脖子。”楚歌似乎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嘴巴上略显烦躁的说着话，手上的动作倒也小心翼翼的没碰到刘振宇的伤处，抓着男人的两只胳膊圈在自己脖颈上，刘振宇还沉浸在愧疚难受的情绪里，突然被抓起来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下意识地听楚歌的话稳稳抱住对方的脖颈，感觉到身体随着楚歌站起来而起来，两条伤腿虚虚悬着。
　　“小楚——”脸上突然一个涨红，刘振宇只觉得腿一凉，松松垮垮的裤子被解开了系在腰间的绳子，窄窄的腰胯根本挂不住裤子。
　　楚歌脸不红心不跳，从刘振宇圈住他的脖颈到裤子掉下来不过几秒钟的事情，他在刘振宇乱动之前把人又抱回了凳子上做好，半蹲下来，手指轻轻捏住了男人骨感的脚踝，抬头向上看了一眼：“你能安安分分的洗个澡吗？”
　　“嗯……好……”刘振宇支支吾吾地点了点头，平时护工也会给他做这些，但对象换成了楚歌，总觉得怪怪的。
　　明明是自己亏欠了对方，还得楚歌这么照顾他。
　　楚歌虽然一直臭着张脸，手上的动作却很小心，刘振宇心里顿时有些暖融融的，便也觉得，他和楚歌的关系，也是有希望慢慢修复的。
　　“这、这里就不用了。”腿给擦干净了，刘振宇的手指捏住了自己身上唯一一条裤衩。
　　楚歌瞥了眼刘振宇，没吭气，拿过一条干净的大毛巾跟裹小孩儿似的把刘振宇给裹了起来，手绕过男人的膝下把人抱进了卧室。
　　“把药吃了。”
　　给刘振宇拿了药和温水，楚歌没有离开，他把卧室里的长沙发调转方向面朝床，没一会儿又拿来了枕头和被子，在刘振宇沉默的注视下去了浴室。
　　楚歌穿着睡衣在沙发上躺下来，瞥了眼欲言又止的刘振宇：“护工回来之前我睡这儿。”
　　他转过身背对着刘振宇，拉过被子就要睡觉。
　　“小楚，沙发上睡着不舒服，你到床上来吧。”
　　楚歌头上的九十九噌的亮了一下，又慢慢暗了下去，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别废话，赶紧睡。”
　　抓过遥控器关了房间的灯，陷入宁静黑暗的卧室里，没多久便传来了男人均匀平稳的呼吸声。
　　楚歌做了一个梦，他小的时候总会做梦，有时候是梦到刘振宇来接自己回家，更多的时候是梦到刘振宇把他送走时口口声声答应会来接他的恶梦。
　　今天的不是。
　　他梦到威亚断了，刘振宇从楼顶上摔了下去，然后他醒了过来，戴在手腕的手环屏幕上显示出实时心率，红红的一个数字：120。
　　楚歌用力闭上眼睛做了几个深呼吸慢慢平复过快的心跳，睁开眼睛的时候猛地从沙发上跳了下来，卧室的床上被子折叠得整整齐齐，上面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刘振宇！”楚歌的心沉了下去，他冲出了卧室，焦急的喊声几乎是喊出去就得到了回应。
　　“小楚，你醒啦？我正想上楼去喊你……”刘振宇坐在轮椅上，手里还抬着一碗热腾腾的番茄鸡蛋面，正往餐桌上放。
　　刘振宇习惯了早起，就算是有病在身的时候这个习惯也一直没变。
　　楚歌昨天应该是忙累了，白天要忙工作的事情，晚上又赶回来照顾他，刘振宇没舍得把楚歌喊醒，自己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拿了拐杖坐着轮椅，坐着二楼到一楼的电梯去了厨房。
　　石膏拆掉以后又养了快半个月，虽然还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杵着拐杖也可以站一站，走上那么几步，又或者是在厨房给他们两个人弄个简单的早餐，像十多年前那样，刘振宇下了两碗番茄鸡蛋面，他记得楚歌特别喜欢吃他做的番茄鸡蛋面。
　　“刘振宇你能不能别乱跑！”楚歌冷着脸瞅了眼面上笑容僵掉的刘振宇，又看了看餐桌上香喷喷的番茄鸡蛋面。
　　失落的心情在看到楚歌头顶闪着光的不变数字时又重新好了起来，刘振宇微笑着解释道：“医生说我可以杵着拐杖下地走路了，小楚，我煮了面条，洗漱好了下来吃吧。”
　　“谁让你煮面了？谁要吃你的面？”楚歌转身直接回了卧室。
　　十分钟以后。
　　刘振宇手里拿着筷子，碗里的面还剩一半没吃完，他愣愣地看着对面，楚歌抬起碗来把吃面剩下的汤都喝得一干二净，有脸那么大的一个空碗砰的一声被放到了餐桌上。
　　“这两天没人在家里照看你，今天你跟我一起出去。” 楚歌拿过纸巾擦了擦嘴巴。
　　其实他自己一个人也能照顾好自己，这些年来都习惯了。
　　刘振宇点了点头：“好。”
　　他不会放弃这个可以和楚歌相处的机会，也对楚歌的日常生活有一些关心的好奇。
　　似乎对刘振宇的回答很满意，也可能是面条味道不错，楚歌头顶的数字一直闪着代表心情不错的亮光，说完了就在餐桌旁开始看手机，偶尔打打电话回个消息，等刘振宇吃完了他自己的面，楚歌放下手机把碗送进了厨房。
　　刘振宇蓦地有些欣慰，事情似乎朝着良好的方向发展，心底却也不免感叹，如果不是突然有了能看到别人对他的好感度的能力，他还真猜不透楚歌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