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也跟着回房追问考试的事情。
我不知道安至腾今天为什么这么反常,即使他平时偶尔也会恶言相向,但刚才的愤怒是从未有过的,我深深的松着气,手脚冰凉麻木,僵直着转身走向厨房。
安至腾打开门又忽然折回,站在我面前,我惊恐的瞪着眼看他,他满眼的鄙夷,上前俯身在我耳边低沉着说,
“不要脸的女人,在外面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也不知道遮羞!”
说着他抬手将我头上的皮筋拉下,用力摔在地上,之后甩门离去。
我身体怔住,心脏剧烈的跳动,我慌乱的扶住墙,跑去卫生间,看到耳后激情过后留下的片片红印,是绕雨橙的杰作,我脸滚烫的蹲下,手脚更加冰凉的没有知觉。
怎么办?怎么办?安至腾知道了,现在该怎么办?要怎么安抚他的情绪,我们早已没有感情,或者从一开始就没有感情,分开是最终的结局,可是不是在这个时候。
安至腾刚才的愤怒就是因为这个,可他发现时并没有发泄出来,应该也是照顾女儿们的情绪的,既然他愿意平静的配合,那我更不能自乱阵脚,我起身冷水洗脸,让自己冷静下来,将头发拉下,遮住痕迹,深深的呼吸,直至呼吸不再颤抖才走出房门。
后来,我知道了那天安至腾被公司解雇了,他丢了工作,回家又发现了我出轨,那天的双重打击在他失败的人生中无疑是雪上加霜。
☆、十四
画面十四
后来的时间里,安至腾依旧整日醉酒极少回家,但我却日日担忧,害怕他醉酒大闹,又害怕饶雨橙忽起的兴致前来挑拨,但是都没有。
日子平静的让我后来甚至忘记了要担忧的事情,只一心配合着两个女儿备战考试,那段时间里除了这件事一切都仿佛不再重要了。
喧闹的校门口,家长们小心询问心情,仔细检查文具,进行最后所能表达的一切嘱托。
“放轻松点!”
安静握着我冰冷的手柔声安慰,脸上轻松的笑容。
“是啊妈,你弄得比我们俩都紧张,你笑一笑嘛,放心,我们会照常发挥的,肯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安然也跟着笑,两张相似的洋溢着正青春的脸庞,阳光把纯然花漾的她们照得干净透明。
她们扎着同样的高马尾,穿着同样素净的衣服,带着有些紧张的神情,脸上挂着欣然的笑容,用她们的方式走向向往的生活。
这一刻,我也终于有些释然了,与她们开怀的挥手告别。
之前所有的隐忍,压抑,无奈和舍弃在这一刻都变得有意义。
随着铃声响起,她们开始了最后一场考试,我呆呆的站在学校门口,抬头望向天空,天气真好,适合一切关于梦想实现的事情。
看得太久了,太阳有些刺眼,湛蓝的天,柔白的云,一切透彻的都像极了我此刻的心情,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我抬手遮住阳光,不觉露出笑容,阳光强烈的光晕照得眼前一片茫然,我轻轻的闭上眼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醒来时,感觉手被捂得黏腻,医院消毒水刺鼻的味道,空调开得有些冷直吹着我的头。
我睁开眼,眼前的光线柔和了许多,太阳仍热辣辣的照在窗台上。
手背上的疼痛将我的视线和意识拉回,输液瓶里的液体已经滴落了大半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口渴。
“要喝水吗?”
饶雨橙放开一直紧握着的手,起身倒了水,扶我坐起喝水。
喝过水,我才定了定心神,想起了女儿们的考试,连忙问道,
“现在几点了?”
饶雨橙按住欲起身的我柔声道,
“放心,时间来得及。”
饶雨橙满眼愁思的看着我,挤了挤笑容,
“你安心躺一会,你刚才晕倒了,要输完这瓶液体才能离开。”
她说话时低着头,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不似之前那般冷漠了,泛红的双眼证实了我心中未开口的疑问,她在担心我。
我轻松地笑着,
“我可能最近太累了,没事的,过段时间就好。”
又想起了我在校门口晕倒的,饶雨橙怎么会这里,
“你刚才也在学校吗?”
饶雨橙似有心事,漫不经心的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我看了时间,考试快结束了,便起身叫了护士。
“怎么了?有事吗?”
饶雨橙的意识被拉回。
“时间快到了,我该走了。”
饶雨橙忽然很生气,双手用力的拉住我,怒喘着气,我紧张的看着她。
她抬起头,脸上换上了温柔的笑容,柔软的眼神,抬手轻柔的将我额前的头发夹至耳后,
“听话,乖乖的等液体输完了我送你去。”
我谨慎的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今天的饶雨橙有些奇怪,没有了之前的强势,不是我不适应她对我的态度忽然变得温柔了,而是这种隐忍的感觉我太熟悉了,有种不好的预感在我心底升起,我颤抖着声音,
“是出什么事了吗?是安静还是安然?”
饶雨橙神情镇定的笑着摇头,
“什么事也没有,她们还在学校考试呢!你不要胡思乱想。”
“那是什么?是你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你别胡思乱想,什么都没有,怎么?我对你态度好一点你就不适应了吗?还是要我现在不分场合的强吻你你才相信我啊!”
我低着头羞红了脸,后退着与饶雨橙保持着距离,我早已不是怀揣羞涩的少女了,但在她的面前,我总也无法控制的脸红心跳,无论是二十岁还是四十岁,有种发自本能的羞涩是我无法抑制的。
上次见面时,她反复无常的态度让我不能保证她的行为,她所说的不分场合的强吻也是极有可能发生的,我不敢挑战她的耐心,便听话安静的等着。
饶雨橙满意的拍了拍我的手,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留出空间让我平躺下来。
她一直拉着我手,一会用力握紧,一会轻轻抚摸着每一根手指,小心翼翼,认真仔细的轻抚着,仿佛要将我手上的每一条细纹都观察得仔细,深刻在脑子里,不愿放过任何一处细节。
房间安静的只能听到空调出风口的声音,窗外的知了叫声,远处的车声,以及我们两个人平稳的心跳声,炙热的呼吸声。
饶雨橙抬起头闭上眼,拉起我的手抚摸她的脸颊,指尖划过额头,眉眼,鼻梁,最后···
在手指触及柔软温热的地方之前,我将手抽回,低着头,不敢再看她,心里担心她会生气,现在的她好像很不喜欢有人反抗她的意愿。
她没有反应,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平静的度过。
我抬头看她,在我目光触及到她时,她却垂下了头,双手紧握着拳头,单薄的肩膀微微的颤抖,胸前微弱的起伏,嘴唇隐忍着颤抖。
“怎么了?”
我看着有些心疼,鼓着勇气主动握住她因用力而颤抖的拳头,既然不是家里人的事,应该是她工作上的事情,我知道我帮不了她,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关心她。
她抬起头,努力的笑着摇头起身,
“没事,滴完了,我去叫护士。”
她起身离开,剪裁良好的西装外套包裹着她消瘦的身形,我心里微微抽动了一下,她比以前更瘦了,单身在外这么多年,她真的如表面看起来过得无比风光得意吗?可是为什么床头会有一瓶安眠药呢,是常有酒精也无法入眠的夜晚吗?
饶雨橙将车子停在路口时,考试铃声正好响起,学校门口聚集了很多翘首企盼的家长,我下车,走向门口寻找安静安然的影子,回头,饶雨橙的车已经不见了。
“妈~妈~!”
安静安然穿过人群欢快的跑出来抱住我,把手里的文具抛向空中,旁边的同学也跟着欢呼着将手里的东西向上扔,欢呼雀跃声中东西掉落了一地,安然抱着我兴奋的跳着,
“上天啊!终于解放了!终于自由了,妈,我爱你,我爱你···!”
安然喊叫着在我脸上狂亲,引得我也跟着笑起来,安静笑着摇头弯腰去捡散落的东西,对安然的疯癫深表无奈,看向我时神情有些担忧,
“妈,你脸色很差啊,不舒服吗?安然你别闹了!”
安然也神色紧张的看向我,
“妈你怎么了?”
我笑着摇头,
“没事,天气太热了,太阳晒的,终于考完了,今天想吃什么?我带你们出去吃!“
一听到吃的,安然又立刻兴奋起来,高兴的嚷着,
“我想吃······”
我仍不死心的四下观望,还是没有发现饶雨橙的踪迹。
“妈,你看什么呢?真的没有不舒服吗?”
安静担心的拉着我,我笑着摇头,继续和安然讨论着晚饭吃什么!
那一日的夕阳照出了我人生中最轻松快乐的样子。
安静安然一早便收拾了行李,我再三确认了没有忘记带的东西,三人便下楼了,打车到了中心广场。
一下车,安然就与同学激动的打着招呼,有男同学过来帮忙将行李箱搬上客车,这次毕业旅行是要爬山,去海边,一周辗转三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