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的崽都变成巨佬了[娱乐圈] 完结+番外 (为喵作伥)
就这一个糟老头,每年七夕的时候会在院子里摆一张小桌子、倒上两杯酒,自己坐着看月亮,絮絮叨叨地说话。
“酿的酒喝完了,凑合吧。”
“老董出国表演去了,毛子那边可远了……对了,咱们听的小曲儿现在叫‘国粹’,有意思不?”
“方怀那小兔崽子都长大了,我现在老得一脸褶子了,改天见面吓死你。”
“玉成,又一年了。”
每年这时候,方怀都会被方建国打发去跟小动物玩、去村里看电影或者别的事情。他有天悄悄提前溜回来,就看见方建国醉得整个人晕乎乎,还一边笑着一边说话,举起杯不知道敬谁。
那时方建国也在发光,和现在的小刘一模一样。
意识回笼。
小刘原本已经平静下来,被他这么一问,脸腾地又红了:“就、就是喜欢啊,想谈恋爱、想……亲,也天天都想呆在一起——我猜你不懂,等你到时候就,就懂了。”
方怀看她实在窘迫,不好意思追问了,心里十分抱歉地说:“好的,谢谢。我们回去吧?”
于是两人回去了。
这是最后一天,工作已经很少,方怀心里想着很多事情,到中午吃饭时,忍不住给叶于渊发了一条短信:
“叶于渊,我是方怀,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也许有些冒昧,可以吗?”
那边很快回复了:“可以。”
“你有喜欢的人吗?”
“……”
数百公里外,男人握着钢笔的手骤然用力,签下的名字拉长出一道墨痕。
叶于渊沉默片刻,放下钢笔。他无意识地磨挲了一下袖扣,在输入框里字斟句酌地输了几个字,又抿着唇一一删去。
最后他回复道:
“有。”
方怀坐在走廊下,现在出太阳了,夏末正午微醺的风夹着桂花香一点点吹来。他低头看着屏幕,思索着,片刻后打字:
“是,”他顿了顿,回忆着小刘的说法,“想谈恋爱,想亲,想天天呆在一起?”
“……”
叶于渊深沉默。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仍是平淡的。但他脊背绷得很紧,有些艰难地输入道:
“是。”
方怀怔了怔,握着筷子夹了一块豆角。他抬头看着湛蓝的大片天幕,心里的情绪有些莫名,片刻后他低头回复:
“我很羡慕你们。”
小刘,方建国,叶于渊。
他甚至还不知道,小刘所说的喜欢是什么感受。但有喜欢的人,似乎的确是很幸运的一件事情。
他们在发光。
那边又沉默了很久,才回复道:
“这不值得羡慕。”
只不过是一场旷日持久、注定无果的独角戏。
对方愿意施舍他,愿意陪他多走一段,尝到的甜就多一点、苦涩则少一点。
但最终还是苦涩的。
叶于渊放下手机,窗外是湛蓝的天幕,飞鸟的白色翅膀被风掠起。
他沉默片刻,微勾了下唇角,很快又恢复平静的模样。
.
方怀下午继续工作。
但不知为何,在修改歌词的时候、校正旋律的时候,他脑海里频频回出现那个画面——糟老头一个人坐在小院子里,握着酒杯一声声喊‘玉成’。
除此之外,还有石斐然之前说过的话,说林殊恒这一角色是有原型的,这位原型有一个挚友,家族传承的玉佩留给了那位挚友。
这对方怀的人生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天。
他第一次懵懵懂懂地接触到‘喜欢’和‘恋爱’这个概念,而那些仿佛已经远离消亡、被掩盖于时光角落的记忆又被风掀起一角,引导着他往更深处看。
但似乎总少了点什么。
怎么说呢……
方怀在纸上写下玉成这两个字,又开始随手临摹诗词。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写到此处。大脑里忽然灵光一闪。
方怀霍然起身!
“方怀?”身边的人打着哈欠,有些疑惑地看他,“怎么了?”
方怀指尖蜷了蜷,片刻后,低声道:
“他叫……他叫林殊恒,字玉成。”
是他小时候见过的人,是方建国喝醉时嘴里念叨的名字……
他要去找林升云导演,他想看到《霜冻》的详细剧本!
.
林升云放下剧本,有点疲惫。
他眼前的这个演员叫关离,是来试镜‘林殊恒’这一角色的。对方通过了副导演那一关,自信满满地以为自己把这个角色收入囊中,谁知见了林升云,被直接否掉了。
原本已经打算开始谈片酬的事情,关离听说这,当场就懵了。
他看着林升云无可转圜的模样,片刻后,渐渐发起抖来。
“是,”关离知道事情无法更改,已经完全失去风度了,“我是没做功课、没揣摩林殊恒。那么多资料谁他妈一夕之间看得完?”
“而且,这角色有多糟心你们不知道吗?有多难演你们不知道吗?”他气急败坏道,“我话就放在这里了,不是我说,你出去看看,现在哪里还找得到比我更合适的演员?”
林升云被他说的也很不高兴。
他揉了揉眉心,还是维持着礼貌道:
“抱歉,这件事情……”
“有病,你们脑子都有病,一群垃圾,《霜冻》扑定了。有这个角色在,你们到时候排片都排不上,”关离冷笑着说,“还和《春秋谱》撞档,等着喝西北风去吧,一群扑街货。《霜冻》也是垃圾,你以为自己有多好?垃圾而已。”
林升云:“……”
小老头哪里是好惹的,他腾地站起来,剧本指着关离的鼻尖:“你再说一遍?”
两人对视,关离剧烈地喘着粗气,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要是我能找到合适的演员呢?”林升云眯着眼睛问。
“呵。”关离冷笑一声。
也就是在这时,门被人轻轻敲响。
“什么事?”林升云阴着张脸没好气地问。
门外的少年鼻尖泛红,额角缀着汗珠,似乎是一路跑过来的。他怔怔地看着林升云,片刻后低下头,问:
“抱歉,林导,我能看一下剧本吗?”
第47章 喵
“有匪君子, 如切如磋, 如琢如磨。”
“这是《诗经》里的句子。”
“君子如玉,他的名字叫玉成,记住了吗?”
那时候小男孩才将将三四岁,除了方建国,和谁都不太亲近,一开始还被人怀疑智商有问题。
他穿着背带裤, 手里拿着小铲子铲了铲沙,睁着一双圆溜溜的浅琥珀色眸子,安静了许久, 小声问:
“他是谁?我为什么要记住他?”
不修边幅的中年男人脸上还挂着顽劣的笑,看了他片刻后,笑容一点点淡了:
“你记不记?”
“……”
男孩安静地与他对视。
但出乎意料的, 方建国并没有生气。他只是沉默地看了小男孩半晌,叹一声,摇摇头:
“他是你的救命恩人。”
“他是……”他的声音忽然哑了下去,变得很低,笑容也愈发挂不住了。
方建国没能把那句话说完。
他牵着小男孩的手,等在大剧场外。就在这时, 穿一身戏服的青衣旦董如澜走出来,笑着叫了声‘建国哥’,和方建国拥抱一下。董如澜身边是一个穿着军装的青年, 俊秀又好看。
那青年一把将小男孩抱起来, 笑着道:“怀怀, 好久不见,都长这么大了。”
一直到很久以后。
方怀才忽然依稀想起这一个画面,也连带着想起了方建国没能说完的那句话。
他说的是:
“他是……”
“我一辈子想爱不敢爱的人。”
“……”
方怀对童年的记忆并不多。
他从记事起,似乎就和方建国呆在偏远的小地方,很少入世,大多数知识都是由方建国和收音机传授的。而这之前的记忆,只余下零星的一点片段。他很想把它们找回来。
南市废弃的剧院,董如澜,‘玉成’……
这些记忆碎片挤挤挨挨地堆在脑海中,串起珠子的线却长久地缺失了。
之前《恒星之光》才艺表演时,方怀选择了南市以前废弃的剧场,也是这个原因。但那次他失败了,一直到最后,仍是只有几个画面清晰。
一直到今天。
到早上石斐然提起了《霜冻》里‘林殊恒’这个名字,提起了玉佩,而他随笔写字时不经意写下了‘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这四个字。那么一刹那,掩着回忆的布忽然被掀开一角。
他一瞬间明白了,自己之前就对《霜冻》这个故事莫名的好感是为什么。因为那里面的‘林殊恒’,很可能就是他小时候见过、被方建国想了一辈子的那个人。
以前发生了什么?林殊恒是他的什么人?林殊恒……是怎么去世的?
直觉告诉方怀,他必须看到《霜冻》的详细剧本。
“抱歉,林导,我能看一下剧本吗?”
方怀是一路跑过来的,亚麻衬衫扣子散了一颗,鼻尖微微泛红,额角坠着汗。副导演开门把他让进来,方怀甚至没来得及看清里面的状况,就急急地开口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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