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归于落寞。
贺砚回的眼睛像是散尽了最后一点亮光的海面,夕阳落下之后,暗得深不见底。
但同样很平静,带着一种可以百千年不变的笃定。
“没什么。”贺砚回轻轻抬了抬嘴角,原本因为笑意而荡漾出的弧度不见了。
“我可以等。”
凌粟不置可否,安静笑了笑:“你还是……再想想吧。”
在回去的时候,凌粟拒绝了贺砚回说让司机过来开车的要求,和贺砚回挥了挥手之后自己开车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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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总遇上了人生中头一次求不出解的问题。
他每天思来想去几十遭,最后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
凌粟不算是个好相与的被追求者。
他对所有可以用钱砸出来的东西都不屑一顾,对大多浪漫的举动似乎也油盐不进。
贺砚回还很认真地思考过了,自己能不能做出开着小跑载一车玫瑰花去凌粟店门口求婚这种事。
但后来想想,凌粟估计也不稀罕。
其实一开始,贺砚回还会因为严青的出现而感到吃醋,想着凌粟会不会跟他有什么工作上的相同兴趣爱好,一起工作能日久生情。
但等了半天,却发现严青这样正青春的,全身上下都弥漫着热烈气息的少年,都没能让凌粟起一点要接触的心思。
凌粟压根儿就没把谁怎么放在在心上。
他现在更像是个旁观者,看谁都像是街边的匆匆过客,觉得你们来也好你们走也罢,总之我也不是太有所谓。
凌粟活这么久也就对两个人上过心,前后的结局都不算太美妙,所以估计也就放弃了。
贺砚回觉得自己像是一个错过了船的客人,拿着本该是头等舱的豪华船票,却只能看着它缓缓离港。
明明距离不远,船离开的速度也算不上飞驰。
可你却只能站在岸上远望,伸手就只有空茫茫的一片海。
夜里,贺砚回靠在凌粟家楼下的路灯旁,看着烟慢慢烧到了自己的两根手指中间,才淡淡地掐掉了,换了个方向继续站着。
明明不用去见凌粟,但贺砚回却还是在风口站了不少时候散身上的烟味——习惯了。
今天他有应酬,酒桌上三轮过后,一群男人难免换了地方。贺砚回对这种消遣活动没多大兴趣,但毕竟要和人谈事儿,别人的规矩他也得守。
他们刚进来,后脚就跟进来二十个漂亮的小东西。
这里是海城顶级的销、金、窟,进来的公主少爷们个个儿都是尤物,大多身上就披着一层纱。
这天寒地冻的,一群喝了酒的男人非要在顶楼吹吹风。
窗一开,江风直接灌了进来,一瞬间满屋子红纱轻扬,全是颓靡的脂粉香气。
他们易行靠在沙发里穿着大衣倒没什么感觉,贺砚回看着面前一溜人,只看见了他们冻得腿都隐隐在发抖,眼神淡得相当置身事外。
他对这种乐子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贺先生要是想要,多的是漂亮干净的小东西。
但旁边人指了两个小男孩儿往他身上贴的时候,贺砚回却莫名想到了凌粟。
人的**是太天经地义的事情,男人哪能没有下三路的冲动。
可贺砚回看着几乎是贴着他大腿根子趴着的小少年,眼里却连点波澜都见不着。
“开间房安置了吧。”旁边人大多都搂着人各自出去了,贺砚回嘱咐了秘书一声,自己却让司机掉头来了凌粟这儿。
他一身的烟酒脂粉气,也不敢上去惊了凌粟。只是跟每日必打卡似的在楼下站了半天,抽废了半包烟,等灌了一夜的酒劲都已经消散去,只留下没吃东西的胃在隐隐空疼的时候,他才转身回了车上。
“贺先生。”司机恭敬地叫了一声。
“去吧。”
去那个房子里,不是回家。
贺砚回看着窗外浸在黑暗里的城市,还是没想明白凌粟到底要他思考什么。可另一种声音在他脑海里却愈发的清晰起来。
他对凌粟当然有冲动,来得猝不及防又气势汹汹,可同其他的任何一种都不一样。
不是消遣,也不想敷衍。没有少年人那种懵懂的情潮汹涌,却又说不上是老手的信手拈来。
他想要这个人,完整地拥有。不是因为责任而与之产生的牵挂,也无关乎因为皮囊而激发的付钱**。
这个人是他珍重着想要得到的,凌粟不愿意,就等到他愿意。
总之,不是凌粟就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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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贺砚回觉得自己想明白了的第二天,凌粟自己就出了一点小状况。
他自己觉得状况是挺小的——他下楼倒垃圾的时候不小心把脚给崴了。
凌粟站在原地缓了缓,跟着旁边健身的老大爷一起扭了扭脚脖子转了转腰,觉得自己一切都挺好。
这么想着,凌粟还自己走去了店里,里里外外收拾完之后,刚到店里的严青才发现凌粟有点跛。
“你怎么啦?”严青在凌粟店里也待了不少时候了,眼看着和凌粟签的两个月临时工协议都要完结了,跟凌粟也熟稔了起来。
听到凌粟脚崴了的时候,他露出了一个颇为夸张的表情:“那你还来工作干什么。”
“没事儿啊。”凌粟笑得露出了一排小白牙,“我大学崴了还跑接力呢,总共五道我一人超了三道,第一。”
凌粟自己说完就忘了,却不知道严青这个靠着互联网生活的人转身就去发了微博。
而在凌粟从二楼扶着扶手慢慢下楼的时候,他就看见了站在门口怒气冲冲的贺砚回——他的脑袋又撞上了门口的小风铃。
虽然有点心虚,但贺先生却也实在生气。
在凌粟下完了楼梯,双脚都已经稳稳踏在地面上了的时候,贺砚回才大步走进了店里,声音里带着止不住的心疼:“你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搞完了数模跪着来更文的我
啊孕夫生活不便什么洗澡的睡觉啊什么的就很麻烦,大家都懂得对不对
第七十二章 chapter72
凌粟被吓了一跳:“什么怎么回……啊脚啊, 真没事, 能跑能跳的。”
凌粟本来还想给贺砚回证明一下,但介于对方的眼神有些吓人, 自己也顾念着肚子里还装这个小人儿,最后还是安安稳稳地站在了原地:“真没事……诶你怎么知道的?”
旁边端着餐盘路过的严青飞速跑了。
凌粟似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再看着贺砚回气势汹汹的样子,瘪了瘪嘴:“你别紧张……”
“我不紧张。”贺砚回挑了挑眉毛, 说出话来却明显带着之不出的上扬的气氛语调,“我要不再帮你报名去跑个海城市大学生接力赛?”
凌粟讪讪地咧了咧嘴,在贺砚回的眼神涉嫌下心虚地往旁边挪了两步:“不至于不至于, 年纪过了呀。”
他一边往旁边慢悠悠地挪, 一边还不定时地抽点空去官网贺砚回的表情。
也不知道为什么, 就是心虚。
“……坐下。”贺砚回看凌粟一跛一跛的样子,眉尖皱了皱,叹了口起伸出手臂让凌粟扶着。
凌粟搭着贺砚回的小臂, 飞速蹦去了旁边的座位上。
工作日的白天店里人不多, 楼梯后头的转角出只有凌粟和贺砚回两个人。
贺砚回解开了西装的扣子, 在凌粟坐下的时候半蹲了下来。
凌粟单手撑着桌面, 看着贺砚回非常淡定的抓住了自己的脚。
凌粟的小腿不算太细,他之前虽然懒得运动,但从小就打球跑跑跳跳的,小腿修长又结实——虽然被贺砚回握在手里的时候,看起来总像个玩具。
“肿了。”贺砚回看了一眼,抬头盯着凌粟, 目光里带着明显的不开心。
并且凌粟怎么看都觉得贺砚回甚至还带了些挑衅的意思。
——我说你不行不行不行你非逞能,现在好了吧!
凌粟扭过头去,抬手挠了挠脖子:“啊……店里有云南白药,我喷……喷。”
凌粟不常穿短裤,脚踝白皙得和贺砚回的深色西装裤产生了巨大反差,脚踝上头松松挂着跟很细的红线,强烈的视觉冲击让贺砚回愣了愣神。
红线是凌妈妈求来的,她因为工作脱不开身,对凌粟的孕期却也十分上心。
一家人的原则很一致——其他什么了事了的都不重要,凌粟既然决定了,那就一切以凌粟开心为主。
贺砚回小心地把凌粟的裤脚往上挽了挽,自己从外套里抽出手机打电话给司机,让他到凌粟这儿来。
他刚才急匆匆的就出了办公室,自己下楼开着车直接就冲着凌粟这儿来了。
结果着急忙慌地赶来,就看见凌粟还在店里上上下下地蹿,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半点没有把这事儿放心上的感觉。
两厢映衬下来,让贺砚回觉得担心到闯了红灯的自己简直像个傻逼。
气得他把昨天的什么旖旎心思都忘了。
“云南白药?”贺砚回捧着他的脚,语气凉凉的。
“不用去医院吧。”凌粟却没意识到,只是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脚,“肯定没骨折,扭伤也没啥什么可看的,医生肯定也就回家让……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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