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盈秋搂住他的腰,在他耳边磨蹭:“宝贝,你……可真让我……让我惊喜,可是,你现在告诉我,是想说什么呢?”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对他说:别问,别问……可他还是问了……
周扬的手在薄被下掐着自己的大腿,他转过来看着季盈秋说:“你还记得胡涛吗?”他看见季盈秋的脸已经黑了,却没有停,以一贯清冷的声线说道,“你知道他的那些照片是谁给的么?”
季盈秋的眼神蓦地一怔,忽而又清明起来,一种难以置信的意味出现在他眼中:“你想说——”
“是我给他发的匿名邮件。”
季盈秋浑身血都凉了,瞪大眼道:“……为什么?”
“我不想说分手,所以就让你先说,我——”
“有那么多种方式,甚至你可以亲口告诉我,说你撑不下去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一个别人来这么对我?”
周扬的头渐渐低下去:“我……我不想和你一直吵架,感情经不起长久的拉锯战,我不想一直消耗下去——”
“可我们明明还好好的,那天我们夜跑,出去时都很开心不是吗?或者说,你不同意我告诉我爸,你可以强硬一点,让我不要说,为什么你要用这种方式逼我放手?”
“我……”周扬说了一个字就说不下去了,他垂着头,半晌才说,“现在我什么都告诉你了,关于我们的结果,决定权在你手中。”
季盈秋简直想把这个混蛋玩意给揍一顿,顿时气的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我决定个屁,你就在这等着吧你,还让外人来坑我,你能耐了啊!”他气的不行,也看出周扬难受,深怕自己再骂两句他就会哭,于是干脆把睡衣一披,刮上门出去了。
房间恢复寂静,周扬松了口气,总算是说出来了,他不怎么担心,季盈秋没穿衣服,他不会走远。
躺了会,他也披上睡衣起身了,系腰带时才发现床头柜边上还有瓶红酒,怕是王骞羽这货担心他失身失的不够彻底,还搞来这种道具,他笑了笑,从抽屉摸出开瓶器就地打开红酒,拎着瓶子就去了阳台。
他已经很久没抽过烟了,Lisa总说吸烟对情绪不好,这会他却夹了一只在手上,点点红光在月光下明灭,他吐出一口烟圈,心想……明天会怎么样呢?季盈秋还会这么哄着他么?
凌晨两点多的夜风很凉,整个城市失眠的只有少数人,半醉半醒间,他仿佛看到季盈秋进来了,于是他就将烟捻灭在手心,他记得季盈秋是不抽烟的,他不想熏他。也许是心事太重,这次他没醉,却不想醒,怔怔地看着季盈秋,手不自觉就勾上他的脖子……
其实他们已经做过一场了,不过人在极度缺乏心理上的安全感时往往会从别点途径上寻找慰藉,于是他又不管不顾地堵着季盈秋的嘴亲上去了,有酒精作祟,他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他们又纠缠在一起……
精疲力尽后周扬又做梦了,依旧是他无数次梦到过的国际机场,从前看着那些飞机起飞时他都会强迫自己醒来,而这一次他没有,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所有人都有理由心疼惋惜,可他没有,是他自己葬送了他的感情,他的爱情死了,凶手是他自己,活该他疼……
梦里的他一直在哭,仿佛经历了又一次的灵魂撕裂,他哭的肝肠寸断仿佛生离死别,他想,我现在过去追他还来得及吗?我们既往不咎还在一起可以吧?我们从头开始能行吧?
他的眼泪不住地出现在脸上,还抖的厉害,季盈秋临睡前被他搅和的一肚子气,原本就睡的不沉,这会更是被他一抽一抽给搞醒了,以为他是做噩梦了,就胡乱拍着他的背哄了他两句,结果周扬头埋在被子里反而出了哭声,这下他也慌了,连忙掀开被子一看,只看到周扬满脸破碎的眼泪。
他把人抱起来放在腿上亲了亲,晃着他道:“周扬,宝贝……醒醒,我在呢,我没生你气,你醒醒……”
听到他的声音,周扬以为梦里的自己得到了回应,于是就抓着他的手道:“你别走,别走,对不起……”
“好好,我不走,不走,我能走哪去啊,宝贝你别哭了,醒醒。”
而周扬仿佛被梦魇住了,只有眼泪不住地流,人却没有醒的迹象,他终于发现不对劲了,给王骞羽去了个电话,对他说道:“周扬以前有没有情绪失控过?”
☆、云雨成烟
王骞羽说话从来不在正头上,马上回他:“怎么了,你们昨天这么激烈啊?”
“不是,周扬一直在做梦,哭个不停,怎么都醒不了。”
“哦,这样啊,小事情,你掐他一把就好了,记住,要大力。”
“……你试过?”
“废话,好歹和他住过几天,你先把他搞醒,没啥大事。”
神特么没啥大事。他说的轻巧,季盈秋却不敢轻易尝试,毕竟是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人,只得笨拙地亲着周扬满是眼泪的脸,渐渐的,他怀里的人就安静下来,他原想给王骞羽再去个电话,结果敲门声就响了,他看周扬睡的很沉就走了出去。
门口王骞羽正撑着胳膊倚在房间门口,一见他就说:“人呢,还在做梦没,我怕你第一次制不住他,所以来帮你了。”说完就撸起袖子朝里走去,一副手狠心辣的蹩脚大夫样。
季盈秋把他拉住了,摇头低声道:“又睡了,别吵他。”
这下轮到王骞羽诧异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道:“睡了?怎么能呢?”眼看季盈秋一脸疑惑,他就说,“实话和你说吧,这两年,他这焦虑症总是时好时坏的,Lisa给他开了不少药也没什么用,对了Lisa你见过了吧,就那个被我瞎传绯闻的,说她喜欢周扬那都是唬人的,那是我表姐,我多愁啊,生怕她找人嫁了就不管周扬了,不过她的药顶多也只能让他睡的好点,说起来他就是想的多,你俩大三下半年就分开了,一直到现在也没联系过,他心思重啊,万一你回头带个洋妞回国怎么办,他上哪哭去?”
“……那他完全可以和我联系。”
“怎么找你啊,你当人的自尊心是纸糊的啊?他这种性格,要是今天没这个秀说不定他该不会找你。”
季盈秋冷冷地说到:“……你又知道了。”他实在是不想承认他说还挺对。
“不是,你俩现在和好没?”王骞羽坐直身体问他。
“算是和好了吧……”
“求求你俩赶紧和好,真的,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一个男人的眼泪了。”
“……周扬在你面前哭过?”
“……你别这么看我,老子是直男!”
“那你说他哭什么?都告诉我吧。”
“就你当年大学毕业去英国那会,其实他手里也捏着一张票,就是他没去,我是不放心跟去机场的,结果就看这货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扶着垃圾桶干呕,真的,你是没见过,就看上去很绝望你懂吧?我当时在边上也不好说话,我能说什么,我再怎么说崔女士也还是你妈,他不想让她为难,这种心情我也大概明白……
“后来我问过他,当时为什么不和你一起走,他说,他就是想记住这种感觉,他要往上爬,爬的很高,学历,地位,金钱,这些东西都很高,要爬到一个位置,让所有的人都觉得他能配的上你,然后他再把你找回来。而到这个时候,他也能问心无愧的对崔女士说,你看,哪怕我们分开了这些年,最后也还是在一起了,你能不能不要分开我们……我有时候也会想,如果你也有这种近乎忍辱负重的觉悟,你俩会不会早就修成正果了,算了,这都是屁话……”
眼看季盈秋抿着嘴沉默的像只鹌鹑,王骞羽只得在心里叹了口气,接着说:“知道我之前为什么要你替他想想吗,周扬他和你不一样,你可以毫无顾忌的告诉你爸你俩的事,是因为哪怕你爸疯起来要打断你的腿,可你还有退路,可他没有,他一个人孤苦伶仃长这么大,我没说错吧,你也知道,十九年,好不容易找到了亲妈,温暖的怀抱还没捂够,结果冒出你这么个儿子,你们一家多美满啊,他没一刀捅死你已经算是大度了,因为他爱你啊,你让他怎么做?崔女士已经知道你俩在一起的事,说句不好听的,正常一点的母亲,第一反应要分开你俩,这个想法没毛病吧?她虽然不好开口,可潜意识里的动作哪能藏的住?
“听说你个傻狗那段时间还天天抱怨他不给你机会向你爸坦白?你就说你是不是傻吧!第一,你们还没毕业,空口白话谈感情?做梦呢?第二,一个人,特别是一个男人,在我看来谈及家庭的时候一定是能够保护家人的,你说你那个时候能为他做什么?万一你爸不同意你俩,要棒打鸳鸯,你上哪去给他找个安身之所?他也是一样,所以说,还是做梦!”
他说了一通嘴都干了,最后又叹了口气,“也是我现在成熟了才能想到这么多,而这些周扬早就想到了,这三年,他一直闷不吭声的加班克己奉公,无非是想站的高一点,好让他看上去更加可靠,有的时候,你不得不承认,钱这个东西,它就是越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