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要到了，你们准备好……”
一回头，叶嘉自觉地将后面的话吞回肚子里。
——后座的两个人相依而睡，白卿半个身子靠在顾廉的怀里，睡得极为安稳；顾廉揽住白卿，将他固定在自己的怀里，不为突如其来的颠簸所打扰，下巴抵在白卿的头顶，也那样沉沉的睡着。
叶嘉不自觉的勾了勾唇，然后掏出手机，给这幅场景留了一个纪年。
将来顾廉肯定会斥巨资从他手里将这张照片买回去的，他发誓。
三人到达康扬家摊位所在的中心街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白卿和顾廉跟在叶嘉的后面，虽然顾廉叽叽歪歪的，不太相信叶嘉的记性。
离目的地越近，叶嘉的步伐越快，在这拥挤的中心广场，白卿和顾廉稚嫩在人群中看见叶嘉的衣角。
“叶嘉，你走慢点，我们跟不上了！”
白卿难得敞开嗓门喊道。
顾廉倒是无所谓，最好叶嘉那个电灯泡快走，然后他和媳妇就会因为找不到路而光明正大地开……酒店去了。
在茫茫人海中，叶嘉最先看到了那个被顾客围满的水果摊。
冬天了，水果摊罩上了大棚，隐约从半透明的棚子里看见一个忙忙碌碌的身影。
叶嘉瞬间就咧开嘴，笑了。
顾廉和白卿刚跟上叶嘉，就看见他撒欢儿似的向不远处的摊位跑去。
从白卿的这个角度能瞧见水果摊后忙活的人，见是康扬，他也笑了笑，拉着顾廉紧跟上叶嘉的步伐。
临近年下，康扬家的水果摊简直火爆到不行，一些新客人就不说了，那些经常光顾水果摊的老主道每次来买水果都是十几斤十几斤那么买，毕竟要过年了嘛，有些住老住宅区的老人家里都有仓房和地窖，多买一些存起来也不会坏，就跟冬天存白菜萝卜是一个道理。
康扬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往常是早上八点出摊晚上九点回家，现在是早上七点就得忙活着出摊，晚上十点才能回家吃饭休息。
不过忙也只能忙几天了，还有四五天就除夕了，谁还会来买东西呢。
偶尔奶奶也会来帮忙，但是最近下了雪，路上湿滑，康扬就不让奶奶来了。
将一袋子苹果给顾客准备好，顾廉刚一转身，一个人便飞扑过来，他下意识的抱住来人的双腿，将他固定在自己身上。
当看清来人时，康扬愣住了：“叶嘉？！”
“哈哈哈！看见我是不是很开心啊！”叶嘉从他身上跳下来：“你猜我还带谁来了？”
康扬看向他身后，两个熟悉的人缓缓走来。
脸上露出欣喜，康扬看着叶嘉，笑着说：“你把白卿和顾廉也带来了啊。”
叶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边就响起顾客略微不满的声音：“你们家还卖不卖货啊？”
叶嘉冲康扬挤了挤眼睛，抢在他前头跑到那顾客面前，露出一个微笑。
“您要买什么啊？”
暑假时帮忙卖水果的情景再次回荡在脑海中。
跟康扬在一起，怎么样都不嫌累。
这边叶嘉帮忙解决了一个顾客，康扬也开始招呼其他人，两人配合的非常默契，也减轻了康扬不少负担。
白卿和顾廉走过来之后，康扬没有时间跟他们打招呼，只能点点头先示意一下。
白卿见顾客源源不断，也开始帮忙卖起水果来。
一旁的顾廉找了一个椅子坐下，含笑看着白卿在那卖水果，不由得勾唇，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
——媳妇不论干什么都那么迷人！
第113章 温暖
帮着康扬忙活到下午四五点，天空中若有若无地飘洒下来小雪花。
康扬抬头望了一眼天空，转头道：“今天可以收摊了！”
叶嘉叼着苹果，鼻尖被冻得通红：“这么早就收摊啊，才不到五点哎。”
见他嘴角全是吃苹果留下的汁水，康扬从小屋里的纸巾盒里抽出两张纸，走出来自然的替他擦拭嘴角。
“今天天气不好，晚上可能会有大雪，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人了。”康扬侧头对白卿和顾廉露出一个微笑：“晚上去我家吃饭吧？我刚才抽空给奶奶打电话，奶奶在家里准备了好多好吃的。”
缠着媳妇想要跟媳妇一起吃个二人烛光晚餐的顾廉：……
老人家的心意，不能辜负不是？
于是康扬果断地收了摊，把水果什么的都搬进小屋里，然后将小屋的门锁好。
四人打了一辆车，在去康扬家的路上，大雪便如鹅毛般飘落而下，很快，街面上变成一片雪白。
叶嘉声音看着康扬，道：“你真是神了，还真下雪了啊！”
康扬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其实今天天气预报有报说一定会有大雪……”
叶嘉：“……我在夸你呢，别让我太尴尬。”
康扬露出了然的色彩，默默的不说话。
两人相处的方式对于白卿来说就是另外一个世界了，与他和顾廉在一起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身为旁观者兼朋友，白卿希望两个人能好好的，即便不是天长地久，也要没有遗憾。
四人到康扬家的时候，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下去。冬日的夜晚很长，太阳落山的也早。
顾廉看了一眼眼前老式的家属楼，在白卿淡淡的注视中走了进去。
讲道理，他不是嫌弃，但是第一次看见这种破旧的楼房，他还是有点小小的不适。就像一直吃面食的外国人忽然吃到了香喷喷的大米饭，多少都会有些不适应的。
怎么办，能怪谁呢，还不是怪他太有钱？
相对于顾廉，叶嘉就很放得开了，他甚至熟门熟路地先跑上去敲门，留下顾廉一个人对着要爬四层楼却没有电梯的楼梯凌乱。
“四层楼，不算高。”白卿牵着他的手：“我们一起上去。”
“四层楼的确不高。”顾廉牵着白卿的手，浅声反驳：“但怎么说也有老人吧，天天爬楼还受得了？”
前面的康扬回头，对着顾廉呲牙一笑：“我奶奶身体可好着呢！”
顾廉耸耸肩，不再发表意见。
虽然身体好，但总有一天会起不来床，因为人就是这样，将来年老到一个什么程度，谁也不知道。
顾廉不说，是因为他知道，现在说这些，无疑是给还在上高中的康扬增添更多的烦恼。
这种家庭跟富二代的家庭是不一样的，他们勤劳朴实，所挣的每一分钱都脚踏实地，没有暴利，比起有风险的投资和股票，更显得细水长流。
而富人的家里，就是那种拨款几十万、投资几个亿的价值观念，所谓钱滚钱，就是这个道理。
康扬的路还长着呢。
康扬的奶奶是一个非常慈祥的老人，一笑眯起眼，脸上的皱纹很深，皮肤也泛黄，牙齿又齐又白，发鬓稀疏地掺着三两根银白色。
知道他们是康扬的朋友，老人家开心的不得了，而且最主要的是，比起康扬，叶嘉更会哄老人开心。
虽然是老式的家属楼，但是屋内空间可不小，大概八九十平的样子，两室两厅一厨一卫，还有一个被封起来的阳台，好似被当做仓库，放了一些不用的家具和用品。
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也没有奇怪的味道，反而带着一股薄荷的清凉香气。
外面寒冷，进到这温暖的家里，顾廉原本有些不爽的心情渐渐愉悦了不少，偶尔跟老人家搭话的时候，还能夸上康扬几句……
虽然都是瞎编的，毕竟私下里他和康扬还真没怎么单独接触过。
眼看着那边叶嘉缠着老人家，奶奶长奶奶短地叫着，顾廉眯了眯眼，凑近白卿的耳朵，低声道：“你看叶嘉。”
白卿看过去：“怎么了？”
“聪明。”
话落，白卿诧异的看向顾廉：“我是从你的嘴里听见夸叶嘉的话了吗？”
极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白卿觉得不是自己耳朵出问题，就是顾廉的嘴有毛病。
顾廉懒懒散散的靠在沙发上，无所谓的勾起唇角，似笑非笑。
“擒贼先擒王。”
白卿：“……”
越来越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了。
这时，从他们身后走过来的康扬低下头，对白卿解释：“顾廉的意思是，叶嘉讨好了我奶奶，也就把我拿捏住了。”
白卿：“……”
顾廉：“……”
这话让你本人说出来很尴尬的好么。
似是没发觉两人复杂的表情，康扬看向叶嘉和奶奶，笑眯了眼：“奶奶和叶嘉相处很好，而且叶嘉是真的喜欢奶奶，不是为了我才讨好她的。”
白卿侧头，看着康扬，说道：“这样你就会很轻松。”
康扬眨眨眼：“也不算轻松吧，毕竟将来不论发生什么，我都希望给奶奶和叶嘉一个交代。”
白卿笑了笑，拍拍他撑在沙发上的手臂：“加油。”
“我会的！”受到鼓励的康扬郑重的点点头，抬起头，猛地对上顾廉阴沉的视线。
……不会是因为白卿拍了拍他的手臂吧？！
抿了抿唇，康扬继续道：“你和顾廉也要加油！”
闻言，白卿猛地转头看顾廉，那没有来得及收回的视线被逮个正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