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她很久没有出现，所以白卿无法笃定幕后黑手到底是不是那个富有心机的女生。
脸色苍白不已，流了那么多血还吹着冷风，体质在男生中不算特别强壮的白卿多少有些吃力。
就在白卿思考着要不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沙哑可怖的女声忽然在他耳边响起。
“你们都说我是疯子……”
“你们都怪我撞了年梓西……”
“顾廉说他厌恶我，让我在那个地狱里自生自灭。”
“可是他却不知道，我最喜欢的，就是他啊。”
“哈哈，哈哈哈哈……”
一道尖锐的笑声从她的唇中溢出，难听且透着一股邪恶的感觉。
白卿不着痕迹地向旁边挪了挪，试图与她拉开最安全的距离。
“你为什么能得到他的爱？”
于佳佳缓缓地质问，声音很轻很轻。
白卿抿着唇，几秒钟之后才淡淡开口。
“你相信命运么？”
“……命运？”
“嗯，命运。”白卿似是回忆起了什么，淡淡一笑：“遇见顾廉之前，我一点都不相信命运。”
于佳佳歪了歪头，可怕的眼中闪过一道茫然。
白卿缓缓转身，对上她由茫然转变成警惕的眼眸。
“从小到大，我是被学校冷暴力孤立的人，那些学生，将我的冷淡转变成他们冷暴力理所当然的证据。”
“他们似乎觉得，我就应该被这样对待。”
“但是遇见顾廉之后，他像一道光芒照射进被我冰封的内心深处。”
“你应该最明白的，不是吗。”
静静的凝视着她，白卿并不觉得这番话会刺激到于佳佳。
相反，现在的于佳佳，应该更希望听到关于顾廉的消息，以及……
一些能让她感同身受的经历和想法。
白卿想起之前在哪里看过于佳佳了，就是刚来到学校的时候，校论坛里有一个帖子，是为年梓西祈福的相关帖子推送。
标题是导致年梓西受伤的罪魁祸首，那里面详细的记载了关于于佳佳的资料，其中被大家赞的最多的一条，就是一个与她同一所小学、初中的同学的楼层。
[她特别阴暗，在学校里几乎没什么人缘的，大家都不喜欢跟她一起玩。现在看来这都是心理变、态的写照啊，你们看，现在残暴的开始撞人了吧，还觉得自己为了顾廉做了什么好事呢。]
字里行间都在说她是个心理阴暗的女生，却间接的印证了从小学到初中，于佳佳都是校园冷暴力的受害者。
于佳佳脸色一白，手不自觉的抖了抖，白卿眸光微沉，忐忑的心稍稍落下。
——他赌对了。
“你……”于佳佳无神的眼终于露出了一丝光芒。
白卿坦然的看着她，没有一丝退缩。
“你不应该再进少年监管所了，那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该进去的人，是利用你的那个人。”
于佳佳沉默了好久，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一般，那布满伤痕的嘴角才扯出一个微弱的弧度。
“不可能的。”于佳佳的声音苦涩不已：“我的目的，就是杀了你。”
白卿心里一惊。
“你真的不为自己考虑一下吗？”
“我已经这样了，有什么需要考虑的呢。”于佳佳沙哑着嗓音发出一道刺耳的轻笑：“现在杀了你，顾廉的事业就会畅通无阻了吧……”
白卿皱起眉。
“顾廉的事业？”
于佳佳彷若未闻，一双充满怨恨的眼死死的盯着白卿。
“你的存在，已经阻拦了他未来。”
第167章 不会让她好过
顾廉赶到教学楼的时候，楼下已经围着一群人了。
他仰头看去，天台边上的两个人让他的心猛地揪起。
那抹淡然无状屹立在天台边缘的不正是白卿么。
脸色阴沉的推开人群向教学楼内走去，有人认出顾廉，窃窃私语间为他让出一条路。
于佳佳那件事大家心知肚明，说起来论坛里那些听风就是雨的学生们也是帮凶吧，如果不是他们添油加醋的说年梓西和顾廉是同性恋人的关系，于佳佳或许不会那么快就相信，更加不会听信小人谗言而动杀机。
所以说有的时候，跟风的舆论往往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天台上，白卿淡淡的看着逐渐向他走近的于佳佳，将两人之间原本磨开的安全距离拉近。
他只是淡淡的看着，面无波动，好似于佳佳手里明晃晃的刀对他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胁。
但实际上，白卿心里焦急万分。
余光看向天台门口，那里站着教导主任和几个老师，叶嘉和康扬在最前面，忧虑的看着这里，而康扬则是对他打个手势，准备悄悄的走上天台，趁于佳佳不注意的时候从身后夺下她的刀。
于佳佳现在只是有一把刀而已，没了刀，谁会害怕一个一米六不到且消瘦弱小的女生呢？
白卿抿着唇，一两秒后再次开口。
“顾廉会来的。”白卿尝试再一次与于佳佳沟通：“你也是渴望看见他的吧。”
“闭嘴！”于佳佳的声音变得尖锐：“我不要！不要让他看见我……不要让他看见现在的我……”
“可是你做出这么大的动静，就算被劫持的人不是我，他也会过来看热闹的。”白卿故作怀疑地开口：“顾廉之前对你有点愧疚的，毕竟查到事情真相后，他发现那并不全是你的错。现在让你出现在这里的人，明显就是想让顾廉看到现在的你吧……”
“或许那个人，连顾廉对你抱有的一点愧疚都要干涉。”
于佳佳精神有些混乱，或许非要她说，她也想不起把她放出来的人到底是谁。而且幕后之人很可能没有亲自出面。
说什么已经无所谓了，现在白卿只希望激起于佳佳内心深处最初的那抹善良，至少让她悬崖勒马。
救援队已经在大楼下待命了，楼下四周也弄好了充气垫子。
如果于佳佳真是亡命之徒，那白卿只好争取躲开她的利器，从天台上跳下去！
虽然不能保证自己肯定不受伤，但有措施的‘跳楼’和被捅上一刀，肯定是前者相对来说更安全一些。
到时候，于佳佳就会被按上一条杀人未遂的罪名，且不说白卿和顾廉是否追究，算上她之前撞伤年梓西那条罪责，她的下半生恐怕就要在精神病院里度过了。
“你不想住在那个地方，这次帮我们找到那个幕后主使你的人，你就可以重新获得自由。”
白卿谆谆善诱的开口，目光紧盯着于佳佳已经看不清样貌的脸庞，不放过她流露出的一丁点神色。
于佳佳的眼中闪过一道迷茫的光芒。
“你好像误会我的意思了……”于佳佳嘿嘿一笑，嘴角咧开好哒，模样恐怖至极：“不论怎么样被对待，我都无所谓了吧……”
“即便是死亡，为了顾廉，我也心甘情愿。”
“你还不懂吗，我在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为顾廉清除他道路上的一颗石子。”
于佳佳已经疯狂了，她觉得一切都无所谓，她宛如机械的脑海里只被下达了一个命令。
——为顾廉，杀了白卿。
-
“情况怎么样？”
大步冲上天台的顾廉看见门口堵了一堆人，心中烦躁更甚，扯开几个教室走过去询问。
叶嘉嘘了一声，顾廉才看见康扬已经小心翼翼的踏入天台，此刻正悄悄地向于佳佳那里走去。
顾廉冷冷的抿着唇，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白卿格外淡然的脸和一张一合的嘴唇。
他似乎在说着什么，对于佳佳。
于佳佳背对着顾廉这个方向，顾廉看不见她的反应，只能隐约听见她偶尔传来的尖利的笑声。
白卿白衬衫上面的血迹尤为刺眼，顾廉狠狠地盯着那个背影，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白卿看见了顾廉，而于佳佳显然不准备再听他说什么了，那被她紧握在手中的刀蠢蠢欲动，似乎在他不留神的时候便扎进他的血肉里。
看了一眼顾廉，白卿忽然勾起唇角。
“你看，是顾廉。”
于佳佳猛地一愣，条件反射的转头看过去。
与此同时，一直在她身后蓄势待发的康扬猛地扑上去，一脚将她手里的刀子踹飞。
白卿手疾眼快的将那刀子捡起来拿到自己手里，直起腰，便对上了于佳佳那阴沉恐怖的眼。
“你是故意的——！”
“是不是故意的都无所谓了。”白卿撕下一块衬衫上的布料，将刀子尖锐的地方一层又一层的包裹起来。
他又没有说谎，顾廉的确站在那里，而于佳佳也选择看过去，哪里谈得上故意或者不故意呢？
于佳佳上前两步，而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迅速捂住自己的脸。
“不能让他看见，不能让他看见……”
她如发病一般魔怔的跪在地上，呢喃的这一句话貌似替换了‘杀了白卿’这个指令。
白卿神色复杂的看了她几秒，而后被冲上来的顾廉抱进怀里。
提着的心在抱紧怀中之人的那一刻瞬间沉落下来。
顾廉闭着眼，说不出一句话，他拥着白卿的手有些颤抖，包括他没有一句话的唇也在上下打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