睑上痣 (LittleSweetie)

　　秦绍卿好奇地跟在李怀煜身后，一路东张西望。实验室中有忙碌专注的研究员，也排列着许多秦绍卿并不了解的复杂器械。路过的人看到李怀煜便向他恭谨地问好，有的人认出了秦绍卿，激动地找来马克笔让他在手套上签名。在李怀煜身边，秦绍卿连名字都不敢签得龙飞凤舞，一笔一划工工整整。
　　参观了一圈，李怀煜把秦绍卿带到了休息室，给他倒了一杯水，说：“寰宇旗下的产业众多，可惜在科学技术方面有所欠缺。这里是两年多以前建立起来的。看出来他们在做什么了吗？”
　　秦绍卿想了想，如果是两年前的话，那这里就无疑就是李怀煜的主张了。秦绍卿笑了：“这我哪里看得出来啊？不过看了好几个实验室，看上去好像和临床有关？”
　　李怀煜点了点头，说：“目前的重点项目是外磁场驱动医用机器人。这一款微型机器人能将药物输送至靶点。目前实验室正在考虑将相机，迷你钳装配在微型机器人上以发挥更多作用。一旦投入使用，可以造福千万患者。”
　　秦绍卿以前就喜欢听李怀煜一本正经地讲他的实验，他认真的样子好像整个人都会发光。这一刻，秦绍卿觉得李怀煜仿佛还是那个穿着白色实验服，潇洒得很却不自知的大学生。
　　李怀煜温柔地看向一眼不眨认真倾听的秦绍卿：“比我更为优秀的研究者并不在少数，我并不认为我是因你而放弃，我只是根据自身情况，做出了更好的选择。”
　　秦绍卿知道李怀煜意在安慰自己，攥着纸杯的手握紧了。他微微低下头，不觉哽咽：“……谢谢。”
　　“这个项目的名字，叫‘青鱼’。”
　　秦绍卿猛然抬起头，不敢相信地问：“是……我的粉丝名的那个青鱼吗？”
　　“嗯。”
　　“这……这么一个能帮助到那么多人的项目，这样起名会不会太随便？”
　　“不随便。这是彩礼。”
　　秦绍卿顿时就想起，他昨天还哭着同李怀煜说嫁妆。他心里感动得不得了，嘴上却不饶人：“你的彩礼这么有意义，一对比不就显得我很俗气。”
　　李怀煜看着他的眼神，温柔得像是棉花糖：“你不俗气。你非常好。”
　　秦绍卿听了他这话，想憋笑都憋不住。
　　李怀煜再一次严肃地问出了这个问题：“你什么时候搬过来？”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秦绍卿半开玩笑道，“你催得这么急，等我一搬过去你是不是就要开始催婚了？”
　　出乎秦绍卿意料的是，李怀煜竟然还点了点头：“戒指还在订做。拿到戒指再催婚。”
　　“……”秦绍卿又是老样子，用蛮横嘴硬掩饰不好意思：“你怎么这么急啊？”
　　“等了太久，”李怀煜说，“我不想再等了。”
　　秦绍卿当天就跟着李怀煜回了家。他原本想先安排搬家公司搬家的，可是李怀煜却说：“人先来。”
　　秦绍卿不知道李怀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把两人用的东西准备得这么齐全的，甚至连煎饼机都准备好了。每天晚上回到家，两人会先带桃桃出去玩。看着走在前面欢天喜地的桃桃，还有身旁紧握着他的手的李怀煜，秦绍卿恍然间觉得，岁月好像没有在他们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他们会一直这般走过春夏秋冬，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
　　当然也不是完全一成不变的。秦绍卿有时在客厅读剧本会读到深夜，半梦半醒间被李怀煜抱到了床上。早上随着照进卧室的一缕光醒来，秦绍卿翻身趴到李怀煜身上，凑到他耳边问：“你觉得我现在怎么样？有没有比我们上学那会儿变得更好？”
　　李怀煜听到他的动静就醒了，瞥了一眼秦绍卿，正要说话就被秦绍卿捂住了嘴：“我先去掉一个错误答案，你不能说‘你变不变得更好都没关系’这种话，这不就约等于我折腾了大半天都没什么进步嘛！也肯定一下我的努力成不成。”
　　李怀煜被秦绍卿捂住了嘴，无奈地看着他眨了眨眼。秦绍卿松开手，李怀煜缓缓说：“从前没见过你为学习熬夜，笔记记满整页。”
　　秦绍卿愣了愣，然后心满意足地啄了一口李怀煜的脸颊。
　　秦绍卿有时半夜会醒，还会听到书房传来的动静。因为时差的关系，李怀煜有时会在晚上开视频会议。秦绍卿这时便会去厨房温一杯牛奶，在客厅看剧本等他开完会。
　　即使李怀煜在旁人眼中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日日在他身边的秦绍卿却清楚他所付出的，还有肩上的担子并不会因此而减少。李怀煜从前像是一个独自行走在云端的假人，现在他会敛去锋芒磨去棱角。秦绍卿说不清是好还是不好，但是他觉得做一个有烟火气息的人也没什么不好。他接受并喜欢李怀煜的成长，就像是李怀煜对他也一样。
　　虽然对李怀煜坦白的时候，秦绍卿发表了一番‘就算是没有人看好我们也没什么可担心的我的钱也够你花的’像是要私奔似的豪言壮语。但秦绍卿心底还是不想李怀煜跟着自己过得见不得人。就算是矛盾再深，秦绍卿也知道那毕竟是李怀煜的父亲，李怀煜不可能不在乎。更何况李东斌的一席话对他而言，在最初是痛苦是血淋淋的伤口，可后来就更像是让他在种种为难时咬牙坚持的动力之一。秦绍卿耿耿于怀了这么些年，还是决定再去见李东斌一面，便问李怀煜：“你知道你爸爸……他喜欢什么吗？”
　　李怀煜一秒钟都没有犹豫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你不必管他喜欢什么，只管我就可以。”
　　秦绍卿：“……”
　　李怀煜：“你不用去讨任何人的喜欢。你是和我过。”
　　秦绍卿当然明白李怀煜是心疼他，不想他再在李东斌那里受挫。虽然秦绍卿前些天在李怀煜问起还有没有什么憋在心里的话时，一笔带过轻描淡写地同李怀煜讲起了当年和李东斌见面的事，但李怀煜还是立刻就不悦地蹙起了眉。
　　不过李怀煜不知道，其实秦绍卿后来私下去找过李东斌。
　　午后的阳光洒满了整间清香馥郁的茶室，李东斌坐在红木椅上，抬眼看了一眼秦绍卿。
　　李东斌这些年相貌没有怎么变，只是比从前多了不少白发。他轻酌一口茶，不疾不徐道：“没有想到你会主动来找我。”
　　秦绍卿把手中提的茶叶双手递给李东斌：“听说您喜欢茶叶，不知道这个还合不合您的口味。”
　　李东斌只扫了一眼，就把茶叶放到了一边，评价道：“碧螺春，还不错。”
　　秦绍卿刚松了一口气，就听李东斌问：“谁同你说我喜欢茶叶的？怀煜？”
　　秦绍卿说“是”也不对，“不是”也不行。李怀煜什么也不肯说，分明是秦绍卿听说约在这里见面之后，才半蒙半猜出来的。
　　秦绍卿只是笑，没有多说话。
　　“罢了，”李东斌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叹了一口气，“你和怀煜又在一起了？”
　　秦绍卿在李东斌严厉的审视中，半点也没有退却瑟缩：“是，我们还在一起。”
　　李东斌虽然是坐着的，但威严丝毫不减：“你今天来，是来向我示威的？”
　　秦绍卿连忙摇头：“不是的。我今天是想和您说，请您相信我……”
　　秦绍卿深呼吸一口气，眼中闪着光：“我很爱他。可能您现在还是觉得我们是在过家家，但是我会向您证明，我们真的很合适。如果有可能的话……希望我们可以得到您的祝福。”
　　李东斌没有直接回答他。良久，才开口道：“你看着好像长大了不少。”
　　李东斌还记得几年前初次见面时的那个毛躁的少年，眼中始终都有不确定和没有底气的迷茫。
　　“我如果说我还是不看好你们呢？”李东斌问。
　　秦绍卿垂下眼沉默半晌，再抬眼时，眼里的光像是变成了生生不息浇不灭的一团火：“我还是会和怀煜一直在一起。但我希望您可以愿意了解我，或许您会发现我们真的很合适。很快，我的话剧就要公演了，如果您有时间的话，请您来看一看吧。”
　　秦绍卿把票双手递给李东斌。
　　李东斌接过票。秦绍卿没有再多说什么，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离开了。
　　李东斌把票的正面反面都认真读了一遍，然后无奈地笑了笑，把票收了起来：“真是两头倔驴。”
　　1 机器人方面的知识参考了ViRob。
　　作者有话说：
　　快完结啦！下一章微博见！ 可以把海星星投给我吗


第四十三章
　　《青阳》的首演非常成功，许多剧评人甚至用惊艳来形容秦绍卿这一次的表演。之后的每一场演出更是场场爆满，热度居高不下。秦绍卿也因此获得了许多好本子的邀约，虽然是后话了。
　　每一天似乎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只要一看到李怀煜，秦绍卿就有种苦尽甘来什么都值了的感觉。
　　这段时间也发生了不少事。比如徐毅收受贿赂被刑拘的消息上了大大小小报纸的头版头条。徐毅正是徐开阳的父亲。比如王冉回国了，同秦绍卿和刘轩明相约见面重聚。不过碍于秦绍卿是公众人物，就只好约在了景泰山庄，几个人在后院烧烤。时隔多年，王冉和刘轩明也终于能正式为李怀煜和秦绍卿二人送上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