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选择 (好好吃饭)

　　不对，是不是应该先问问老板打算出多少价啊？
　　更不对了，重要的应该是他没想过要和男人结婚吧……
　　不行，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他已经懵圈了。
　　“人呢？说话。”老板不耐烦的声音从手机那头催过来。
　　“嗯……呃，少爷，我，那个，虽然我还没谈过恋爱，而且我知道现在同性婚姻也很普遍了，我绝对没有歧视同性婚姻的意思，但是我吧，那个，好像是比较喜欢女生的……”小王支支吾吾，仿佛看见自己的饭碗正在摇摇欲坠。
　　“…………”
　　“少爷？”小王急得满头大汗，简直想在地上躺倒接住饭碗。
　　“你是没睡醒还是在说梦话？我要找个人结婚，签雇佣合同的那种。我把要求告诉你，你现在马上起来把我需要的东西起草好，上午十点带到我公寓里来。”
　　啊，饭碗接住了。
　　小王擦了擦一脑门子的汗，手忙脚乱捞起衣服穿好，趴在电脑前兢兢业业地给老板起草合同。
　　上午十点，办事效率极高的金牌助理小王把起草好并给律师过目了的文件带到田臻的公寓。田臻看着上面成片枯燥的条款就头痛，听小王说已经给律师先检查过了，没什么大问题，便随便扫了几眼。
　　“可以了。就按照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要求发出去吧，到时候你先筛选一遍，通过的人信息你要全部核实过，确保是真实无误的，再来协调我的时间。尽快安排，我急着带人回去吃饭。”
　　“好的，少爷。”小王稳稳捧着自己的饭碗和那些文件领命下去了。
　　田臻对这个将来要签合同结婚的对象，要求非常明确。
　　首先，当然了，要是个男的。
　　其次，家庭背景要越简单越好。越简单的越容易摆平嘛。
　　最后，经济条件一穷二白尤佳。要是再负点债什么的，就更方便缔结美好的金钱关系了。
　　综合以上三种条件，田臻觉得去学校里找是最合适的了。于是让小王做一个像模像样的实习生招聘启事，以校招的形式定点发到市里几所不错的大学去，并列明优先考虑给家庭环境困难的同学机会。到时候等通过了小王的筛选和信息核查，来和田臻见面时，合了眼的田臻再跟对方细谈实际情况，不合眼的直接就按面试流程来让人家回去等消息就完了。
　　星期二田臻晃进他们家园区的主楼，专门挑了间僻静的办公室，翘着腿等待他的比翼鸟飞上门。
　　连续见了五个都不行后田臻拨了内线电话让小王进来一下。
　　“少爷。”小王悄悄瞧了眼他的脸色，喊了声人就谨慎地闭上嘴等候指示了。
　　“你知道我找人是为了要能带回家去的吧？”田臻玩着手上的笔，托着下巴懒洋洋地问小王。
　　“呃，知道的……是选的人特别不合您心意吗？”小王心想，不应该啊！我完全是考虑过少爷的个人喜好的，所以除了信息核实外照片我也都是用我这双火眼金睛仔细甄别过的，凡是有用修图软件给自己修好看的嫌疑的一律不要，所以今天过来的个顶个都是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啊，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能带回家去的意思就是，要挑合我爷爷心意的，不是挑合我心意的。我是要你给我找个让我爷爷看着觉得可以跟我过一辈子的人帮我混过这茬，不是要你给我找个几十万能陪我去哪个海岛玩一周的学生伴游。”虽然有两个的确长得蛮值得去趟海岛的，但田臻现在眼下缺的不是这个啊。爷爷提出来的什么可靠正派，田臻听着简直玄之又玄，按他的理解就是找个看起来能像座山的那种，结果今天一看，来的清一色全是小柳条儿。
　　小王在这万恶的资本家黑白分明，天真无辜的大眼睛凝视下，流下了紧张的汗水。
　　“好，好的少爷。但今天还有最后一个同学，约的时间是三点，可能已经到了，您还见吗？”
　　田臻抬眼看了看时间，离三点也没几分钟了：“今天的最后一个了？”
　　“是的。”
　　“那就见见吧。明天要还都是这样类型的你就让他们不用来了。”
　　小王应声道好，出去时还擦了擦额头的汗，幸好不是让他不用来了。看来他回去立刻就要调整筛选的标准，重新审核一遍。
　　喻小寒拿着简历进来时，他和田臻两个人都短暂的一愣。
　　毕竟他们谁也想不到会在这样的场合里再次见面。
　　沉默片刻后，喻小寒先打破了僵局，走到田臻对面坐下，做了自我介绍。
　　“您好，我叫喻小寒，是Z大在读的学生，专业是西班牙语。”
　　那他们俩年纪应该差不多。田臻托着下巴的手歪了歪：“原来你真是在校生啊？”
　　见田臻没有打算装作没见过他的样子，喻小寒嗯了一声：“……上次衣服没来得及还给您，我已经都洗过了，随时可以给您送过来。”
　　“没关系，不过是几件衣服，你自己随便处理吧。”田臻说着露出了脸颊上的酒窝：“你晚上那份工作应该很忙啊，还有精力白天再做实习生的事情吗？”
　　喻小寒的态度不卑不亢：“我会兼顾好的。”
　　这个答案倒让田臻挺意外的，他还以为这个小白兔一定会极力撇清说那只是暂时做做啦，是兼职啦，是拓宽眼界丰富人生啦等等来争取他的好感以便提高录取率呢。而且与那天晚上有点怯生生的样子截然不同，白天坐在他面前的小白兔干净清爽，还挺落落大方。
　　田臻心觉可惜，要今天是按他的喜好找人的话他肯定当场拍板定下这只小白兔了。
　　可是要带回去的人，爷爷到时候肯定也是会去查的，一查这人晚上在哪儿上班呢，很有可能二话不说当场押着他去见他什么老朋友家的孙子之类的。
　　“你学语言的为什么来应聘这个岗位的实习生啊？”田臻随意掀开那几张轻飘飘的简历瞥上一眼，他记得小王好像编的是行政类的岗位。
　　“学校老师说，贵司给的待遇比普通公司的正式职员更高。”
　　田臻哦了一声点点头：“你很缺钱吗？”
　　“很缺。”喻小寒语气平静地说。
　　他回答得这么诚实，田臻跟他说让他回去等消息的话时反而觉得好像有点别扭。
　　小王推门进来，见田臻已经站起来在穿衣服了。
　　“少爷，您一会儿直接回主宅吗？”
　　“嗯。”田臻坐久了脚都麻了，站起来原地小幅度地跳着跺脚，****地把外套上的帽子都颠到自己头上去了。
　　小王在心里再三提醒自己，要时刻谨记这是长着娃娃脸的万恶资本家，披着小可爱皮囊的邪恶吸血鬼，千万不能被迷惑啊啊啊啊：“刚才您最后见的那个同学，也不是特别符合哈？”
　　脚感觉好多了，田臻停下来把头上的帽子摘下，视线恰好落在了窗外。
　　咦？
　　那个来接喻小寒的人是……对了，他上次都忘记问游昴了。
　　田臻看着那个高大的，眉骨上有疤的家伙小心地帮喻小寒拿掉了头上的一片小树叶，而喻小寒笑着跳上了他自行车的后座。
　　这个应川，究竟是不是和他八字不合，天生没缘的应川呢？
　　如果是的话——游爷爷最满意的关门弟子，他自己认证过作品有灵气的青年木雕家，游昴盖章了无数次的人好，靠谱的哥们儿，完全不花里胡哨的打扮……他可以想象到要是他带回去的是这样的人，他爷爷脸上心满意足的表情。
　　他跟喻小寒是什么关系呢？
　　“不过他朋友好像是挺符合的。”田臻笑了笑：“明天的安排你先帮我往后推一推。”


第六章
　　觉得人家朋友好像挺符合爷爷要求的田臻第二天就去了游家在近郊的大宅。
　　“游昴！”
　　还在马背上的游昴听见这声儿，扯了缰绳调转方向。
　　“哟，你今天怎么有空大驾光临？”他很快就骑着马到了田臻边上。他爷爷不喜欢住在市里，所以当初在这儿买了一大块地方建的房子，田臻家住在他们家的相反方向，过来一趟得开好几个小时的车，田臻懒得要死，每次都是有车蹭才来。
　　“来看看你啊。”田臻拍了拍游昴身下这匹马的脸：“小星星，最近有没有长胖呀？”
　　被他叫做小星星的貌美体健的大黑马打了个响鼻。
　　“看见没，烈星不爱你那么叫它。”
　　“不可能，它还是未成年的时候我就给它取这小名儿了。”
　　“它还是未成年的时候就不爱你那么叫它。”
　　“小星星不比什么烈星可爱多了？哎，你下来跟我说话行不行，我脖子快酸死了。”
　　游昴从马背上下来，牵着马和田臻绕圈走。
　　“你今天到底来干吗的？”游昴才不信田臻说的专程来看他的鬼话。
　　“说了啊，来看看你，然后跟游爷爷吃个饭。”这里的气温比市里要低上几度，田臻的衣服穿少了，搓了搓手臂，然后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对了，你那个哥们儿，应川，是不是眉毛那里有道疤？”
　　“你们见过了？”屡战屡败牌鹊桥游昴很吃惊：“什么时候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