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后悔了?”
“这句话你问了好多遍了。”
“那不是怕你后悔嘛,你要后悔了我可就没媳妇儿了。”
叶长风斜睨他,不由得就想到离开的前一晚傅长随说的话。兄长说,他与裴悬会一辈子在一起,如今想来,他话里的意思是不是和自己一样,想一辈子与秦义在一起呢?
想想也觉得不可思议,原本他还想着,练练功铸铸剑,到了时候娶个温婉的女子过平凡的一生。生几个孩子,教他们练功,还可以陪陪师傅。如今一场战乱,打破了他想象的未来蓝图。
其实,从秦义闯入他生活开始,就已经偏离了罢。
他们之间,就差一句话。
什么?你问哪一句话?你猜啊。
作者有话要说:给黄鸡正一下名,谁说黄鸡就一定二的?!明明很机智!
第六十七章
自从叶长风说他看懂了之后,两人依旧过着守城的日子,生死悬一线,都心照不宣的留守着最后一道防线。(..)秦义那晚高兴了一阵后平静了下来,他想着叶长风大概只是被曲无心那丫头三言两语迷惑,本来叶二少脑子就不够用,曲无心又擅长些乌七八糟的东西,被忽悠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某一日他为了救摔下城墙的将士,差点被射成筛子后,叶长风那一记重剑砸的震撼人心。明晃晃的身影就像天上黄橙橙的太阳,把他裹起来,温暖的不可思议。曲无心被叔宝带着到城门时叶长风还抱着秦义不撒手,红着眼眶倔强的看他。
结果受伤的自然不是秦义,而是叶长风。流箭无眼,身上或多或少都受了伤,特别是腰间那一道口子。
自那以后,秦义就更加小心翼翼留着自己的小命,因为他也看懂了叶长风眼里的意义。一句话的事儿,有机会再说。
这日,众人正在大帐里研究布阵与防守。帐外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报!”
“进来。”
一个士兵走进大帐,半跪下道:“报告将军,圣上手谕。”
曹雪阳赶紧接了让士兵出去,秦义则是皱着眉想,这紧急关头来谕旨搞啥玩意?
“等等别看。”秦义拦住曹雪阳打开手谕的手。
曹雪阳疑惑的看他,“怎么了义儿?”
“啧……别这么喊我!”秦义背后一寒,喊宝儿就算了这么喊他好膈应。
曹雪阳只是揶揄的笑,“长大了啊。”
虽然嘴上这么说的曹雪阳也听秦义的没打开,而是往书案上一放。整个天策府了解秦义的都知道,这孩子有种特技——乌鸦嘴。这不是个好现象可却非常准,没有一次不中的。
“这会那昏君给我们来旨意?他不是光顾着找地方跑了么?咱们这除了守没有其他办法,说白了就是等死。”秦义冷笑。
话说的没错,可皇帝的心思谁能揣测?何况,那也是他们大唐的皇帝啊……
曹雪阳叹气,打开明黄色的谕旨,愈看神色愈严峻,带着一丝喜色又有担忧。
“怎么?”
曹雪阳放下手谕,道:“皇上收到线报,让咱们领兵到灵宝西原偷袭,一击成功就能打破敌方的攻势,对咱们腹背受敌的气势能舒缓一些。”
“不守潼关改进攻?”叔宝吃惊道。
曹雪阳点头,“线报说灵宝西原地势适合偷袭,狼牙军安营扎寨的地方暴露太多,对咱们确实是个机会。”
秦义按下脾气,问道:“可靠吗?”
“皇上的消息怎么说应该都是可靠的。”
秦义冷了脸,“我不同意。”
曹雪阳也忧心,“可皇上下了急令,转进攻。”
秦义不语,曹雪阳拍他肩膀道:“我去找哥舒将军商量,你们休息吧。”
曹雪阳走后,叔宝也仰着脸看秦义,“师兄,咱们真要进攻?”
“不妥。”
“可进攻的话说不定能改变现状,一直死守也不是个办法,咱们的粮食快没了。”
秦义皱着眉头道,“恐怕不妥也停不下了,来了急攻指令,这几日便要出兵。”
叶长风虽然不谙兵道,可数月的军旅生活让他也学着秦义看了许多这方面的书简,知晓如今出兵肯定不利,“潼关是他们西进的要地,久攻不下肯定会使出诱敌之计,既然此人胆敢起兵造反,就不会不无准备。”
“说的没错。”秦义赞许的点头。
叔宝咬着下唇看了看地图,道:“师兄,据说哥舒将军早前就收到圣上手谕要领兵进攻,哥舒将军上书说明的也是叶大哥的话里的意思,叛军一定想速战速决,可朝里似乎有别的意思,按兵不动会错失良机执意要进攻,这不曹姐姐就接到急令了。”
“荒唐!”秦义气的额头青筋都出来了。
叔宝给他倒了杯茶,道:“且走且看吧,总不能让曹姐姐和哥舒将军落个抗旨的罪名不是?”
如今这刀头舔血的日子可别再出抗旨的幺蛾子,秦义也只好放弃坚持。
翌日,哥舒翰将军与曹雪阳将军带兵出击,目的在于收复洛阳。他们一路杀出血路,叛军虽勇,一旦被破就兵败如山倒。唐军愈战愈勇,直追着叛军杀到灵宝西原南面,那是一条沉长而狭窄的山道。
秦义非常不安,眼皮子一直跳个不停。他心里直念叨“穷寇莫追”,可主帅不是他,天策军的令牌也没什么用。到了这山道后他整个人就不好了,脸色惨白惨白的。
“秦义,你怎么了?”
叔宝也有些亢奋,“师兄,看来叛军精锐部队不在这,恐怕咱们收复洛阳有望!”
灵宝南面靠山,北临黄河,而他们此时就在山道上,黄河北岸上还有唐军在击鼓助攻,势如破竹。他们带了五万精兵打前锋,还有十万大军继后。这等态势,收复洛阳大抵不在话下。
秦义沉着脸,“曹将军呢?让他撤兵!”
叔宝一惊,“师兄,这会要撤兵已经来不及了,叛军都扔旗子逃跑,哥舒将军领兵追击,咱们赶紧跟上去,不然要落下了。”
“糟了!”秦义啐了一口,长枪点地匆忙往前冲。叔宝与叶长风匆匆跟上。
叶长风不解,“秦义,形式对咱们不好吗?”
“一点都不好。”
“为什么?”叔宝问。
秦义咬的牙齿嘎嘣响,他看了一圈四周围的高山,气急败坏道:“恐怕咱们要没了这条命出去!”
“什么意思?”叶长风和叔宝同时吃惊。
话音刚落,前方就传来“轰隆隆”的声响和人的惨叫声。
一抬眼就瞧见山上落下一排排滚木和礌石,而他们大军身处的地方又是狭窄的山道,难以铺展开,大军被突然的袭击弄的死伤惨重。前方的哥舒翰将军命令战车强行冲击开道,可道路前方拦着燃烧的草车,堵住了前进的道路。
黑烟顷刻间弥漫了整个山道,呛得人眼睛鼻子都疼。大军慌乱的以为叛军趁着浓烟来袭,弓箭手乱箭齐发,乱成一片,伴随着惨叫声充满了整个山谷。
秦义、叔宝与叶长风自顾不暇,救了几个唐军后也只能勉强躲过落石和滚木,还有我军的乱箭。秦少将军气的恨不得让朝里的人把那几道催命符的手谕吃下去,他冷着脸大喊了几声撤退,可乱军之时大唐的旗帜又在前边,大军根本没有任何动作。
就在日落前他们箭羽用尽之时,叛军从大军背后杀出,致使他们前后受敌。如此,唐军更是乱作一团,场上杀声一片。有的将士见状只得丢盔弃甲逃入山谷,有的则是被叛军揣入湍急的河流中淹死,战场上硝烟弥漫烟尘滚滚,凄惨无比。
秦义三人杀出一条血路到了曹雪阳身边,几人不同程度都受了伤,血色染了半个身子。曹雪阳长腿一扫,挑翻了几个叛军,背靠着秦义,道:“义儿,咱们被困住了,这样下去不行,必须得杀出去!”
“明白。”
大军被逼着退到了绝路,神经都绷得紧紧的。曹雪阳扬声大喊,嗓音带着沙哑但铿锵有力,“我天策将士何在?!”
“在!”山谷里爆发出一声声高喊。
曹雪阳听见满意的点点头,继而道:“扔下手中盾牌,以身排成刀阵,谁倒下立刻来人补上,我天策府没有怕死的孬种!随本将军杀出去!”
“是!”回应声如雷。
天策府众人不论是将士还是将军,纷纷排成刀阵,整齐划一的前进。刀光血影中一人倒下了后一人立刻补上,没有一个人惧怕生死后退。曹雪阳与秦义等人走在最前方,硬生生抵挡了叛军的攻击,杀出一条血路。
“生于天策!”
“死于天策!”
“不惧生死!”
“决不后退!”
“我大唐天策将士,绝不言败!”
曹雪阳一干人等凭着此举杀回到了潼关,精疲力竭,死伤惨重。他们此次出兵带了将近二十万大军,回到潼关后只剩下不足八千人。更坏的消息是,唐军中有叛徒把哥舒翰将军抓走送与叛军,潼关恐怕不日便要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