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们轻举妄动的?”
唐门女弟子见师兄的语气不太好,有些委屈,“师兄,婆婆说你……我们只好出此下策。堡里已经束手无策了,难道你让我们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吗?”
“无论如何,你们都不该这么做。”
“可是……”
“没有可是,为难你和小小了,把我搬到这里来。”唐门男弟子拍了拍女弟子的脑袋,“我自找的,你们就别管了。”
“师兄!”唐门女弟子气急,“不是说好一起的吗?难道你要撇下我们?我们已经是小队里的弃徒了,我们只有你了!”
“别傻了,师傅不会放弃你和小小。听我的,回去就说是我的问题,婆婆会帮你们的。”唐门男弟子说了许多话,傅道长隔着一小段距离都能看见他惨白的脸色,比裴悬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去一样。
乌黎跟在小姑娘身后,走到蚕丝蛊王的蚕蛹边时,乌黎也顾不得其他,一个箭步就上前查看。蚕丝蛊王在一个枯树桩里把自己裹成一个蚕蛹,手一摸还硬邦邦的。白色的蚕蛹轻轻抽它的丝一扯,丝线十分柔韧牢牢的黏在树桩里,也难怪唐门的人拿它没办法。蚕蛹顶上有个眼窟窿,湿漉漉的。乌黎仔细摸了一下蚕蛹,眉间微微皱了起来。
他拿出笛子凑到嘴边,一边的小姑娘见了警惕的蹦了老远。乌黎也没管她,轻轻吹响笛子,婉转清幽曲音和悦。大抵是一曲完毕,乌黎用笛子末端轻轻划开蚕蛹。小姑娘踮起脚看,一度让她们很头疼的蚕蛹竟然轻易就被划开了,天知道她和师姐用了各种方法都弄不动这祖宗。
蚕蛹被划破,里边的蛊虫蜷成一团,蛊虫就拇指大小。蚕嘛,都白色的,但这蛊王通体雪白晶莹透亮。它一动不动的缩在里边,用手碰了碰它都没反应。乌黎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变成惨白,额头上冷汗津津。
小姑娘还挺好奇,凑上去看,“这虫子果然是认主人的吗?”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乌黎的怒火就被无端的挑起了。他噌的站起身,小小心翼翼的把蛊王放在手心里,从随身的腰带里拿出个盒子,把蛊王装进去。做完这一切的乌黎,怒气冲冲的往回走,小姑娘跟在他身后不解的大喊。
“喂!打个商量好不好,虫子借我用用行吗?!求你了!”
小姑娘走了几步,山风送来了乌黎的回答,“死了。”
死了,什么死了?
虫子死了?
蚕丝蛊王死了?
乌黎气的脸部都扭曲了,他施展轻功回到傅道长那,动作迅速的抬脚朝唐门男弟子那踹过去。他突然发难傅长随也不理解,但唐门女弟子的动作更快,扯着自家师兄后退,勉力抵挡了乌黎那一脚。
“你干什么?”
乌黎气笑了,“我干什么?我还想问你们想干什么呢?明知道蚕丝蛊王娇贵,带它出来还不好好照顾。想要它救人,呵……”
“你什么意思?”
傅道长皱了眉头,上前一步,“乌黎?”
乌黎顿了顿,瞬间恢复成那个傻小子,他有些委屈的说,“傅大哥,蚕丝蛊王它……死了。”
“死了是什么意思?”
“它怕冷,出了圣地必须要好好保护,只是……”乌黎话说了一半就没说下去,傅道长嘴唇动了动,问了一句,“这东西,有几只?”
“族里尚且只有一只。”
傅长随神情有些恍惚,意思就是,裴悬与太虚师兄都没救了?
“怎么这样……”小姑娘和唐门女弟子同时喃喃道。
乌黎的眼里也充满了绝望,本以为找到了蛊王,裴悬就有救了。结果,总是事与愿违。他乌黎想做的事永远都做不好,以前是他天真,学聪明了还是敌不过命运。自己的一切,总会毁在一个人手里。
唐门男弟子离乌黎很近,看见他眼里黯淡的水光愣了愣,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就当他快要碰到乌黎的脸颊时,乌黎撇过头,手落空拍到脖颈上,触手一片温热。
乌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偷袭?”
唐门男弟子缩回手,“抱歉。”
傅长随总算没有失去理智,他摩挲着腰间的白玉笛子定了定神,“乌黎,还有什么办法能让蛊虫活过来?”傅道长想,既然是被称为蛊王的蛊虫,必然有一般蛊虫所没有的特性。
乌黎看着傅长随有些为难,他抿着嘴,“的确是有,但是……”
“什么办法?”
五毒圣教的秘法很多,但大都十分残忍。当初为了得到力量稳定曲云教主的势力,孙飞亮跳入万蛊血池炼成最强尸人。现在情况同样危急,几条人命。
“用武功高强之人喂蛊,把蚕丝蛊王放到人的体内,用血来养。如果是药人就更好,但是……”现在上哪找药人。
在乌黎犹豫期间,一旁的小姑娘惊呼一声,“师兄!”
第十九章
天色完全黑了,营帐周围点了火照明。行军中一切从简,营地里除了营帐,士兵们呆的都是简易的帐篷。伤兵都在营帐里,其他人则是屈居在简陋的帐篷里。不过从他们的面色来看,没有一个人有一丝抱怨。
叔宝不知道上哪找的兽皮,发动营里会缝纫的人捣鼓了一通,总算是弄出了好些暖融融的被条,山间的夜里风大,还冷,这下将士们应该能好过一些。
曲无心给叶长风诊了脉,发现脉搏稳定,听他呼吸也平稳了才安心。歪了歪脑袋看一旁的苗衣,总觉得忘了有什么事情。借着帐内的烛火,她眯着眼睛捣鼓药草,好半天后才小小的“啊”了一声,扔下蛊鼎跑出营帐。
叔宝此时正在一个木头竹子搭起来的哨塔上,和其他士兵一起守夜。曲无心喊了两声,他才下去,满脸问号,“曲妹子,夜里风大,你回帐里看着病人,出来做什么?”
曲无心皱着眉头问:“秦大哥呢?”
“师兄探敌人虚实去了。”叔宝知道自家师兄的功夫,虽然那些大毒尸很厉害,但他相信秦义能安全回来。他们天策府的将士,可不是软的。
曲无心跺了跺脚,“怎么这么快!”
虽说很放心师兄的功夫,但他不放心师兄不靠谱的性子,一出点事可怎么办?于是也紧张起来,“咋了?师兄去有什么危险?”
“你说呢?”曲无心瞪了他一眼,“不做好准备就去,那可都是无知无觉的毒尸你揍他不会疼,他揍你可是会死的。”
叔宝年轻稚嫩的脸上皱出几道褶子,“可师兄已经走了老半天了啊。”
曲无心气的,“那么急,那边是有你媳妇儿啊?”
叔宝涨红了脸,心想,这姑娘怎么还是一点儿都不含蓄?
曲无心没去管叔宝的小心思,扭头走了,留下叔宝被一干将士们调笑。
秦义借着漆黑的天色正躲在小山坡后边猫着,眼前就是敌人的营地,也亮着火把。那些大毒尸就像不会疲惫似的走来走去。还有一些工匠和天一教的教徒在巡逻。他正想翻身过去看他们凿什么东西,突然鼻子痒痒想打喷嚏。秦将军不愧为英雄,愣是忍住了……
他眨了眨眼睛,挑着眉头低语:“哪个兔崽子说老子坏话。”
嘀咕归嘀咕,秦将军做事还是很牢靠的。天策的轻功向来大起大合,每次使用都犹如雷霆,恨不得让别人知道他的存在还扬起一地尘沙。秦义一身便装,轻功被他用的跟不是天策的功夫似的,悄无声息的从夜空飘过,轻巧的落在一处木屋旁。十步远的地方正好有几个教徒在打盹。
秦义查探了半天,都没看见称得上是“头儿”的人,净是一些小喽啰,不是谈吃喝就是谈女人,简直白跑一趟。他转了几圈发现了不少有趣的东西,猛然想起军营里那个军医拜托自己的事。眼睛咕噜一转,这些人都肿成啥样了还怎么认出她爹爹来?嘴角一撇,只好把红色的丝带系在最大的一棵树上,拍了拍树干叹气,只能这样了。
秦将军觉得,这地方没有他想查的东西,双手交叠放到脑后吊儿郎当的走了。半道上被山里的野果吸引了注意力,挂树上去啃了半肚子野果。明明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他那双眼睛愣是能在黑暗中分辨方位,就像在白日一样。
眼前能看见不代表能全部看清,他脚下一个没注意,踩到个软趴趴的东西,顿时脸色都青了。鼻子嗅了嗅,没有臭味,还好还好……应该不是那什么屎。挪开脚蹭了蹭,就听“呱”的一下。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夜路走的多了,总会遇见鬼。秦将军不惧鬼神,那他这是夜路走的多了,总会踩到蛤蟆?
天幕上点缀着几颗星子,秦义慢悠悠的看着不像出来查探,倒像是踏青。他叼着细细的野草叶,耳朵猛的动了动,侧着脸仔细听随风传来的异动。
山风里似乎藏了杀机。
叔宝提心吊胆的过了一晚上,天微微亮的时候他师兄还没回来,吓得脸色都白了。先锋官叹了口气拍了拍叔宝的肩膀安慰他,说秦将军吉人自有天相会逢凶化吉的。叔宝嘴上虽然说着没关系,可心里着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