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是啥 (梳翎0)

　　楚阳摇摇头不让。
　　“就一口……我每天喝粥都快要喝吐了……好不容易来一次。”
　　“你还知道好不容易来一次？”
　　阮尘咬着楚阳喂给他的肉片，从楚阳的话里听出了些许失望。
　　“很想我陪你去街头走一走？”他很直白地问。
　　没等楚阳回答，他感受到了辣椒的后劲，忍不住吐出舌头吸了口气。
　　“喝粥吧你。”楚阳拍了拍他的肩膀。
　　房间里有点热，楚阳起身把窗户打开，晚风吹了进来。
　　阮尘突然就想起了，两个人刚刚认识的夏天，他看夏季的小雨落在窗玻璃上，打开窗户，闻到的也是这种，清新而又带着水汽的气息。
　　“我突然想起了，同期生们准备出道的那天，你给我做的那碗很辣很辣的泡面。”他小心翼翼地跟楚阳说，“我们也是，坐在地板上吃。”
　　楚阳笑了笑，专心吃着碗里的东西，不看他。
　　“跟你刚见面的时候……我的头发有现在长吗？”他比划了一下，想从楚阳那里听到什么回答。
　　“没有。”楚阳摇摇头。
　　“你还记得那天，我们第一次到大楼下面溜达……”
　　“不要让我想过去的事了。”楚阳主动打断了他。
　　阮尘点点头。等楚阳吃完东西，把垃圾都收拾好。然后他问，“楚阳，你是不是觉得过去的我才让你喜欢？现在的我……你想离得远一点，对吗？”
　　他想问得平静些，可最后他声音却在抖。
　　楚阳没有回答他，把房间的灯关掉了。
　　“你要夜谈，那就得有点气氛。”楚阳坐回他面前，“过去的你，虽然也是又不自信又怂的人，但是总是跟我说，‘我的意志很坚定’每天都给我种对未来充满希望的感觉。感觉现在的你，做什么都没什么兴致，总是在勉强自己。”
　　“你果然还是喜欢过去的我。”阮尘总结。
　　“我希望你开心，想看到一个开心的你。”楚阳跟他说。
　　阮尘摇了摇头，“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没来AS之前我也是这个样子。你看到的那个‘有希望’的我，可能是个意外。”
　　“你知道李铮有多不喜欢你说‘本来就是这个样子’这句话吗？他骂我骂了好久，说我心狠看着你无动于衷，我才知道他训人真的很可怕。但是李老师说到你说你自己‘经常这样做’‘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就哭了，抱着我哭。”
　　关掉灯之后，他们看不见彼此的表情。
　　“哇你们到底是对我有什么误解。”阮尘忍不住说。
　　“不管是现在还是过去，至少阮尘小朋友对我来说都是一个让我感到温暖的人。我想我们的两位弟弟，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吧。”
　　“温暖？”阮尘不知道这个词是从何而来的。
　　“你知道吗阮尘，我其实是一个很害怕交朋友的人。我父母让我从小到大没有朋友。那天我看着你，我想，如果这个小朋友对我很友好，我就要在这个地方，对别人友善一些；如果这个小朋友对我很冷淡，那我以后就一个人喽，虽然我很害怕一个人，但是我还是挺习惯一个人的。”
　　“小朋友虽然很紧张，但是我问什么他就回答我什么，小朋友还冲我笑，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好看的不得了。当时我想，如果我是评委的话，看到小朋友的笑，就不用再听他唱歌看他跳舞了吧。”
　　他做预备生的时候也有身体不舒服的时候，虽然阮尘是被父母宠大的，有一点点不会应对生活里的状况，但是会去帮他倒热水，去问别人应该找什么药，然后就坐在他床边仰头用小动物一样的眼睛看着他跟他说，你睡一觉，我就在这里，你有事情喊我。
　　“小朋友跟我说，不用总是陪着他也可以，小朋友跟我说，觉得我是一个很受欢迎的，很温柔的，热情过了头的，在哪里都能交到朋友的人。”
　　“阮尘你是不是近视太严重了。”楚阳忍不住问，“你知道除了粉丝和队友，前辈后辈们都说我看着冷冰冰的看着很拽看着让人不敢接触吧。”
　　“呀那他们才是近视太严重了。”阮尘觉得楚阳就跟这几个词不沾边。就像他自己跟“让我感觉温暖”不沾边一样。
　　“小朋友教我跳舞，只有小朋友才不觉得，记不住胳膊应该伸到什么高度不是一件很傻的事情。小朋友不能出道的时候，我心里很害怕，觉得小朋友一定是因为跟我走得太近，我拖了小朋友的后腿，我每天都很紧张，但是小朋友告诉我，‘信念很坚定，一定能出道’。”
　　阮尘听楚阳嘴上叫他小朋友，手上却又开始做幼稚的事，开始扯他衣服上的带子，轻轻地扯。
　　“小朋友说自己很丧很阴暗，但是小朋友带我出去溜达，在路基上瞎蹦，我好怕他摔下来，小朋友还能发现楼底下有喷泉。小朋友什么都能发现。其实我有点不敢出去玩，虽然我老是试图拉小朋友去运动健身，这样小朋友就不用饿着自己在半夜说梦话，但是我知道我内心才是比较宅的那个，我其实不太会，发现身边那些好玩又有趣的事。”
　　“比如小朋友，喜欢路灯对不对，喜欢在雪地上写字对不对，喜欢看烟花对不对。一边看烟花，一边还解说。小朋友对我来说，好像是……”
　　“生机。”他说，他一直这么觉得。
　　这样想着，他用力拽了一下阮尘衣服上的带子。
　　“第一年来北方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要死在这里了。”他说，“太冷了，我真的受不了，我怕冷，我觉得我的骨头都被冻住了。”
　　“然后小朋友把自己的暖宝宝全部给了我。第二年的冬天，我好像就不那么怕冷了。”
　　他有点想抱抱阮尘，就像那个冬天，他总是想跟阮尘抱在一起取暖，但他知道，阮尘不像他那样喜欢用肢体语言来表达情绪。阮尘更喜欢听人说，看人写。他甚至还能想起来第一次自己在AS的大楼里过春节的时候阮尘的叮嘱，零点打来的电话，担心他一个人寂寞陪他聊过的微信。
　　“我在剧组里，前辈们吓唬我说，你的室友不会再理你了。可是小朋友和我说，等你回来一起去看电影。前辈们跟我说，你的队友们才懒得看你上音乐节目，结果小朋友从窗台探头探脑喊我名字。我觉得好开心，不能更开心了。我不想出去拍戏，我想跟小朋友在一起。小朋友呢，还帮我骂看不起我的前辈，其实我并没有很介意，我比较担心小朋友被打，怎么说呢……虽然我知道我肯定打得过前辈，但是既然小朋友说了，我是一个温柔的人，那小朋友如果看到我打架，是不是就觉得我不温柔了。”
　　“第一年在这里过新年，本来觉得自己好孤单，结果接到了小朋友的电话，第二年，本来准备好觉得自己好孤单，结果小朋友陪我过新年。”
　　楚阳突然说不下去了。他深吸了一口气，一口气把要说的话说完了，“阮尘其实那天我看你睡着了我偷偷亲了你。”
　　“你不要怕我哦。”他强调，“我只是觉得，你是一个对我而言比父母还要重要的人，我忍不住想告诉你，所以我亲了你。如果你不喜欢这样，我发誓没有第二次了。”
　　但他感觉，阮尘的反应很平静。
　　“小朋友总是叫我名字，说啊楚阳你快看这个快看那个，楚阳哥，楚哥，阳哥。”
　　“虽然小朋友最近总是跟我说觉得我们之间的感情是装出来的，说我入戏太深。但是看到我晕倒，小朋友还是过来抱我。我那傻白甜的经纪人哥哥，大概觉得晕倒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不是已经晕倒了好多次吗。可是小朋友知道我难受，我晕倒会不舒服。小朋友担心我，对不对小朋友，嗯？是小朋友害我入戏太深。”
　　“阮尘。”他很认真地叫他的名字，“我想要对你怎么样，都是我真的想要这样做，我从来没有想要表演过。”
　　“小朋友还帮我喂猫。”
　　“你有没有觉得……小黑黑好像越来越胖了……你的肉是不是都长到它身上了。”
　　“楚阳。”阮尘打断，他想跟楚阳说，我是一个很阴暗很讨厌的人，你千万不要这样想我，我怕让你失望。你为什么要这样想我。
　　可他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他害怕楚阳以后不再这样拽他的衣服带子了。
　　所以楚阳继续讲下去了。
　　“我觉得呢，小朋友还是一个心灵很强大的人，没有出道的时候，坚信自己能够出道。出道了以后，本来怕镜头，喜欢站边角，现在特别喜欢在舞台上耍狠乱瞪人，还会空翻，我觉得我被同期出道的素人小朋友吊打的好惨。本来喜欢在后排小小声说话被MC说阮尘你要说什么你大点声，结果不但能够录很多综艺还认识了很多新朋友，有人叫你宝贝，知道你的小号，还叫你亲密爱人。不过如果有新的朋友能让你很开心的话，那你就跟新的朋友多玩一玩吧。”
　　“看过小朋友以前的照片，圆滚滚的，我问他胃是不是不好，是不是很辛苦，他说自己是钢铁之躯。结果现在胃疼‘在后台站不稳’。嗯？阮尘同志？”
　　“AS的小孩子们都当你是最好的前辈，每天都有前辈告诉我，你要让阮尘自己选，你不能强行把他留住，他一来我们队我们队center就是他的。你知道自己有多抢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