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枷锁,只属于我。我心甘情愿。”
兰无为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夏明之听见他恶狠狠地骂了句脏话。
“你想的美,谁要帮你骗人!”兰无为最后骂道。
然后把电话挂断了。
夏明之被骂了也不在乎,兰无为这个人一向是嘴上凶,其实好欺负的很,小时候如果不是夏明之护着,早不知道被骗了几次了。
夏明之最后总能达成他的目的。
夏明之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又走进卧室里,阮卿还保持着他离开前的姿势,可是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伸在被子外面。
阮卿的手很白,羊脂玉一样,手很清瘦,指甲都修得圆圆的,手掌要比夏明之小上一圈。
夏明之脱掉衣服也睡到了床上,把阮卿的手塞进了被子里。
他的体温一贴近,阮卿就跟凭直觉做事情的小孩子一样,自动贴了过来,把自己往夏明之怀里钻。
夏明之轻轻拍了几下阮卿的背。
他看着阮卿睡熟的样子,其实他心里也没有底,他不知道阮卿会不会愿意嫁给他,会不会同意来标记他。
可他总是想起四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个阮卿希望他标记的夜晚。
阮卿浑身泛着潮红,眼眸和嘴唇都是湿润的,躺在他身下,拨开了脖颈后的发丝,把性腺暴露在了他的眼睛底下。
湿漉漉的花木气息一下子充盈了整个房间。
夏明之难以克制地想咬下去。
在遇到阮卿前,其实他的标记应激障碍从没有发作过,因为没有任何一个omega可以使他产生标记的欲望,他也根本不会陪其他omega度过发情期。
唯独阮卿。
这个才十九岁的,天真脆弱,仿佛一点风雨就能摧折的Omega,成了他的弱点,他的命门。
让他无法克制的,贪婪地想拥有他。
然后他的病就发作了。
他恐惧于标记,有一瞬间他似乎看见阮卿面色惨白地倒在地上,已经失去了生机,细白的后颈上是一枚血淋淋的咬痕。
一瞬间,他深埋于心底的抗据超过了他的情感与理智,让他变成了一只凶兽,用最残酷的方式对待阮卿。
他似乎听见阮卿哭了,可那哭声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控制不了自己。
而等他再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什么,匆匆忙忙回到家里的时候,阮卿已经不在了。
天边已经泛起了一道白边。
卧室里一片狼藉。
空气里还残余着信息素与欢爱的味道。
他闻见了阮卿的味道,是雨后湿漉漉的花园,但阮卿已经不在屋子里了。
只有刚刚被他打碎的花瓶掉在地上,碎裂成数片,里面的水弄湿了地毯,而蓝紫色的雏菊已经被碾压得不成样子。
他站在一片狼藉中,清楚意识到,他毁了阮卿最好年华里的一段憧憬。
所有人都说ao的结合代表信任与爱,是童话里的标准结局。
偏偏他不是个正常的alpha。
他亲手打破了阮卿心里的童话。
-
夏明之伸出手指去碰了碰阮卿脖子上的颈环。
冰冷的防标记颈环。
他能感觉到阮卿爱他吗?
是能的。
但阮卿到底有多爱他,这爱能支撑阮卿再一次与他白头偕老吗?
夏明之的手贴着阮卿脖子里的颈环。
他心里根本一点底都没有。
自从他们搬回四年前那个公寓,他和阮卿的关系已经越来越趋于稳定,表面上看甚至和四年前没有太多区别。
但即使这样,他也还是没有再闻见过阮卿的信息素。
他思念得快要发疯,但是这个颈环牢牢地阻断了他曾经最熟悉的气味。
阮卿一次都没有在他面前解开过这个颈环。
阮卿明确地说过,不想被他标记。
第四十七章 准备
第二天醒过来,阮卿的烧已经退了,夏明之不放心,总想再喊家庭医生过来看一下。
但阮卿翻了下自己的手机,看见元姝昨天和今天都给他发了信息,公司的群里也在给他安排工作。
他干脆利落地起身穿衣服,宽松的浴袍随手脱下来,露出白皙清瘦的身体,窗帘里微微透出的一点光勾勒出曲线的美好,腰肢纤瘦得不盈一握,臀部却如蜜桃一样饱满挺翘。
他浑身都是赤裸的,昨天他全身上下都湿透了,夏明之只来得及匆匆给他包上睡袍就塞进了被子里。
眼下夏明之看着这样的阮卿,情不自禁有点心猿意马。
但阮卿很快就拿衣服穿上了,这些衣服都是酒店帮忙新买的,并不是阮卿喜欢的风格,不过眼下也来不及挑剔了。
他低头扣着扣子,夏明之在旁边看他。
一夜过去,阮卿昨天的脆弱与伤心都消失了干干净净,若不是眼睛还微微有点红肿,夏明之几乎要怀疑,昨天那个抱着他的脖子嚎啕大哭的阮卿只是他的一个幻觉,一觉醒来,就如泡沫一样消失了。
察觉到夏明之看他,阮卿不解地抬头看了一眼,问道,“你还准备睡吗?那你把车钥匙给我,我先开车去上班。”
夏明之只能也翻身下床,他走过去掰着阮卿的下巴亲了一下,“早安。”
阮卿却不解风情地拍开他的脸,“快去洗漱,我赶时间。”
-
趁着夏明之在洗澡的功夫,阮卿打了个电话给元姝。
元姝知道他昨天回阮家参加寿宴了,也知道他回阮家的真正目的。
阮三小姐是他亲生母亲这件事,除了他,全世界就只有元姝知道。
因为她陪着他度过了刚去国外最难熬的那两年,是她抓着阮卿的手一遍遍说你不是没有价值,不是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阮卿才慢慢熬了过来。
然而就连元姝也不知道,阮卿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阮卿的电话打过去,元姝很快就接了起来,她大概已经在工作了,飞快地跟旁边的人交代了几句,就走出来跟阮卿说话。
“你怎么一直不回我消息?”元姝听见阮卿叫她名字才放心了一点,她怕阮卿昨天是心情不好才不回她的,一直没敢打电话去打搅。
现在听见阮卿声音都正常,她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昨天离开阮家已经太晚了,就没有看手机,后来太累了又睡着了,早上才看见的。”阮卿轻描淡写地略过了昨天的一切。
“那你……和阮家谈判得怎么样?”元姝有点紧张。
“挺正常的,估计过几天你就能看见阮家登报与我脱离关系了,”阮卿淡淡道,“阮家也不会想不开非要认回我,阮三小姐已经去世了,我又不是什么宝贝,不值得抢来抢去的。”
元姝听了心里堵得慌,刚想反驳,却听阮卿又道。
“昨天夏明之也一直在我身边,有他陪着,阮家顾及到夏家也不会昏了头为难我,你别担心。”
元姝靠在公司的墙壁上,旁边的占据了半个墙的窗户,阳光很好。
她听见“夏明之”三个字就不由咬了咬嘴唇,迟疑了一下才问道,“你和夏明之现在怎么样了?他对你还好吗?”
阮卿不由自主地有点心虚。
元姝刚回来的时候他还骗她说自己说不定也会厌倦,会主动和夏明之分手。
那时候他抱着的想法是,早晚有一天夏明之会离开他的,也许都不用很久,一年不到夏明之就会觉得旧情人也不过如此。
但转眼几个月过去了……
他和夏明之都同居了,他却还没告诉元姝。
“挺好的,元元我可能……”阮卿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我可能没法主动离开他了。”
“我说谎了,”阮卿低声道,“我没有办法对他感觉到厌倦。”
“但我们现在感情很稳定,元元你不要生我气,”阮卿放软了声音,有点小孩子仗着大人舍不得骂他的意味,“我就是觉得,也许我和夏明之,这次能走得远一点……”
他还没有那么贪心,敢去贪求夏明之的一生,他还是忘不了上一次的惨痛教训。
但他还是心里偷偷地期待着,期待着这个,四年间一直思念他的夏明之,能陪在他身边久一点,再久一点。
元姝已经没力气生他气了。
她半靠在墙上,借着墙壁才能支撑起自己的身体。
“你是不能离开他了,但他呢,如果有天他再离开你呢?你怎么办?”元姝疲惫地问。
阮卿沉默了几秒,他想起昨天他缩在夏明之的怀里泣不成声,而夏明之这么温柔又坚定地与他许诺,他永远都不会再离开他。
夏明之还说会证明给他看。
夏明之说得这么情真意切,即使他的理智拼命叫嚣着不可以相信,他的心却还是变得一片柔软,情不自禁想往夏明之靠拢。
“那就到那天再说吧。”阮卿说道,“如果真到了那天,我会努力放手的,在我还没有变得面目可憎之前。”
他听见浴室里的水声似乎停了,是夏明之洗漱完了。
“元元我先挂了,我待会儿要去上班了。”
阮卿挂断了电话,走进卧室里,夏明之刚好从浴室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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