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郎店打工日记 (卡门)

　　我有些疑惑，不禁看看马哲老师：这算是成了？
　　马哲老师轻轻一推我，我会意，赶紧大大鞠了一躬：“谢谢！谢谢！太感谢您了！”
　　张老师一边打字一边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自身。学校能提供系统的教学，但能不能取得毕业证书得靠你自己。只有初中基础的话，基础太薄弱，很难跟上。保不齐学费就打了水漂。”
　　马哲老师说：“我会辅导他的。”
　　他表情很严肃，很认真，不是说笑的。那架势，我很怕他下一秒会搬出一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之类的玩意。
　　于是，我真的成了S大文学院的一名学生，专业汉语言。只不过，班级是全日制助学班高起专本套读，形式是自考，和经过高考的统招生毕竟是有区别的。
　　还插了个班。因为等下期助学班要明年了，马哲老师拜托张老师让我插班进现在的助学班里，算是提前适应一下。
　　助学班不需要入学考试，因为自考宽进严出，难的是怎么才能拿到毕业证书。如果基础差加上不好好努力，最终就是白白给学校送了学费。
　　虽然是自考生，但如果报了高校全日制助学班也是有学生证的。真正的、盖着S大钢印的学生证。只是会注明是自考，格式也略有不同。当马哲老师把S大的学生证和一卡通交到我手里的时候，他说：“加油。只要能通过所有课程成功毕业，就能获得国家承认的本科学历。自考本科也是本科，能获得学士学位，一样能考研究生考公务员。”
　　我抬头看他：“学费……？”
　　“我先帮你垫了。”
　　“我会马上还给您的。”
　　“不急，你好好安心读书。不要为学费的事操心。”
　　他送了我一本笔记本，在翻开封面的第一页上，用钢笔端端正正写着——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一笔一划，刚劲有力，散发着炽热，仿佛能让人感觉到书写时的强烈情感。
　　我汗都下来了。
　　如果我本来意图是想“骗一张学生证然后跟土豪金主卖菊求包养其实根本没真的打算学习”暴露的话，会不会下地狱？


第64章
　　压力山大啊。
　　大到我都不敢去想。
　　“不错，挺像真的。”罗密欧饶有兴致地翻看着学生证，“哪弄来的？”
　　我有气无力地回答：“什么‘挺像’，就是真货。”伸手指指学生证上的“自考”两字。
　　罗密欧又看看学生证的封面，终于确认确实是真货，咋舌：“了不得，这种助学班可不便宜。你真下了血本啊。”
　　我的心在滴血，只能说些类似自我安慰的话：“前期投入总是必要的。就算摆摊卖煎饼也得先花钱买几斤面粉。只要能抱上金主大腿，这些都是小钱。”
　　收到大背头的信息询问我怎么还没有去公司报到？
　　为折腾学生证，时间算算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了，难怪大背头来问。我只能回答说这几天学校课程比较紧张，一有空马上就过去。
　　虽然马哲老师说不用着急还他垫付的学费，但我还是立即给他转了账。
　　钱从金额上看不算小数目，可从意义上来说简直微不足道。我欠马哲老师的绝对不是钱的事情。
　　……呃，不晓得肉偿管不管用？但看他那不清不楚的怂样，估计我就算自己脱光了爬到他床上，他也不敢扑上来。
　　最怕的就是这种一本正经，他要是把我睡了，我哪用得着现在这么纠结。
　　尼玛，这可怎么搞？
　　要还马哲老师的人情，难道我非要真的去啃那些本科课程吗？我是一个连初中毕业证书都是低空飞过拿到手的渣渣啊！
　　求求你睡了我吧！这样我就能毫无心理负担地旷课弃学了。
　　算了算了，不想了。我还得去领课本、下载课程表，简直泪流满面。
　　我根据大背头给我的定位来到那家公司。距离S大文学院隔了几条街而已，确实不算太远。
　　很高的一座写字楼，底楼进门的墙上挂了无数公司名牌，清晰地列出每一层上的公司名字。有的一层楼就一家公司，有的一层列有两家甚至三家，也有的两层楼属于同一个公司。
　　乱七八糟干什么的都有。有做证券的、卖保险的、劳务中介的、卖保健品的、法律顾问的、代理记账的等等等等。还有一家房产中介门口被公安局封条贴了一个大叉叉，透过玻璃门望进去，里面桌椅板凳各种家具落了一层灰。
　　大背头的那家是一家服装公司，在23楼上，占了一层楼面，不算大也不算小。进入玻璃门后是一个窄窄的过道，一侧是个巨大的开放式办公室，用屏风办公桌进行部门划分。这一块是人事，那一块是市场，另一块是客服……
　　我大致扫了一眼，目之所及，一众云鬓。好多凹凸有致的OL妹子！这个好，我喜欢。
　　说是人事部，其实就一个人——露西小姐。
　　我自报姓名后，她睁大双眼：“你就是那个……哦哦，来来，先填个表格。”
　　她拿着我的S大学生证，翻来覆去看，又到电脑上噼里啪啦敲了一通。戴着美瞳的眼睛看看屏幕，又瞧瞧我。
　　我挺胸抬头，理直气壮：这学生证可是真货，尽管联网查验好了。
　　虽然贵了些，但真货用起来就是爽，丝毫不会心虚。
　　于是填表、登记、复印证件、签实习协议，一气呵成。
　　露西小姐在为我的入职手续忙碌，我百无聊赖地眼睛到处乱看。外面响起门声、脚步声、说话声等各种嘈杂声响。似乎有好多人从另外的办公室走出来。
　　有人在抱怨：“这都什么直男审美，简直辣眼睛！你们的设计师里就没有一个是GAY吗？”


第65章
　　我知道“设计师”和“GAY”这两个名词，但我听不懂这些话的逻辑是啥。
　　一行人叽里呱啦说着话从过道里经过。后面跟着几个人，都很年轻，只是精神面貌不太好，垂头丧气的。
　　在这群像被霜打过的茄子的年轻人里，我的目光立即被其中一个吸引住了。好有气质的妹子，五官精致，即使剪了短发、穿着中性式样的卫衣，依旧掩盖不住其美貌。四肢修长，仿佛小鹿似的。不过个子真高，弄不好比我还要高，如果稍微矮一些我会更喜欢。
　　露西小姐连叫了我几声，我才反应过来，接过她归还给我的证件。
　　她说：“看啥呢？”笑容十分狡黠。
　　我正想掩饰，她说：“别想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人家是汉子。”
　　什么？我十分震惊，就像当初知道春哥其实是妹子时一样震惊。
　　那精致到阴柔的五官，居然是男人？在牛郎行业里，有不少人会把妆容画的阴柔妩媚，但那是用化妆画出来的。洗把脸，抠脚大汉的本来面目就全暴露了。
　　我的反应把旁边办公桌的几个妹子逗笑了。她们嘻嘻哈哈地说：“又一个，又一个。”
　　我只能尬笑。
　　露西小姐说：“而且人家可了不得，是五道口出来的。”
　　我没懂：“五道口？”
　　她说：“是啊，五道口男子职业技术学校。”
　　我点点头，原来是技校的啊，学历和我差不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说“了不得”。
　　既然校名上都写了男校，那确实只可能是汉子了。真可惜。
　　办公室里妹子多，妹子多了八卦就多，但是上班时间她们也不敢太大肆地瞎聊天。我东一耳朵西一耳朵听了些关于卫衣哥的八卦。比如：这个公司招过那么多大学生，就只有他一个是五道口男子职业技术学校的毕业生；当初他来时，老板可看重他了；但是几个月过去，他的原创设计稿一个都没有被客户相中。今天似乎又被客户把设计图给全部拒绝了。
　　我想也是，既然上了技校，就该好好学些实用的技术，比如电工、焊工、钳工之类的，方便以后打工。学厨师或者开挖掘机也不错啊。学人家搞艺术，有点不知自己斤两了。人家做设计师的都是大学生，你一个技校生偏偏要挤进去，这不是自己找没脸吗？如果设计被人看的中还好，可惜事实却很残酷。难怪人家背后要说八卦。
　　不过这不关我的事。他只是包养我的金主手下一个普通员工，怎么讨金主欢心才是我该考虑的。
　　大背头把我叫进办公室，关门反锁后，把我按在墙边，又开始亲我。我不喜欢这种唾液交换的行为，不过看着钱的面子上忍了。
　　终于亲够后，他捏着我的屁股说：“这么久才来报到，学业有这么忙吗？”
　　“嗯。”
　　“很多大学生都会逃课什么的。”
　　“那样是不对的。”作为一个出卖身体只为了筹措学费继续求学的刻苦悲情学生，我必须抨击这种行为，“浪费得来不易的求学机会，浪费父母辛苦挣来的学费，浪费自己的青春。最终会受到惩罚的只会是自己。”
　　根据课程表，我明天就有课要上了。泪流满面，我这里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如果明天不去上课的话，会不会天打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