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赌服输 (惟漠)

　　这次轮到陆铭远沉默了。
　　手中的咖啡逐渐失去热度，又苦又涩的滋味让人忍不住皱眉，喝完咖啡，陆铭远终于开口了：“好，我答应你。”
　　说完他就后悔了。
　　几天前他也是答应洛离给他时间让他思考，没想到最后妥协的人变成了自己，眼下他又答应洛离维持现状，鬼知道后面又会出什么状况。
　　可是这小孩儿都这么卑微的求他了，他实在拒绝不了。
　　这边陆铭远懊恼的要死，那边洛离却放下了心底的大石头，虽然不能跟喜欢的人相守，但他还小，一生还长，等两年赌约期满离开后总会遇到一个自己喜欢又配得上的人……吧？
　　

　　☆、退出

　　洛离开心了没多久，九点整，成绩单一出，直接把他拍回了现实，看着成绩排名，他整个人都颓了。
　　前十名都有堪比毕业证书含金量的奖状，他排了十一。
　　阴云笼罩着他，整整一天，他把自己反锁在屋里不吃不喝。
　　陆铭远知道他心里难过就没去打扰，没想到第二天还是这个半死不活的状态。
　　“洛离，出来谈谈。”说完这话突然觉得他们最近谈的次数有点多。
　　屋里窸窣声响起，没一会儿，洛离顶着红肿的眼睛开了门。
　　还是那个沙发，还是他们两人。
　　陆铭远先去给他热了杯牛奶，为了安慰他，稍微加了点糖，结果洛离看到牛奶脸色更差了。
　　陆铭远故意板着脸：“喝掉，昨晚就让你逃过了。”
　　洛离只好屏息喝完。
　　放下杯子，他略带哽咽道：“陆先生，对不起。”
　　陆铭远：“没什么可对不起的，你已经尽全力了不是吗？”
　　洛离摇摇头：“我明明保证过会拿奖状回来……对不起，让您失望了。”
　　陆铭远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把前十名人选在开学第一天就已经内定的事告诉他，让洛离认识到自己的不足远比让他这么小就感受到金钱权力带来的不公要好。
　　陆铭远对他道：“没事，在我心里你已经是第一了。”
　　可惜这话此刻并不能安慰到他，听完后仍是一副恹恹的样子。
　　陆铭远见状决定带他出去散心，他本来不想动，但在对方的威逼利诱下不得不去换衣服。
　　外面风大，洛离随手拿了条围巾，走出房间一眼看见陆铭远跟他戴了同款，死机一整天的大脑重新开始运转，恍然想起这是那天陆铭远给他买衣服的时候店经理赠送的。
　　放在以前他可能会觉得没什么，但如今他们几经暧昧和冷静，再看怎么都觉得别扭。
　　陆铭远倒是很自然，冲他招手：“走吧。”
　　洛离跟上。
　　他们去了电影院，春节档的电影部分还没下映，陆铭远买了排座率最高的大热电影，当红影帝主演的一部爱情喜剧，入场时座位基本坐满，洛离按照号码坐下，有些意外的对陆铭远道：“我还以为您会包场呢。”
　　陆铭远：“那我下次包场？”
　　洛离：“我下次会考好的！”
　　陆铭远笑了笑，把手里的爆米花递给他：“吃吧，小学霸。”
　　他的确考虑过包场，但又想到那样没准洛离会更压抑。昨天洛离的一番话点醒了他，洛离也好慕远也罢，他想得到一份纯粹的感情首先要把自己当成普通人，而不是一副高高在上施舍给予的状态。
　　爱情电影翻来覆去无非那么几种套路，说是喜剧中间总爱掺杂点煽情的元素，前后左右很多小姑娘就吃这套，看着看着就哭倒在男朋友怀里，再看洛离，很好，无动于衷，丝毫不给他钻空子的机会。
　　看完电影刚好中午，从影厅出来陆铭远先去了洗手间，他原本定好餐厅打算一会儿直接过去，回来的时候看见洛离盯着一个地方发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原来是一家肯德基。
　　咬一口脆香的鸡腿，喝一口可乐，洛离的心情终于有所缓和，没什么东西是美食不能治愈的，陆铭远带他吃过那么多家高级餐厅，现在发现竟然这里才最对他心思，果然是小孩儿。
　　“心情好点了？”陆铭远问。
　　洛离点点头：“其实仔细想想也就过去了，我本来就不是最优秀的，何况我起点低，能考这个成绩应该觉得满足才对。”
　　陆铭远：“这么想就对了，毕竟人外有人，你已经做的比同龄人棒很多了。
　　对了，学校那边既然全部结束，明天你自己去人事那边安排一下正式入职，剩下的一年半你可要打起精神给我赚钱还债，知道吗？”
　　洛离放下手中鸡腿正色道：“这次我一定不让您失望！”
　　陆铭远被他宣誓一般的口气逗笑。
　　他们之间好不容易轻松起来的氛围很快被一个电话打断，陆铭远拿起手机去洗手间接听，看他的反应，洛离用膝盖想想就知道是慕远打来的。
　　不一会儿，陆铭远回来了，他看着洛离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洛离主动道：“一会儿我自己坐车回去，您去忙吧。”
　　陆铭远尴尬的摸了下鼻子：“那你……注意安全。”
　　洛离故作轻松：“大白天有什么不安全的？您先走吧，我要把这些吃完。”
　　陆铭远轻轻应声收拾好东西就走了。
　　陆铭远走后，鸡腿没那么脆了，可乐没那么甜了，咬在嘴里的汉堡就像嚼蜡似的，没滋没味儿。
　　洛离吃不下了，去拿袋子打包好坐公交回了家。
　　陆铭远从没想过去见慕远对他而言会变成一件煎熬的事。
　　慕远还住在酒店，陆铭远轻车熟路的刷卡开门，对方听见声音刚好从洗手间出来，身上只围了一条浴巾。
　　“还挺快，我以为你忙着约会，不会过来了。”慕远对他道。
　　陆铭远：“你不是说有急事？”
　　慕远：“没有，只是想试试你还在不在乎我了。”
　　陆铭远：“……”又来了！
　　过去两年不间断的试探又开始了。
　　以前陆铭远还有十足的耐性陪他玩这个游戏，可现在他更多的心思明显偏向了洛离。
　　看出了他的不高兴，慕远对他道：“别这样一幅表情，这次叫你来虽然没急事，不过却有件好事，你要不要听？”
　　陆铭远深吸口气：“什么好事？”
　　慕远：“我决定放过你了，你去找你的洛离吧。”
　　陆铭远心思一动：“什么意思？”
　　慕远苦笑：“你有没有发现，我没回头之前你心里还曾有过我的一席之地，可现在，大概是我把你对我最后一份耐心磨完了，你心里已经没有我了。”
　　陆铭远微微皱眉：“慕远，洛离已经退出了，你还想要什么？”
　　慕远摇摇头：“我想要的东西很多，可这里面已经不包括你了，而且我也想像洛离一样骄傲的放手，留下自己的尊严。”
　　“你……”
　　他一开口就被打断，慕远道：“我不想第二次为了你变得不像我自己，陆铭远，和你谈恋爱的痛苦，留给你心爱的洛离慢慢去感受吧。”
　　

　　☆、叛逆期

　　慕远甘心吗？当然不！
　　他这几天派人跟踪陆铭远拍到的照片里，那个一向不苟言笑的人对着洛离做出的一张张生动的面孔让他知道，他们之间应该结束了。
　　他是不够光明正大，但如他所言，他也是有尊严的。
　　只怪他回头的太晚，陆铭远已经变心了。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慕远道。
　　陆铭远：“什么？”
　　慕远：“B市即将开幕的那家酒店，我想要经营权。”
　　陆铭远顿了顿：“这件事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我们要开董事会决定。”
　　慕远：“那就是你要解决的事了，我相信作为我帮你得到陶家的补偿，董事会会同意的。”
　　陆铭远捏了捏眉心：“我尽量说服他们。”
　　谈话戛然而止，陆铭远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回去见洛离，正要走，慕远突然叫住他：“铭远！”
　　陆铭远停住脚步。
　　慕远问：“你爱过我吗？”
　　陆铭远慢慢回过身：“到现在了你还在怀疑这个问题？”
　　慕远攥紧拳头：“我到底输在哪儿？我比洛离差在哪儿？”
　　陆铭远闻言垂眸思索了一阵后，突然悟了：“就差在这儿吧，洛离从来不会纠结这些问题，他的喜欢和讨厌摆在脸上说的清清楚楚，跟他在一起我不需要费心去猜测他在想什么，也不用去跟他多解释什么。”
　　从慕远这里离开，陆铭远立马打电话给洛离，他想告诉他，哪怕不用跟别人分享，他也可以拥有自己了。
　　洛离很快接通，陆铭远问：“你在哪儿？”
　　洛离那边有些吵，他道：“游戏厅。”
　　陆铭远问：“怎么没回家？”
　　洛离：“我今晚不回了。”
　　陆铭远激动的心情瞬间减半，甚至有些不高兴：“哪儿的游戏厅？我去接你。”
　　洛离：“不麻烦了，我跟朋友在一起。”
　　陆铭远：“你哪位朋友？叫什么名字？”
　　洛离：“就是室友，同学，您别问了，问了也不知道。”
　　陆铭远：“你打算玩到几点？回来，我有话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