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微弱的晨光,杨明看着依然熟睡的杨茂中,他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去勾勒他的轮廓,从眉骨一直移到下巴。
睡梦中的杨茂中似乎觉得痒,微微皱起眉,移开了脸,还抬手在脸上摸了摸。
杨明忍不住偷笑,又伸手去碰他的发,突然发现了一根白发,急忙坐了起来,仔细瞧,发现了更多的白发。
他不禁皱起眉看着杨茂中,呆坐了好一会叹了口气便起身下了床。
待早饭煮好,杨茂中也醒了,他用手枕着头笑眯眯的看着杨明忙进忙出。
“你不着急回去呀?”杨明见他悠哉悠哉的样子,忍不住问。
“我娘只会以为我起了个大早,没事”杨茂中继续懒洋洋的躺着。
“那也是要小心点,起来吃饭吧,都弄好了”杨明走到床边拉他。
两人吃着早饭,杨明几次欲言又止的看着杨茂中。
“你怎么了?”杨茂中也注意到他的神情。
“那个,你怎么长了那么多白头发?”杨明轻咬着筷子,一脸担忧的问。
“少白头,没事的,会长黑的”杨茂中不在意的说着,过了一会他又抬眼瞄了杨明一眼,挑挑眉说“你不会因为这个就要嫌弃我吧?”
“怎么可能,只是···杨茂中,你以前说我心重,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比我心重多了,很多事情我反倒还想的开些,只是不大爱喜形于色,你看着大咧咧,但其实最是寝不成寐”。
杨茂中抬眼看了一眼杨明,忍不住轻笑起来,点点头说“知道了,知道了,我会改正的”。
喝下一口粥,杨茂中又说“今天我们上镇子给你买衣服去”。
“别,千万别,我只想安安稳稳的跟你在一块,你不用去听别人说什么,我们保持以前那样相处就好”杨明连忙摆手。
“嗯,也是,万事还是小心为妙”杨茂中点点头,继续低头喝粥。
吃过早饭,杨茂中想着还是得回家一趟,他站起身转头对杨明说“我先回家一趟,等会我们到镇子上去买些鸡苗回来”
“好”杨明洗着碗,转头冲他笑。
这一笑把杨茂中笑的心暖洋洋的,不知不觉也跟着他咧嘴笑了起来。
走到自家院子,杨茂中心里还是难免有点忐忑,见院子没人,急忙溜了进去。厨房传出娘翻东西的声响,他踌躇着是去打声招呼还是直接回房。正想着,娘就从厨房走了出来。
“你大清早又跑哪里去了?赶紧吃早饭,都凉了”娘手里拿着菜,一边说着一边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杨茂中只得坐在桌边吃第二份早饭,吃着吃着,他大哥杨修杰走了过来。
“大哥,你吃了吗?”杨茂中随意瞥了他一眼,继续吃自己的。
杨修杰走到桌边坐下,声音极轻的问“你昨晚没回来?”
“回了啊,大早上又出去了”杨茂中镇定的说着,眼皮都不眨一下。
“哼,我找你有事,往你屋子里跑了不知道多少趟,爹娘睡的早,我可睡的晚,我等到大半夜,你都没回,早上我还特意起个大早去你屋子看,还是没人”杨修杰斜着眼睛看杨茂中。
“我就回了两小时,没睡,就又出去了”杨茂中继续嘴硬,急忙带点讨好的将红薯递给大哥,恭敬的说“大哥,最疼我的大哥,吃点红薯”。
杨修杰叹了口气,接过红薯说”我觉得你的性格是不会乱来的,但还是好担心你去做什么坏事,如果你喜欢哪家姑娘,咱们就去说亲,别偷偷摸摸的,如果是被人逮到,那你就完了”。
“哎呀,大哥,我真的没有,那我就实话实说吧,杨明不是上人家那做长工嘛,昨晚回来了,你不知道,他屋子几个月没人住那个脏呀,还进了蛇,我们忙活到半夜,弄完我本来准备回来了,但是实在太累了,不想走了,就在他家眯了两个小时。”
杨茂中皱着眉真诚的说着。
“在他家就直说呗,有啥好藏着掖着的,我还以为你干什么鬼事去了”杨修杰听完舒了口气,将红薯又放回碗里。
“娘不都不喜欢我跟他混在一块嘛”杨茂中假意委屈的说。
“那总比不知道你上哪过夜了好呀,真弄不懂你”杨修杰完全搞不懂自己弟弟的脑回路,往他脑袋上推了一把,转身走了。
杨茂中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想着自己或许不用如此谨慎。
因为杨明才刚回来,所以这次他们是背着空背篓去镇上的,一路上也不用那么不着急了,可以慢慢的走。
“你跟杨雅堇是分手了?”杨明抬头轻声问他。
“嗯,她跟我分的”杨茂中点点头。
“那你是被别人抛弃了,所以才来找我的?”杨明半开玩笑的问。
“是啊,就看你敢不敢接着吧”杨茂中撇撇嘴说。
见杨明转头窃笑,杨茂中也乘着这个机会赶紧问“那王悦那边是怎么回事?”
“就是单纯的,我被扫地出门了呀”杨明无奈的说着,还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抓痕。
“看来咱们都没有女人缘,注定打光棍了,两人就凑合过吧”杨茂中攀上他的肩膀,无可奈何的说着。
“只能这样了”杨明假意痛苦的摇了摇头。
两人还是第一次这么晚来镇子上,此时集市上已是人头攒动,要搁以前,这个时候他们的菜都卖的差不多了。
两人先找了一家粉店吃午饭。
老板娘将伴米粉端上桌,杨茂中先帮杨明伴,伴好之后就推到他面前说“烫的很,多吹吹”。然后开始伴自己的那碗。
“交过女朋友就是不一样”杨明悄悄说,杨茂中挑挑眉假装不开心的说“你是打算拿这件事取笑我一辈子吗?”
杨明笑着摇摇头,拍拍他手臂说“不说了,以后不说了,只是你突然变这么体贴,我好害羞呀”。
“以前我怕体贴一时,只会让你心里有落差,现在认定你了,那就要好好待你”杨茂中凑到他耳边悄悄说,说完又切换成正常音调说“但我会很小心的”。
杨明挑着碗里的粉看着他笑,这跟他们第一次在一起时似乎真的不一样了。
吃过粉,两人在镇子上胡乱的逛着,把其他菜种子都买好了,才去买鸡苗。
“杨老师,您还自己养殖呀,来来来我给您挑”卖鸡苗的一个商贩似乎是杨茂中学生的家长,立即热情的将他迎到自己的摊子前。
杨茂中赶紧蹲下来,跟商贩两人凑在一块一起挑挑拣拣着鸡苗。
“这只,这只好”摊贩不时抓起这只,又抓起那只。
“嗯嗯,不错不错”杨茂中连连点头。
“这只呢,您看这爪子”
“嗯嗯,也很好”
杨明站在一边看着蹲在地上,脸都快怼到鸡笼子里的杨茂中,忍不住轻笑起来,杨茂中的一瞥一笑一举一动都像小虫子一样往他心口钻,弄的他浑身都痒痒的暖暖的。他抬头看看头顶上的太阳,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明媚而温暖。
忙碌了一段时间,杨明的屋子几乎又回到了曾经的模样,前院后院的农作物青翠欲滴,栅栏里的鸡也茁壮成长着。厨房里又挂上了各种风吹肉风吹鱼,院子里晒着小鱼干茄子条。
下班回来的杨茂中匆匆推开门,喊着“杨明,杨明”。
“这呢”杨明的声音从后山传来,过了一会就见他跑进了院子,手里抓着一把野菜。
“怎么了?”将野菜随手放进门边的箩筐里,杨明手都没洗,急忙凑近杨茂中问。
杨茂中提起一个热水瓶在他面前晃了晃,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
“你上班还带热水瓶呀?”杨明被他逗笑了,转身去洗手,洗完之后从他手里接过热水瓶。
“你打开看看”杨茂中催促他。
杨明提着热水瓶,感觉里面没有热水,很轻,摸到木塞,也一点温度都没有。
他抓住木塞,波的一声将塞子拔了下来,瓶子里冒出了一丝凉气,杨明低头往里面瞧,热水瓶里竟然装了两根雪糕,而且完全没有融化。
“热水瓶还可以这样用呀”杨明惊喜的看向杨茂中。
“嗯,昨天看到镇子上有人卖雪糕,但是想着这么远带回来肯定得化了,所以今早特意拿了热水瓶去上班,路上没少被人笑,进校门时学生还问我,老师是从家里带热水来学校吗?”杨茂中说着摇了摇头笑起来。
杨明听着也噗嗤一声笑起来,说“你可真逗”。
“来,你快吃,两根都是你的,我已经吃过了”杨茂中赶紧将雪糕倒出来。
“明天我再给你带,你要喜欢吃,我就天天带”,说着他拿起一根雪糕,凑到杨明的面前。
“那以后人家就会说,学校有个怪老师,别人是带着水杯来上班,他倒好天天提着热水瓶上班”杨明说完,想象着这个画面,觉得更加好笑了。
“嗯,那我就告诉他们,我渴的很,每天需要牛饮,以后就叫我热水瓶老师吧”杨茂中点点头,眉开眼笑的说。
“叫牛饮老师更好”杨明哈哈笑起来。
早上准备去上班的杨茂中,一推开门,感觉一阵凉风吹来,他赶紧缩了缩脖子,看着满地枯叶,不禁感叹昨天还是夏天,今天却一秒入了深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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