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已经习惯了。
“好想你啊,枢。”锥生零在他耳边这样说,然后他感觉到身体内部的指节增加了,于是他明白这所谓的“想”想的是什么。过了一会,他又听到那欠揍的声音说道,“让我进来好不好?”话音未落,他感觉有滚烫的东西抵在身下,显然此时他的回答并不重要。
何况,现在他也不可能停下。
“……”
这个恶劣的混蛋!恼怒地一口咬在锥生零肩头,玖兰枢咽下被进入时的闷哼。
被撞击着,背脊紧贴着书架,隔层间的古旧书籍摩擦着皮肤,有种粗粝的刺激感。玖兰枢闭上眼,双手圈住锥生零的肩,手指在他劲后交接。后颈是致命处之一,哪怕在失去主动权的情.爱时刻,他也会去抓住另一种意义上的主动权。
上位者永远不肯真正被控制,尤其是已经被背叛过一次,就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情.事的另一方显然觉察到了这点,却没说什么。双腿虚软地无法保持站立的姿态,身体依着书架滑倒在地,对方侵略的动作却并未止息,反而更进一步分开他的双腿架在肩上,侵入到更深的地方。
他只是始终不肯出声,就像那件挂在臂肘的衬衫,仿佛只要持有这底线,就不算溃败。
空旷的收藏室变得狭小起来,方寸间的热度高得难以想象,燥热,湿潮,黏腻,那是夕阳无法蒸发的水汽。玖兰枢听到自己如鼓的心跳,同样听到对方节拍相似的心跳声。
“不会留下你一个的。”
一个声音从很远又很近的地方传来,他觉得熟悉,却始终听不清,“所以,哭出来吧,枢。”软弱也没关系,哭泣也没关系,退缩也没有关系,他会永远永远在这里的。
【……那个人是不会哭的。】
“……哭什么啊,笨蛋。”激情中的声线难以保持平稳,玖兰枢竭力喘息,醇厚的瞳色显出被逼临绝顶的迷茫,恍惚间竟是清透脆弱的,如夕阳下荡着粼粼波光的湖。
大力冲撞着,锥生零在他耳边轻声诱哄,“没关系,只是水而已,不疼,对不对?”
“……我……啊……本来就……嗯……不疼……”
“所以,哭吧。”
“……唔……我才没……”身体瞬间绷紧,他眼底的郁色被水浪冲散了,过剩的水汽顺着眼角滑落,清透纯净,转瞬即逝。
******
紧紧揽住昏睡过去的黑发男人,锥生零在他额上落下一吻,他再次想到日记本中的话语,勾起嘴角扯出一个冷笑。他想起自己与玖兰枢的第一次相遇,那场雪,那场悲哀的哭泣,望着虚空,像在嘲笑千年前的那位先祖。
玖兰莲,因为你没看到,所以你以为他不会,所以你不会不知道他曾为你哭过。
所以连情敌,我都不屑。
即使那个男人是锥生家真正的祖先又如何?他不会承认那个男人,他锥生零就是锥生零,他爱上玖兰枢可与玖兰莲千年前的野望无关!
“现在,你是我的了,枢。”
温柔地拥着爱人,银发青年如是说。
87Part 86
87Part 86
作为卡帕西莉亚家族在日本的负责任人,安德烈有足够尊荣得到更多优待,但在玖兰枢离开黑主学园后,他没离开夜间部,并仍在夜间部保留了一个专属房间。
不过大多数时候这个房间都是空置的,只有极少数时间他会回到这里。
比如现在。
“您看起来很狼狈。”
微笑着双手交叠撑住下颚,近乎执拗地保持少年姿态的血族歪了歪头,故作体贴,“需要我帮忙吗?”
“并不。”
伫立在办公桌前的虚幻身影摇了摇头,它,或者说他的手里抱着一本黑色封皮的本子。如果锥生零在这的话,就会惊愕地发现那本日记正是他刚刚阅读的那本,属于玖兰莲的……日记本。
他有着一头漆黑的发和一双同样黑沉的双眼,然而这暗沉的色泽没有让它显得阴郁,反而显现出阳光与温暖——哪怕,他现在只是一个幽灵。
“那么您到这里是干什么呢,玖兰……前辈。”表情不变,安德烈示意了一下玖兰莲怀里的日记本,“我以为您只是没能成功复活,才来找我这个‘好心的后辈’帮忙呢?你知道的,把这本存有您灵魂的日记本偷偷放进那房里可是很困难的。”
玖兰莲点了点头,甚至亲和地笑了笑,“是的,我能想象的到。”顿了顿,他露出怀念的神色,“那里,有两名纯血呢。”
一个是枢,一个是枢的后裔。而在很久远的以前,他和枢也是同样的关系,可那个也可算作他后裔的青年,却打破了这层障壁——比他勇敢也幸运,太多了。他记得那孩子叫锥生零是吧,和裕子很像呢,一样的勇敢无畏,倔强而坚持。
玖兰莲不免陷入回忆。
虽然他只是久远岁月前属于玖兰莲的灵魂残片,很多记忆都模糊不清,但这对他没有太大妨碍。
记得遇到锥生裕子是在他们来到日本后,他们已经在这个封闭的岛国安顿下来,各个家族的发展也都有模有样。总共七个纯血家族,看起来彼此地位平等,实际都隐隐以玖兰家为尊。
玖兰莲知道,那只是因为是枢在统帅玖兰家。
那个男人仿佛天生便有着令人仰望追随的魅力,那些血统未必比逊色的纯血们服从他,仰望他,事事以他为先,玖兰莲几乎无法将万众瞩目的王者与当年寂寞寡言只能与书籍为伴的人联系在一起。
【我只是他的仆人之一。】
玖兰莲无法克制自己这样想,哪怕他撺掇着枢离开卡帕西莉亚,哪怕他们来到这个与世隔绝的岛国,他们也早就回不去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遇到了锥生裕子,一个被吸血鬼毁灭了原本的幸福家庭的女人。
最初,他的接近只是基于突如其来的同情心,玖兰莲承认那时的自己正自怨自艾,他对自己拿注定无法得到回应的爱情感到悲哀,于是看任何人的不幸都会感到同病相怜,而天晓得他有多少年没有过那种名为“同情”的情感了。
如果当年遇到的是其他人,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其实接近锥生裕子并不容易,她是个坚强独立的女人,而家庭的不幸使她本就比同龄少女少的天真几近于无。她有很强的戒心,人类想接近她尚且不简单,何况玖兰莲这个造成她家不幸的吸血鬼?
然而依赖天生的好相貌,玖兰莲做到了这一点,他稍施手段掩盖了自己纯血的身份,诚挚的关心锥生裕子的生活。
慢慢地,满含戒备的少女敞开了她的真心,哪怕经历家庭剧变,她内里的温柔和善良也仍未改变。她或许不会像一般人类少女般痴缠娇憨,却会贴合实际地关心身边的人,从每个细枝末节,对真正接纳的人从不吝于真心。在相处的那段时间里,玖兰莲是真的被少女治愈了,虽然这并或许不是爱情,但他是真心想和她共度一生。
哪怕她的一生,只是他人生中一场短暂的幻梦。
知道生性倔强刚强的裕子不会接受他的欺骗,也不会愿意变成吸血鬼,所以玖兰莲没有坦白自己的身份。他向锥生裕子求婚并许下一生的承诺,理所当然地成功了。玖兰莲不记得是谁说过,如果他全心全意地想讨好某人,没有人能拒绝。
之后,他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枢,顺利得到了枢的祝福。
他记得自己有些不甘,更多的却是无奈和认命,是的,玖兰莲知道自己不是一个有勇气的人,无论是在作为人类时还是成为吸血鬼之后,所以他已经在学着放下。他不敢说,因为不想破坏现今的关系,他知道枢有多厌恶这种关系,他害怕被排斥出他的世界。
——哪怕他只是仆人之一,但至少他还是唯一的后裔。
是的,如果没有那件事,一切都会不同。
“那么,您来这有何贵干?”
安德烈的声音打断了玖兰莲的思绪,他望向这个后辈,缓缓弯起唇角,“我只是来道谢。”
纯血种总有些额外的能力,玖兰莲确实死于千年前,但他并没有如一般血族般沙化,而是如人类般保存了完整的躯体。因此他死时裕子仍不知道他的身份,玖兰莲记得他应该感谢枢,可裕子对此一无所知,她只看到了他的死亡,并将之归结于枢。
于是她对吸血鬼的憎恨更上一层楼。
哦,对了,他不该想这个的。揉了揉脑袋,玖兰莲笑了笑,只是残魂,他的精力比以前更不易集中,也许,真正的消亡就要到来了吧?
“道谢?”眨了眨眼,安德烈故作疑惑,“我还以为您是来‘讨债’的呢。有了复活的条件,却不忍心吞噬自己的血脉后辈,于是才来选择我这个强一点的陌生人——随便听听,都很合理,是不是?”
安德烈起身靠向身后的窗台,窗外夜空中一轮圆月高挂其上。
“真是可怕啊。”微笑着,他说道。
“你误会了。”玖兰莲只是笑,不在意安德烈近乎挑衅的言辞和眼神。他能感觉的到,安德烈对他并不如言辞上的尊敬,恰恰相反,这位卡帕西莉亚的后辈甚至对他怀有极深的恶意。
对此,玖兰莲毫不在意,哪怕他看起来再阳光温暖,他的本质也是个纯粹的吸血鬼,怎会在乎不相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