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白有一双好看的手,很会画画,但显然,握不住菜刀。
听到第六声锅碗瓢盆掉到地上的声音,陈非誉终于从书房里走出来:“俞先生,您是在做饭还是在打仗呢?”
厨房里开着抽油烟机,但还是呛得不行,陈非誉在外头就开始咳嗽起来,他眯着眼睛在一圈白色烟雾里找到俞白,惊讶地发现,俞白正手忙脚乱地在脱衣服。
陈非誉眉头一蹙:“俞白?”
俞白衣服脱到一半,袖子虽然还卡在胳膊上,但上半身露了出来,陈非誉扶着门框的手握成了拳,他假装正人君子,把目光从俞白的腹肌和人鱼线上往俞白脑袋处移,只是他视线移动得颇为缓慢,一寸寸地把俞白打量得清清楚楚。
俞白终于把衣服脱了下来,他不小心把围裙带子系了个死结,刚刚脱衣裳的时候差点没把自己勒死:“油锅洒了,溅我一身……”
俞白觉得很丢份,想给陈非誉解释一下,这一切都是个意外。
陈非誉的目光却被另一个东西吸引过去,随着俞白把他的衬衣脱下来,一直卡在他脖子处的银链子吊坠也露了出来——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陈非誉就注意到,俞白一直戴着这个吊坠,收在衣服里,不知道是什么图案。
但陈非誉没想到,这个吊坠是个拉环。
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用易拉罐拉环做成的戒指,亮片的部分被人用锉子雕成了个小王子。
他雕的。
这个拉环戒指应该是一对,还有一枚在他那里,图案是玫瑰花。
作者有话要说: 在更新三连和要糖三连以后,作者双更了大份糖(捶腰)啊 疲惫
晚安~
☆、明信片
油锅被俞白打翻,在抽油烟机的持续作用下,厨房里的烟雾一点点散去。
俞白看见陈非誉盯着自己的胸口。
俞白:“我……”
陈非誉朝俞白走近,他伸出手,缓缓地握住那枚吊坠,开口问道:“还留着呢?”
俞白低头,也看着那个粗糙的锡片小王子拉环戒指,嘴角漾开个浅浅的笑:“一直戴着。”他还记得在岳市的那个夏天夜晚,他把那罐汽水上的拉环送给陈非誉时的心情。后来,陈非誉在长白山上送给了他两枚戒指,都是易拉罐的拉环做成的,那是他们十七岁时给出的承诺,他一直记着。
陈非誉鼻子一酸,他松开吊坠,伸手搂住俞白的腰,两个人胸膛挨着胸膛,没有一丝缝隙地抱在一起。
俞白的手小心翼翼地搭在陈非誉的身上。
陈非誉咬住俞白丨裸丨露的肩膀,在上头留下一个浅红的牙印,他脑袋埋在俞白的脖颈旁,嘴唇摩挲着俞白颈部的皮肤,用很轻的气声叫了俞白的名字。
“俞白。”
“嗯。”
俞白低低地应声,他喉结微动,陈非誉吻了过去,从喉结处一路吻到嘴唇,俞白微张着嘴,陈非誉的舌头探了进去,扫过俞白上颚的敏感点。
他们曾经接过很多次吻,在天台上,在古城里,温柔缱绻的,情难自禁的。
陈非誉的手抚摸着俞白光滑的背脊,然后暧昧地落到他的腰窝处,小指带着挑逗意味的在上面画了个圈。
俞白的身子轻轻颤了颤,他捧住陈非誉的脸颊,吻得更深。
直到呼吸困难,两个人才分开。俞白仍旧捧着陈非誉的脸颊,像小偷捧着他来之不易的稀世珍宝。
两个人鼻尖碰着鼻尖,呼吸纠缠在一起,如同两个溺水的人刚刚上岸,每一口喘息都弥足珍贵。
“俞白。”陈非誉看着俞白的眼睛,叫着俞白的名字,“俞白。”
陈非誉用手臂紧紧圈住俞白的腰,喘息着说:“我要和你做丨爱。”
他说得直白又赤丨裸。
不说爱,却要做。
因为灵魂尚存隔阂与龃龉,只能通过身体的亲密无间来确认——爱这玩意儿太虚无缥缈,性是最好的掩护,也是最好的桥梁。
俞白闭上眼睛,说:“好。”
他们分开了七年,如沟似堑的两千多个日日夜夜,彼此的际遇经历都说不出清楚、讲不明白,唯有肌肤相亲时的热度和颤栗,在热烈地宣告着情与欲都是真的。
他们从厨房到了床上。
俞白的那顿饭没做成,最后是陈非誉进到厨房,收拾了被俞白扔到到处都是的锅碗瓢盆,打开碗橱,取出汤锅,烧了热水,给俞白下面条。
俞白穿着浴袍,靠在厨房的门框处,他洗过澡,脖子上还挂着那根吊坠。
陈非誉回过头就能看见俞白,他问:“鸡蛋要全熟的还是糖心的?”
俞白眯着眼睛笑:“都要。”
既想要一个煎得有点焦但很香的全熟的煎蛋,也想要一个嫩嫩的蛋黄是流动的溏心蛋。
对话是熟悉的对话,陈非誉想,这样的日子他能一直过下去。
中秋国庆小长假,陈非誉、俞白还有李思衍和宋楚一起回到岳市。
阔别多年,陈非誉再次站到熟悉的地方,好像在透过斑驳岁月看他的少年时光。
周子林和徐知霖都留在岳市,便一同来机场接他们。
“俞哥!班长!李思衍!宋楚!”都是奔三十的人了,周子林和徐知霖却还是那么中气十足。
几个人笑着一一拥抱,周子林还带了女朋友过来,大大方方的和几个人问好。
徐知霖羡慕地龇牙咧嘴:“周子林也有女朋友了,李思衍和宋楚也内部解决了,就我还单着。”说完,他瞥向俞白和陈非誉,不确定地问,“俞哥和班长也是单着的吧?”
俞白看了一眼陈非誉。
陈非誉也看向俞白,然后,他伸手搂住俞白的肩膀,在俞白的侧脸上飞快地亲了一下,一本正经地给徐知霖介绍:“这是我男朋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徐知霖崩溃大喊,“原来就我是单身狗!”
李思衍推了推眼镜,残忍地告诉徐知霖这个事实:“是。”
宋楚笑着说:“叶程安的飞机也快到了,我们去那边等她吧,徐知霖别沮丧,叶子也单着呢。”
徐知霖低头嘟囔了一句:“人家也看不上我呀。”
一群人都笑了,周子林安慰地拍了拍徐知霖的肩膀:“你也别那啥……什么薄来着?”
他的女朋友甜甜地替周子林接上话:“妄自菲薄。”
“对,妄自菲薄!”周子林高兴地点头,“叶程安是看不上你,但你不是在相亲嘛。”
徐知霖提到相亲就哪儿都不痛快,立刻满航站楼地追着周子林要揍他。
叶程安从沪市飞来,比陈非誉他们要晚半个小时,几人索性在大厅里一边叙旧,一边等着叶程安。
没多久,叶程安就提着行李箱走了出来。她剪了及肩短发,发尾微卷,染了个浅亚麻色,穿着款式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手上拎着一件薄风衣外套,容貌本就出挑,气质却比容貌更出挑。
李思衍最先看见叶程安,朝她挥了挥手。
叶程安看见围在一圈唠嗑的朋友们,露出一个笑,她踩着高跟鞋,大步走过来,说:“好久不见。”
徐知霖和周子林各开了一辆车,把这群人回家的送到家,住酒店的送到酒店,然后约了晚上吃饭的时间,说晚上再见。
陈非誉和俞白回到丽景苑的那套屋子,陈非誉已经很多年没有回来了,城市街景都变了模样,但这里一点都没有变。
陈非誉放下行李箱,就去二楼看俞白的画室。
画板还是他送给俞白的那块画板,上头俞白的名字是他一笔一划亲自刻的,画室里有很多幅画,陈非誉看见了很多个他——穿着校服站在百日誓师大会上发言的他,趴在课桌上睡觉的他,打篮球的他……
这是俞白的两千多个日夜。
俞白拖着行李箱也上到二楼,他站在画室口,没有进去。
陈非誉听到脚步声回头,看见俞白,走过去抱住他,陈非誉轻轻地吻了一下俞白,然后说:“我爱你。”
俞白拉在手里的行李箱哐当倒地,他把陈非誉抵在画室的门上,用力地吻了过去,恨不得把陈非誉揉进他的身体。
这一句我爱你,跨过漫长岁月,重重阻隔,终于又说了出来。
晚饭约在一家岳市颇为出名的私房菜山珍馆,陈非誉和俞白踩着点到的最晚,里头已经开始热热闹闹地点菜了。
周子林的小女朋友不在,这会儿全是他们高中几个老朋友,徐知霖见俞白和陈非誉进来了,热情地喊:“俞哥,我在旁边给你留了座!”
俞白刚想走过去,被陈非誉拉了一下,陈非誉先坐到徐知霖旁边,然后再让俞白坐在自己旁边。
徐知霖目瞪口呆地看着陈非誉。
宋楚他们笑出了声:“哈哈哈哈陈非誉这个醋劲儿也太大了,徐知霖你自觉点。”
徐知霖委屈巴巴,他只是想和俞白坐在一起,有什么错呢?他是个钢铁直男啊!
叶程安笑吟吟地把菜单递给徐知霖,替他解围:“看看还要点什么吗?”
她在刚刚听说了陈非誉和俞白在一起的消息,意外也不意外,长长地叹了口气,私底下对宋楚说:“不瞒你,我这回来还怀着对俞白的心思,这下……唉,其实看到他们俩在一起,我竟然有一种果然是这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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