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白同桌的位置被周子林霸占了,陈非誉毫不留情地把周子林的课桌挪开,将自己的放了回来。
陈非誉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跟俞白说,梁浮月就气势汹汹地进教室了:“陈非誉!”
梁浮月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叫过陈非誉的名字。
她的班长陈非誉,一直是懂事又聪明的优秀少年,从来没有让她操心过,她真是万万没想到,有一天陈非誉会因为不想进实验班的事情折腾成这样。
陈非誉把课桌摆好,回头看向梁浮月。
梁浮月叫他:“出来!”
陈非誉看了一眼俞白,依着梁浮月的话出了教室。
俞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前后脚就追了出去。
梁浮月没有带陈非誉去办公室,就在走廊里同他谈话:“为什么要在课堂上和田老师发生冲突,田老师年纪那么大,你这样当众气他,就不担心他身体出问题吗?”
陈非誉脸色白了些,但仍旧不肯服软:“是田老师先要为难我的,那道题答案没有错,是他先stubborn,他就是不肯承认。”
田老师是附中英语组年龄最大、资历最深的英语老师,手底下带出的清北尖子生不计其数,他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Don’t be stubborn,你们这些学生,总是固执!认为自己能进附中,能进这个班很了不起,不愿意听老师的话,不懂得老师的良苦用心。”
梁浮月对田老师很了解,她叹气:“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明明可以选择更加合理、迂回的方式跟老师指出问题。会在课堂上和老师起争执,这不像你。”
“这就是我。”陈非誉偏过头,扬起下巴,“我不喜欢田老师的上课方式,我有自己安排学习时间的能力,我不需要像他要求的那样,每天去背他圈出来的课文,做完两套英语试卷。我知道我需要学到什么程度,他的教学方式,非常、非常、非常不适合我。”
陈非誉为了强调自己对田老师的不满,连说了三声非常。
叛逆。
叛逆到扎手。
梁浮月甚至瞬间脑洞大开,猜想陈非誉是不是出去一趟,遇到什么灵异事件被魂穿了。
“你其实还是在为不想去实验班这件事闹别扭对不对?”梁浮月拿出耐心,继续去找陈非誉身上的问题。
陈非誉迟疑一会儿,抿着嘴巴坚定地说:“我不会回实验班的。474班没有我的桌子,我自己搬了张过来,占不了你们多少地方。”
梁浮月愁得揪掉了两根头发:“你们这些孩子,每天都在想什么呢?”
陈非誉低着头不说话,非暴力、不合作,就是要回474班。
梁浮月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不进实验班就不进。但是你得保证,首先,不能因为学习环境的改变而导致成绩下滑,这是对你自己负责。”
陈非誉点头:“我会的。”
他打心底里不认同田老师的话,他就是觉得自己挺了不起的,每个人都有自己努力的方法,你不能因为自己站在普适的那一方,就否定了其他所有路的合理性。
聪明小孩陈非誉,不需要勤能补拙式的教育方法,这是他的天赋。
梁浮月还有第二个要求:“给田老师道歉。”
“……好。”核心利益已经获得,让陈非誉做什么都可以。
他心甘情愿地给田老师道歉。
梁浮月让陈非誉回教室:“在不影响其他同学休息的前提下,进去整理好你的东西吧。年级组那边,我去帮你交涉。”
陈非誉向梁浮月弯腰鞠躬:“谢谢梁老师,给您添麻烦了。”
梁浮月摇头:“你只要以后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就好,不算什么麻烦。”
玫瑰再美,送给一个花粉过敏的人也是枉然。
不愿意读实验班就不读吧,反正梁浮月也不觉得进实验班就高人一等,必定985和211。
尊重每个人的价值选择,不在不了解情况的前提下,站在自己的立场上随意评判他人,这是梁浮月为人处世的原则。
不过这时候,梁浮月大概没有意识到,陈非誉以后还会带给她更多更大的麻烦。
后来她去找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班主任取经,老班主任说,越到高考前,就越要关心那些平时里样样都好、特别懂事的学生。高考的压力是全方位碾压到每个人身上的,那些学生们肩上担着的压力不比任何人少,只是他们没有习惯去表达。
他们是优秀的学生,做得最多的是容忍和消化,而一旦积累的情绪到了他们容忍和消化不了的程度,负面情绪崩溃开来就是个黑洞。
而作为一个班主任,你甚至都没有办法找到合适的维度去开解他们。这是他们成长必经的溃烂,也必将自己愈合。
俞白等到梁浮月走下楼梯,才走出来。他牵着陈非誉的手腕,往天台上走。
结果走上天台,发现上头天气太热,日头太晒,八月末的岳市仍旧是个火炉。
俞白想了想,问:“喝汽水吗?”
陈非誉点头,于是两个人干脆溜掉午休,买两瓶橘子味汽水,躲到操场旁边的树荫里。附中升旗台边有一片爬山虎墙壁,位置颇隐蔽,而夏天绿油油的爬山虎,又实在是个遮凉的好去处。
陈非誉和俞白并肩坐在台阶上,陈非誉把橘子汽水放在手边,撑着下巴看俞白。
俞白问他:“看我做什么?”
“两天没见着人了,想看。”
俞白拿着刚从冰柜里取出来的汽水,往陈非誉脸上贴:“怎么就两天没见着人,我哪天不是和你一起来学校,一起吃饭?”
陈非誉抓住俞白的手,脸颊贴了上去:“那不一样。我上课的时候看不到你,心里头是空的。”
俞白没说话,安抚地捏了捏陈非誉的脖子。
陈非誉说:“我害怕。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太淡薄,我怕一不小心,就把你弄丢了。”
俞白叹了口气,他想了想,说:“我也害怕。我……我时常觉得,我们俩个没有走在一条路上,我怕你走得太快,我追不上。”
陈非誉握住俞白的手,放在膝盖上,他露出个笑:“原来你也害怕,你也害怕就好。”陈非誉最害怕的,其实是俞白不想跟他走一条路,“你就是我的路。俞哥,你别怕,不论发生什么,我都要跟你在一起。”
俞白摇了摇头:“不对。”
陈非誉是个怎样的人?目标那么明确,人生的计划性那么强,他从来都清楚自己要走怎样的路。
俞白不想让陈非誉被他拖慢了步子。
俞他和陈非誉肩膀挨着肩膀,夏天连风都是热的,俞白迎着阳光看过去,他微微眯着眼睛,说:“你是有路的人,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走怎样的路。所以,别顾虑我,去走你想走的路,我不会被你丢下的,虽然我慢一点,但总会追上来、找到你。”
两个人拿起汽水罐,碰在一起:“我们总是要走在一条路上。”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大股东
陈非誉重新回到474班,变成俞白的同桌。
他原本在年级组里就出名,顶撞老师退出实验班这件事闹得不小,可让大家兴奋坏了,闲来无聊的学生们把陈非誉当做谈资,明里暗里,他们为陈非誉的离开编了无数个版本的故事,以满足自己的欲望和想象。
没有人知道陈非誉离开实验班的真正原因。
他又回到474班,变成梁浮月的好班长,同学们的好榜样,老师们的小助手,并且成功在高二的第一次月考时,考了附中理科的年级第一,用成绩堵住无数张嘴巴。
俞白在那天之后,再次联系上当年俞总给他找的培训老师,他找梁浮月开假条,不再上自习,不参加补课,所有的空余时间都用来准备艺考的内容。
他得和陈非誉走在一条路上。
周六的时候,俞白刚从画室离开,发现小李在楼下等他。
一辆黑色轿车朝俞白鸣笛,俞白看过去,副驾驶的车窗落下,是李秘书的脸。
小李从副驾驶走出来,笑着和俞白打招呼:“俞白,今天一起吃个晚饭?”
俞白还背着画板,身上沾着颜料:,他诧异地挑眉“李哥有什么事?”
小李踌躇道:“有些……关于公司的事情。”
俞白颔首:“稍等。”他拿出手机,往楼道处走了两步,给陈非誉打电话,“李哥找我吃饭,有点关于公司的事,你要不要一起来?”
陈·粘人精·非誉正在逛超市:“我已经在买菜了,太遗憾了,今天我还想吃排骨呢。”
俞白笑了笑:“去外面吃。”
陈非誉说:“那你等我买盒冰淇淋就出来,很快的,我就在你们画室门口的那个商场里。”
“好。慢慢来,不着急。”俞白挂了电话,再次走到小李跟前,“我本来约了个朋友一起吃晚饭,不好鸽了他,待会带他一起,行吗?”
小李有些为难,但他是个会观察人反应的,俞白虽然看着像是在询问他的意见,但估计他要是说个不行,俞白能立刻转身跟他那朋友走。
于是小李笑着说:“没事,一起吃饭热闹,你们今晚想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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