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瞬间混乱,年纪主任和两个班主任冲了上前,把人拉开:“干什么呢!都在干什么呢!”
赵健从地上爬起来,他摊开手:“不小心手滑了。”
俞白咬着牙揪出他的衣服领子:“不小心?”
赵健看俞白脸色难看,愉快地笑了:“对,不小心。”
“你信不信我不小心就把你废了。”俞白把赵健的衣领收紧,赵健开始喘不上气,但他不慌不忙,看向年级主任,叫了一声:“老师。”
梁浮月立刻走过来:“俞白,松手!”
俞白不肯松手,梁浮月的手搭在他的手腕上,语气温柔:“你去看看陈非誉他们,有人受伤了。”
俞白松开手,他从赵健身边走过,低声在赵健耳边说:“这件事没完。”
徐知霖和陈非誉这时正背靠着背坐在地上,两个人都大口喘着气,身边围了不少人。
“流血了,怎么办啊?”
俞白拨开人群,看着坐在地上的两个人——流血的是陈非誉。
人生里没有冬天的陈非誉同学,膝盖跟大兴中学厚重的土地亲密接触以后,破了好长一道口子。
这大抵就是穿短裤的代价。
俞白走过去,先蹲下来看了看陈非誉的伤口,右腿膝盖是着力点,伤得更重一些,被粗粝的土地磨出好几条伤口,最长的一条约莫和食指等长,正在往外头流血,不是很多,但伤口外还沾着灰尘泥土和小石子,看着就觉得疼。
俞白没敢上手摸,他叹了口气:“应该让你穿长裤的。”
陈非誉的视线落在俞白的发旋上,他笑着说:“没事,不是很疼。”
陈非誉膝盖上还有上次摔到的淤血没消干净,这会儿又破了皮,实在多灾多难。
“待会送你去医务室。”
俞白说完,又看向徐知霖:“刚刚他们打你后背那一下没事吧?”
徐知霖揉着腰,脸色有点白,他说:“还好,俞哥,你没事吧?”
俞白被撞到腹部,这会儿也火辣辣的疼,但他没说:“都去医务室看看。李思衍,过来扶人。”
一场篮球比赛打到最后成了闹剧,年级主任脸色难看,原本想要骂人,可一看到学生受伤,最后只能住了嘴,禁止再办这样的活动。
俞白扶起陈非誉,架着他的胳膊:“能走吗?”
陈非誉说:“能。”
俞白低头,看着陈非誉的伤口还在往外头渗血,医务室离这里还要步行十分钟,俞白想了想,说:“扶着太费劲了,我背你过去吧?”
陈非誉愣了一下,难得结巴:“背……背?不好吧。”
俞白不解:“有什么不好?”
陈非誉的眼睛左右望了一圈:“太麻烦你了。”
俞白纳闷:“你会怕麻烦?”怕麻烦就不应该搞这么个篮球比赛,最后害人害己还没解决问题。
俞白弯下腰,示意陈非誉上来:“走吧。”
陈非誉还在犹豫,周子林在一旁说:“班长你要是不好意思,我来背你?”
俞白见状,站了起来:“那也行。”
见俞白要把自己丢给周子林,陈非誉立刻瘸着腿扑了上去,他双手勒住俞白的脖子:“还是算了,周子林绝对得把我丢在半路。”
俞白拍了拍陈非誉的手:“别勒脖子,松开一点。”
陈非誉依言松开,俞白的手绕过陈非誉的膝盖,在腿弯出将他托起。陈非誉骤然悬空,下意识往俞白背上贴。
俞白说:“没事,放松,很快就到医务室了。”
陈非誉抬起头,然后又低下来:“俞哥,有女生在拍我们。”
“拍什么?”俞白问。
陈非誉趴在俞白的肩膀上:“拍我们的照片。”
“哦。”叶程安每天都要拍上俞白好多照片,俞白已经习惯了。
陈非誉见俞白反应冷淡,又重复了一遍:“拍你背我的照片。”
俞白:“……”
陈非誉叹气:“真想找她们要一张照片。”
俞白不明白陈非誉在想什么:“到医务室了。”
他们到的时候,李思衍正扶着徐知霖出来,徐知霖手里拿着两瓶跌打损伤喷雾。俞白把陈非誉放到座位上,走到徐知霖跟前,有些愧疚:“回去请你吃饭。”
徐知霖笑了笑:“没事,能够跟俞哥一起打球,我开心还来不及呢。今天还要谢谢非誉哥,要不是他拦我那一下,我估计今儿得进医院了,你快去陪陪非誉哥吧。”
俞白点头说好,拜托李思衍将徐知霖送回去后,才进医务室。
陈非誉正在跟医生说话,他似乎挺怕疼的,医生在用棉签给他伤口消毒的时候,他紧紧闭着眼睛:“医生,我有点点怕疼,您尽量轻一点。”
伤口上沾的灰尘太多,医生直接把医用酒精往陈非誉伤口上倒。
陈非誉眼睛鼻子都皱到一块,他的牙齿咬住下嘴唇,疼得一哆嗦。
俞白看到陈非誉的嘴唇被牙齿咬的那个地方泛白了,咬得可真用力。
俞白没想到陈非誉怕疼,受伤后他也一声没吭,现在俞白回想起来,发现陈非誉好像从头到尾都没看他自己的伤口一眼——也许在陈非誉的逻辑里,不看到伤口就不会疼了。
俞白站在一边没出声,安静地看着医生给陈非誉用酒精消毒后又给他涂上碘伏。
“伤口有点深,不能贴创可贴,我先给你用纱布包着,平常注意不要碰水,不要吃辛辣、刺激性食物,按时换药,过一个星期就能好。”
陈非誉直到伤口包好了才敢睁眼睛,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俞白安静地站在一旁,似乎在等他。
陈非誉愣了愣,一时连医生递过纱布、碘伏和棉签都忘了接。
还是俞白替陈非誉接过的东西,俞白把这些揣到兜里,然后继续半蹲到陈非誉面前,准备继续背他:“回寝室?”
陈非誉摸了摸鼻子,这是他觉得不自在时的下意识动作:“我可以自己走回去。”
俞白没说话,只是看着陈非誉的膝盖。
如果只是摔到一只膝盖,那跛着脚回去也没什么,尴尬就尴尬在,陈非誉两条腿都见了血,他连蹦都没法儿蹦。
陈非誉被俞白的目光看得更加不自在,最后还是让俞白给背回宿舍,路上遇到跟他俩打招呼的同学,能言会道如陈非誉都只能支支吾吾说地往外蹦字。
陈非誉看不到俞白的脸,但俞白脸上一直是带着笑意的——他觉得陈非誉很可爱,这时候的陈非誉,竟然有点呆呆傻傻的可爱。
回到寝室躺在床上,陈非誉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俞白替他把药放在柜子里,又问他:“要换身衣服吗?”
陈非誉立刻从床上坐起来:“我自己可以!”
“我知道。”俞白笑了笑,“你耳朵好红,有没有发烧?”
陈非誉伸手捂住耳朵:“没有!怎么会发烧!哪有摔跤摔到发烧的!”
俞白叹气:“是你穿得太少了。”
陈非誉又躺回床上,看着天花板:“我想回去了,这里连澡都没办法好好洗,我现在脏死了。”
俞白锁上陈非誉的柜子:“这会儿寝室里没人,我给你打一桶热水,你在寝室里擦擦身子,换套衣服,我帮你在门口守着。”
陈非誉看向俞白,眨了眨眼睛,好半天才说:“麻烦了,谢谢。”
俞白起身就去提陈非誉的桶子:“举手之劳。”
俞白替陈非誉接了热水,把毛巾都给他准备好放在水桶檐上,然后才拿着手机去外面等他。
俞白在外面玩手机,约莫过了十多分钟,李思衍回来了:“俞白,怎么坐在外面?”
俞白收起手机,解释道:“陈非誉在里头擦身子,我在外头坐会儿。”
李思衍大大咧咧就想推门进去:“都是男生有什么的,外头蚊子那么多,还进去吧。”
俞白拦住李思衍:“算了,进去怕他不自在,坐里面还是外面都一样。你要是怕蚊子,喷一喷这个。”
俞白又掏出他那瓶粉红色的驱蚊水,这是最后一瓶,还剩三分之一,不过还好明天是最后一天,后天早上就可以回岳市了。
李思衍被俞白拦住,也不进去了,拿驱蚊水对着自己身上喷了两下,然后还给俞白。
俞白接过驱蚊水,把座位让给李思衍,自己靠墙站着:“你是刚刚送完徐知霖回来吗?”
李思衍点头:“是,徐知霖没什么事,就是被磕了两下,475班那群不要脸的,下手可真黑。”
俞白把驱蚊水拿在手里,转了两圈,眼神淡漠,说出来的话却很认真:“这事没完。”
李思衍愣了一下,没明白俞白的意思,他刚想问,却听见屋内陈非誉在大声道:“我洗好了,你们可以进来了。”
俞白敛了话头,推门进去。他看见陈非誉正准备趿拉着拖鞋下床,把水给倒了,立刻上前把水桶拎走:“你休息。”
陈非誉穿着睡衣又坐回了床上。
俞白倒水回来,看见陈非誉正坐床上发呆,走过去敲了敲他的床架子:“你想要什么东西,我帮你拿。”
陈非誉指了指他的书包,俞白替他拿了过来,见陈非誉拿出试卷准备做题,俞白有些惊讶,问:“伤口还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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