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要我吗 (在树上玩耍的猫)

　　除了工资出乎意料地高以外，何谦几乎要以为这合同是自己拟出来的了——完美地符合自己心目中的条件。
　　于是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周五一早何谦照着地址来到目的地时可算是知道为什么时薪可以开那么高了——住在B市有名别墅区的有钱人开的工资能低到哪里去？
　　何谦现在才开始怀疑起来，会不会被耍了？又拿出手机看了看地址，确定没错后犹豫了两分钟就抬手按了几下这栋小洋楼的门铃。
　　不一会儿，便有保姆来开了门请何谦进去坐下了，给他泡了杯茶才拿出一份打印好的合同给他，笑着解释道：“沈先生已经交代过了，何老师要是觉得合同没什么问题，签了以后明天就可以直接过来上课了。”
　　何谦快速地扫了一眼——跟昨天发来的一样，确定无误后点了点头说：“可以。” 于是便接过保姆递过来的笔爽快地签了字。
　　签完字才想起来自己连要教的人都还没见过呢，犹豫了一会问道：“呃…那个沈凉川他在吗？”
　　补课的学生叫沈凉川。
　　保姆望了望二楼，笑容顿时尴尬了几分：“沈少爷在房间…何老师要见见吗？”
　　“不用不用，”见对方一脸犹豫何谦连忙摆了摆手：“明天吧，反正明天来上课也是要见到的。”说着又起身道别：“那我明天再来了。”
　　保姆感激地笑了笑，送他到门口后放低解释说：“沈先生和沈夫人工作忙不经常回家，家里大多时候只有凉川少爷一个人…少爷性格不太与人亲近，还希望何老师多照顾些。”
　　何谦赶忙又摆了摆手：“应该的应该的。” 毕竟收了那么多钱呢。
　　别墅二楼。
　　沈凉川双手搭在阳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慢慢走远的何谦，直到对方的身影小到几乎看不见后才收回了目光，转身回了房间。
　　回去的路上何谦莫名有种被坑的感觉，脑子里闪出无数电视里钱人家小少爷捉弄家教老师的画面，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真是让人头疼。
　　就这么想着又宽慰了自己一晚上，在金钱的驱使下第二天何谦已经麻溜地收拾好了情绪，一大早便来到了沈家。
　　结果一进门就和小少爷打了个照面——沈凉川整个人窝在沙发角落躺着，身上穿了套蓝色的睡衣，本来就白的皮肤被衬得皮肤更加白嫩了，头发因为睡姿被压得乱蓬蓬地，软软的沙发在他身下凹陷了一大块，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也是软软地一小只。
　　听到声音，沈凉川扭头看了一眼，看到何谦后便从沙发上起身，盯着他看了半晌后走到他面前伸出了一只手：“老师好，我叫沈凉川，很高兴见到你。”
　　这明明就很可爱很亲近啊……
　　何谦愣了愣，忍不住侧头看了看旁边的保姆。保姆此时也有些微微惊讶——少爷啥时候这么有礼貌了？
　　“老师？”
　　何谦这才回过神来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你好，我是何谦，很高兴认识你。”
　　何谦昨晚出了一份试题打算今天让沈凉川来做，看看他的水平。今天让他做的时候他倒是一副认认真真的样子，一小时后何谦先扫了一遍才改，嗯，不多不少，六十分。可以看出基础打不错，就是碰到稍微动点脑子的就直接空着了。
　　这孩子畏难情绪有点严重啊，何谦默默地沉思着。
　　“老师？”沈凉川若无其事，“很糟吗？”
　　“不是，”何谦冲他笑了笑，“还好。”
　　给他讲完这套题以后何谦见时间差不多了，就让他晚上的时候抽出点时间把不懂的内容勾下来，方便他做好针对性的准备，沈凉川淡淡地应了。
　　第二天来的时候发现他也听话地做了，何谦觉得这位小少爷好像也没那么难搞嘛。
　　之后的一个月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去了，何谦最后一科考试结束，沈凉川也考完了期末。这期间何谦总共去了沈凉川家里十来次，只匆匆见到过一次他父亲。何谦有些砸舌——果然有钱人也有有钱人的难处。
　　一个星期后，何谦再来补课时顺口问了他考试怎么样，沈凉川坐在沙发上抬手指了指书桌，何谦走过去一看，数学试卷十二分。
　　……
　　“这次的考试很难吗？”
　　沈凉川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
　　何谦耐着性子：“最高分考了多少？”
　　“不知道，”沈凉川喝着说含含糊糊地说，“也就九十多吧。”
　　考了十二分说人家也就九十多…
　　“……”何谦太阳穴跳了跳，这事要搞事情了？
　　于是没再问就自顾地把试卷给他讲了一遍后，时间一到就离开了。离开之前想起在暑假之前学校里有两场讲座要听完才能修到学分，于是就提前告知沈家的保姆说下星期不过来了。
　　不知是不是保姆忘了给沈凉川说，到了周六晚上，何谦接到了沈凉川打来的电话。
　　一个陌生的号码，何谦犹豫了一下才接起来：“喂？”
　　对方沉默。
　　何谦疑惑：“你好？”
　　“我是沈凉川。”
　　何谦愣了愣，随即哦了一声放轻了声音：“怎么了？”
　　对面顿时没声了，静了半晌才生硬地说： “今天周六了。”
　　“嗯？”何谦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就说：“我知道啊，怎么了？”
　　对方沉默。
　　何谦突然想到什么，迟疑着问：“你…你不知道吗？我给家里阿姨说过了，她可能忘了跟你说…我这周有事所以没能去给你补课…”
　　“……沈凉川？”
　　何谦等了好一会儿都打算挂了才听到他低低地嗯了一声，随后就挂了电话。
　　何谦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手机，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
　　两天以后讲座结束，正式开始放假。暑假长达两个月，所以室友都回家了。何谦其实想暑假每天都去给沈凉川补两个小时的课，多赚些钱，但是又觉得这样的话沈凉川估计得恨死自己，也不知道应该一星期补几次合适，一时有些犹豫不决。
　　第二天何谦到沈家的时候，刚到房间坐下沈凉川 就递过来一张试卷，何谦不解：“怎么？”
　　沈凉川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卷子。
　　一份答完了的试卷，何谦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试题和期末考试的一样，只不过这次全都做对了。
　　“不错，全都……”何谦突然一愣，脑子里突然闪过一种念头：“…你其实原本就会做的？”
　　沈凉川看着他不置可否。
　　“以前那些…也都懂的对吧？”
　　沈凉川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何谦突然不说话了，还能为什么？不就是想引起父母的注意？结果注意倒是引来了——父母给找了个家教。
　　何谦无奈地摇了摇头，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课还补不补？
　　沈凉川见何谦的脸色不太好，整个人都愣了一下，小声地开口：“老师不高兴吗？”
　　何谦抬头看向他。
　　“……你不是因为我期末考差了所以都不来了吗？”
　　这是哪跟哪？
　　“我还以为这样会让你高兴点…”
　　何谦无言以对，要不是他误会了是不是还打算继续这么装傻下去？叹了口气：“哎… 你这样的水平还需要我——”
　　“需要的，”沈凉川手一下握紧了，盯着何谦重复道：“我需要……你的。”
　　何谦看了他半晌，无奈地摊了摊手：“需要我做什么？继续讲这些你都懂的吗？”
　　“你可以给我讲高中的。”沈凉川立即坦然地给出了方案。
　　“……”
　　就这样，何谦莫名其妙地开始给对方上起了高中数学……
　　“老师你放假了对吗？”何谦收拾东西要走的时候，沈凉川突然问他。
　　“嗯，怎么了？”何谦一边把书收到书包里一边随口应着他。
　　没听见对方的声音，何谦疑惑地看了他一样：“嗯？”
　　沈凉川却突然扭头看向窗外，等何谦收好书准备起身才听到他说： “那你每天都来，好不好？”
　　这下倒真是让何谦小小吃了一惊：“你这么喜欢上课啊？”
　　“……”沈凉川避开他的视线：“嗯，喜欢。”
　　“行吗？”
　　这个提议倒正中何谦下怀，沈凉川放假一个半月，给他补这个暑假的话自己也还剩下半个月的时间，再来也能赚到一笔不菲的钱，何乐而不为？只是他怎么看也不觉得沈凉川是多么爱学习的人，于是便迟疑道：“我考虑看看吧。”
　　“好。”
　　后来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就这么相处了一段时间，何谦发现沈凉川其实就是看起来容易让人产生距离感，但熟悉起来这人真是……撒娇能手。
　　开始这人不怎么说话，最多就是“嗯” “哦” “好”之类的一个字。
　　渐渐地说话都带上了语气词…像什么“啊”“哦”“好的”之类的。
　　……何谦有时候都被他的语气弄的莫名其妙，明明前一秒还小冰川来着。
　　这天何谦到他家的时候，罕见地发现沈凉川没有早早地准备好书本，而是还裹着被子躺在床上。何谦进他房间时以为他还在睡觉，愣了一下正准备让他再睡会儿到客厅去等，就见沈凉川翻了个身，愣愣地睁着双眼睛看盯着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