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渡和谢傥对视一瞬,他觉得自己虽然刚刚才醒来,脑子可能不太清晰,但是也不至于无中生有,把自己的精华液看错。
看着看着,孙渡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用了就用了,我还会怪你啊?”他嗔笑说道。
孙渡从床上撑起上半身,拍了拍自己床空出来的小半边,“我睡了这么久没见到你了——不过来陪陪我?”
他冲谢傥眨巴着眼睛,看起来很期待。
孙渡又挪了一下臀部,把床的一大半晾给一边做坐椅子上的谢傥。
谢傥看着他,没说什么,只起身把椅子放好,然后走到床边轻轻地坐下。
因为怕压到孙渡,他坐得不远不近,就孙渡侧坐胯部的位置,还隔了差不多十几厘米。
谢傥坐得笔直,手也乖巧,老实地放在大腿上。
孙渡却不太乐意。
“你过来——近一点,我现在起不来,只能半躺着,”孙渡双手拉住谢傥的手臂,撒娇一样把他拉向自己。
“这么久没和我说话了,你不想我?”他问道。
谢傥无奈,他不想孙渡太用力扯到伤口了,于是便随了孙渡的力道,微微弯腰靠近他。
“想不想我?”孙渡捧着谢傥的脸,又问谢傥。
他额头的白绷带下,一双深棕色的眼里全部是鲜活的笑意。
谢傥没开腔,他凝视着孙渡,就在孙渡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时,谢傥出乎意料地点了点头。
“很想。”他回答道。
孙渡愣了一下,他以为谢傥会回答他“不知道”,却没想到他是这样的答案。
但是愣了一瞬之后,孙渡突然就笑开了,他苍白病态的脸上绽放出笑容,眉眼弯弯,衔着笑意,像极了原本颓丧的人打开窗户的时候,猝不及防被整个生机勃勃的春天拥抱一样。
“我也很想你。”孙渡捧着谢傥的脸,亲了一口他。
一双白嫩的手轻轻摩挲着谢傥有些冷硬的脸,从他的耳边慢慢地磨蹭到他的脸上。
谢傥望着他。
孙渡也凝视着他。
他们两个距离极近,只要谁向前一点,就可以亲住对方。
“我很抱歉。”谢傥对孙渡说,他低下头。
“你在和我道歉什么?”孙渡问他,又用手把谢傥低下的头捧起来,要他直视自己。
“因为没有保护好我而道歉吗?”孙渡问道。
谢傥默然不语,看他低垂下的眼,是默认的意思了。
孙渡盯着谢傥,他垂下来掩住眼睛的睫毛长而直,且又密,一根一根的,能看得一清二楚。
孙渡的一只手从谢傥的脸上松开,转而将五指伸进谢傥黑色的头发里面。
谢傥经常梳背头,孙渡经常说他看起来太老气了。所以现在休息的时候,他都是把头发自然放下来。
他的头发密而硬,握在手里并不太舒服。
不过孙渡还是挺喜欢的。
“不用觉得道歉,也没必要愧疚什么,”孙渡对谢傥说,“这是我的选择,你要尊重。你只用为我担心就可以了。”
谢傥抬起眼注视着他,静静地听孙渡说。
“因为,”孙渡顿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谢傥,我是爱你的。”
“我爱你,谢傥。”孙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这次更加肯定。
谢傥看着孙渡,孙渡脸上的笑是他此前从未见过的,眉眼是弯弯的,嘴角也是相似的弧度,可是他的眼里却闪着光亮。
这光亮极了,比他在童年时看到过的北斗星还要亮。
谢傥看着孙渡,孙渡也看着他。
谢傥知道,孙渡在等待他的答复。
他张嘴,努力地想回复孙渡的话。
但是他还是发现自己难以做到。
所谓爱,对于谢傥而言,是他难以淡忘的母亲的红色的裙摆。
它扬起又落下。
谢傥在这方面笨拙而不知所措。布特家族将他教养得很好,他是一个责任感极强的人,因此他不愿意去许诺那些他仍然有模糊,有挣扎的东西。
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孙渡又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
孙渡这次亲了亲他的额头,他一手捧着谢傥的脸,一手轻巧地理顺谢傥的头发。
“我并不在意你的答复,”孙渡笑着说,“一辈子很长。”他告诉谢傥曾经谢傥对他说的话。
谢傥握住孙渡捧着自己侧脸的手。
孙渡的手依然白皙而柔软,肌肤细腻,像千百年前从东方漂洋过海,在西方被大肆追捧的丝绸面料。
谢傥又垂下眼,他还是没有回答,沉默着似乎是在思考。
过了一会,他又抬起眼看着耐心等着他说话的孙渡。
“我很恐惧,”谢傥说。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也很难过。”
“难过。”谢傥点了点头,确定自己描述的话是对的。
孙渡没说什么,他一点一点理顺谢傥的头发,从他的头顶,直到他的后脑勺。
孙渡端详着谢傥。
他看着面前面无表情,还隐隐有些期待的谢傥。
半晌,他才说,“为什么我带给你的,总是这样糟糕的情绪?”
孙渡说得颇有些郁闷,还撅了一下嘴。
谢傥望着孙渡,不知道该说什么。
孙渡也不需要他回答,他看着谢傥面上漠然,其实这样茫然又有一点无措的样子,自己又笑了起来。
“下次,我们要好好学一下开心快乐这些情绪。”他说着,又亲了亲谢傥。
这次他亲的是谢傥的嘴角。
谢傥由着孙渡。
透过开着的窗户的光亮,孙渡手臂上细软浅色的绒毛仿佛在发光一样,加上他白得发粉的皮肤,叫他看起来有些不真切了。
谢傥看着孙渡的目光里沉静又有些别样的感觉。
“现在嘛——”孙渡亲好了,他拉开一点自己和谢傥的距离。
“我们要干正事了。”他笑着说。
第112章 出洞(三)
一百一十.
关于小红帽,能想到什么?
离开父母独自前往森林的女孩,被狼吃掉的外婆,以及狼。
追溯小红帽的历史还会发现,这个故事最初,不过是给法国上流社会一点黄色的愉悦的下流故事。
孙渡在和严泉合作,窃取蒋城文的文件的时候,并没考虑太多,差不多把蒋城文电脑里面能拷进U盘的文件全部拷走了。
这里面就包括关于“小红帽俱乐部”的相关信息。
孙渡猜测,小红帽俱乐部应该是PRC俱乐部的前身,蒋城文是小红帽俱乐部的主导,他死了以后,杜少宇接手把它改为PRC俱乐部,同时在这个新的俱乐部里面抹去自己的痕迹,所以难以查询到他的影子。
周助理在孙渡醒来的第二天就被孙渡喊来。
周助理来的时候,孙渡正在被谢傥喂着喝白粥,他一只手上手上打着吊水,另外一只手也没什么力气,所以只好让谢傥代劳了。
周助理几天没睡觉,本来有点浑浑噩噩的,他一进病房,就看见谢傥面无表情地一手端着一碗红枣粥,一手拿勺子去喂孙渡,还时不时停下来拿纸给孙渡擦一下嘴角,孙渡笑着和谢傥说着什么。
这画面冲击太大,让他一下子就清醒了。
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
“呃……对不起,谢先生,孙先生……我忘记敲门了……”周助理抱着厚厚的文件夹,一脸尴尬地往门退。
孙渡转头看着他,不明所以,“忘记就忘记了,快过来我看一下现在的进度,”他说着朝周助理招了一下手。
周助理迟疑地看了一下边上的谢傥。
谢傥已经喂好饭,在收拾碗勺了。他侧着头,并没有注意到周助理的视线。
孙渡瞥了一眼周助理的表情,就笑了起来,“你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啊?”
他又招了一下手,“快点过来,看你最近很累,说完进度就回去休息吧。”
周助理这才放下心走到孙渡的病床边。
“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已经提交了一部分证据了,李家的李民,方家的方威,还有蒋家的人已经被当作涉案的嫌疑人扣押起来了,”周助理说,他打开自己的文件夹,把他们已经递交上去的材料一样一样滴念给孙渡听。
孙渡点点头,“杜家杜少宇呢?”他问道。
周助理停了一下,“杜家杜少宇因为5年前已经在美国落户了,很难查到其公司的信息,我们只有他早期资助运输公司的证明,”周助理打开文件夹,抽出一张纸给孙渡,“与此同时,在六年前左右,他和他的妻子李虞在美国其实就已经办理离婚手续。”
孙渡拿起那张杜少宇与李虞离婚证明的复印件,哇哦了一声。
“理由是什么?”孙渡挑眉问道。
周助理回答,“性格不合,两人协商过后的结果。”
孙渡耸耸肩,对这个理由不做什么评价,他对一边的谢傥问道,“谢傥,你知道杜少宇在美国是干什么的吗?”
谢傥收好了餐具,闻言看向孙渡。
“毒品和军火。”谢傥没有任何遮掩,直接对孙渡说。
他说完,又加了一句,“有合法,有不合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