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难得放纵一下,”他对谢傥解释道,“我好久没吃过这种,又咸又油又没营养的垃圾食品了。”
“我想吃啦——”孙渡推推谢傥,撒娇一样靠在他身上,像饿得没有力气了一样瘪瘪地赖着不起来。
其实他就是嘴馋。
谢傥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他停好车,然而并没去给他买。而是去后备箱拿出一个小箱子,递给了孙渡。
孙渡挑挑眉,打开了这个有些沉重的箱子,里面塞满了一包一包的坚果,几瓶酸奶,几份三明治拿透明盒子独立装分,和几块核桃酥。箱子底下还放着冰袋。
“这些是零食吗?”孙渡惊喜地拿出坚果包,朝谢傥问道。
谢傥颔首,他看着孙渡一脸开心地挑选自己准备在接下来的路程里面吃的零食,他拿出几包坚果,一瓶酸奶,挑挑拣拣,最后还是拿出来一小块三明治。显然,他已经忘记刚刚他渴望的垃圾食品了。
“喏,”孙渡把三明治递给谢傥,“你吃点,你今天早上都没吃什么。”
谢傥嗯了一声接过三明治。
孙渡抽出湿纸巾擦了擦手,然后剥着杏仁,他剥开几个塞自己嘴里,然后又时不时给谢傥塞几个。
谢傥老老实实地张嘴让他塞进去。
他们两个人,就这样把车停在路边吃着东西。
谢傥吃完三明治,嚼了好几颗杏仁,拿纸巾擦了一下手和嘴,提醒孙渡系好安全带,又继续开车前往目的地了。圣诞节时分,谢傥并不喜欢打扰家里的菲佣与司机,在别人的休假时间还去叨扰别人,这并不礼貌,也不符合规矩。
他们先去的是温德米尔湖,它是湖区最大也是最有名的湖,湖边有一处小镇。谢傥曾经购买的私人度假别墅就在那里,也是这次他们住下的地方。
他们到的时候正好是傍晚,晚霞艳红,倒映在硕大的湖泊上,像是一把火,从天空烧在了湖底。只是温德米尔湖被覆着皑皑白雪的群山环抱,四处清冷,静默的枯木与灌丛矗立着,丝毫没被这阵红火的热闹打扰。
孙渡下车就对着温德米尔湖拍了许多照片。
事实证明,大自然在任何时候都有它独特的美。
等孙渡回过神来的时候,谢傥已经把他们的行李提到度假别墅里了。
这座别墅一直以来有人在固定的时间打扫清理,所以谢傥和孙渡住进去,完全不需要自己再动手清洁。
别墅不大不小,一共三层楼,一楼是客厅,厨房,餐厅为主,二楼主要是卧室,书房,浴室,而负一楼则是一个家庭电影院和置着些健身器械。
孙渡打开冰箱,里面的食材堆得满满的。
“哇哦,”孙渡笑着拿出一份拿真空袋包装好的西冷牛排,对谢傥晃了晃。
孙渡看了一眼,是谢傥惯常喜欢的熟成牛排,约莫是在60到70天左右,“我应该庆幸我以前报名学西餐的时候,学了干式熟成牛排的做法,要不然你这周就要和我一起喝燕麦了。”
结果出乎孙渡意料的是,谢傥说,“我会做。”
孙渡挑眉。
谢傥把门口的鞋子摆好。
“我读大学的时候,独自在美国生活,学会了西餐。”他说。
本身大部分西餐也不难,不过是几个简单步骤的把控,和对一些温度等数据的监管。对于食材的处理,只要按部就班,就基本不会有太大问题。
“那很棒啊,”孙渡笑着把牛排放回了冰箱,“你做中午饭,我做晚饭。”他踩着拖鞋,踏踏向谢傥跑过去搂住谢傥。
谢傥点了点头,算作认同这个提议。
于是在晚上的时候,谢傥吃到了孙渡处理的牛排,一碗蔬菜沙拉和玉米汤,孙渡则是知道自己今天零食吃得太多,在晚上就啃了一个苹果。
两人到楼上去洗漱,二楼的书房有一面是联通外边阳台的,从那里望出去,恰好可以看见连绵的山脉,前面的山要矮一些,斜后面的山要高点,两处山都落满了雪,在黑夜的星空下安静得似乎也在沉睡。
“前面的山是Loughrigg,后面的山是Helvellyn。”谢傥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孙渡的背后,他穿着睡衣,已经洗漱完毕了。
“它们可真好看。”孙渡回头对谢傥笑着说,随后他不再多看,转身牵着谢傥往卧室走去。
他们两个回到床上,上一次的沃伦诗选还没有读完。
孙渡埋在谢傥的怀里,和以往一样,在谢傥的声音中入睡。
他们已经形成了一种规律,每周的一三五都要念诗好好睡觉,二四六则是做床上运动,而星期天,则看心情而定。
谢傥看着孙渡睡着啦,也熄灭了灯,准备休息了。
在闭上眼睛之前,他轻轻地把孙渡不小心含在嘴里的一截头发拨弄出来,给他撩好。
第二天起来,他们去了一座名字有些独特的山,叫柯尼斯顿的老人,也被当地人称作老人山。这算是湖区海拔最高的山之一,一直以来深受登山者的喜爱。
谢傥说,他曾经在高中的时候,最喜欢爬的山就是这座老人山。
孙渡就问,为什么呢?
谢傥回答,山上有星星。
孙渡就笑了,他想起以前他和谢傥爬山的时候,谢傥讲的他十岁的时候,独自一人爬山的经历。
“它们在发光吗?”孙渡牵着谢傥的手问。
谢傥牵着孙渡手,他们慢慢地走在老人山地山路上,他们走的是最easy的道路,这条山路已经被成千上百的旅行者踩踏过,道路平整而宽阔,他们两个人拉着手,肩并肩走刚刚好。
“对,”谢傥说,“它们在发光。”
他的脸上露出一个浅薄的笑容,也说不上是笑容。
和他往常一样,是一种更为柔和,放松的表情,只是孙渡愿意定义此为谢傥的笑容。
孙渡笑着看着他,他并没有告诉过谢傥,其实一直以来,他在谢傥深蓝的眼里看到过一片最浩瀚的星空。
那里面,有着最亮的星星。
他们两个走到了老人山的山顶,那里可以眺望到整个尼斯顿湖和尼斯顿小镇。
接下来的几天里面,他们陆续去拜访了克拉默克湖,Gummers Howe还有其他几座有些绕口,又或者没有名字的雪山。
冬天英国的湖区有一种沉寂孤独的美,白色的雪,碧蓝的湖,和或深棕或枯焦的树木,是这一片湖光山色的主体。但是在宁静之中,也有着生机。树干上青绿的苔藓,还有孙渡和谢傥在山坡上偶尔遇见的三三两两的羊,以及几只被当地居民套上一身圣诞老人装摇尾巴的狗,这些都算作湖区里面隐秘的生机。
在第六天,两人计划回去的时候,谢傥忽然接到一个电话。他的表情少有的凝重起来。
这让正在收拾行李的孙渡都愣了一下。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大事了吗?”孙渡上前握住谢傥放下手机的手,他轻蹙着眉,担心地看着谢傥。
谢傥摇摇头,“林清清死了。”他说。
孙渡抬眼和谢傥对视。
“看来假期结束了,”他冷静地说,“周助理是要回来加班了。”
第99章 暴起(一)
九十六.
孙渡和谢傥赶回C城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冬天的C城从来不下雪,也不是太冷,气温鲜少跌破0,但是因为在两江交汇处,水汽足,C城的冷就冷得有些独特——冷得有些沁人刺骨。
孙渡从飞机上出来就呼出一口白气。他裹紧了自己的围巾,把自己半张脸都埋进去,挽着谢傥走下飞机。
和他们一样匆忙赶回C城的还有周助理,今天早上,谢傥已经把邮件发给周助理了。周助理回复说已经动身,马上就上岗。
“啊,果然是越来越冷。”孙渡说着更加贴紧了身旁的谢傥,忍不住抖脚避免被冷僵了。他已经过得像个熊了,但是C城的寒意还是能从衣服缝里钻劲来,刮得人痛。
谢傥帮他把围巾裹紧了一些,顺手让他往自己这里靠了靠。
孙渡一直埋着脸不吭声——实在是冷得哆嗦,在英国待了一两个星期,都有点不适应C城的冷了。
一直到上车了,孙渡才呼出一口气松开了围巾,“真是突然,”孙渡说,“杜少宇那边这么耐不住气了?——我以为他们至少要在春节以后才会发作。”
谢傥把他胡乱解开的围巾叠好,围巾很薄,不过是羊绒的,保暖很不错。
他闻言,抬头问道,“为什么?”
孙渡耸耸肩,又靠在他身上,“春节嘛,合家欢,谁都不想在这种大喜的日子搞什么幺蛾子。通常很多都是按兵不动,春节过后再发作。”
谢傥把折好的围巾递给孙渡,孙渡接过去抱怀里暖手。
孙渡眯着眼睛,咂巴了一下嘴,想抽一根烟。他现在有些摸不清楚杜少宇那边的想法了,突然搞这么一出,实在是出乎人意料。
林清清一直以来都住在那处被保镖重重包围保护都平房里面,连食物都是送进去的,按道理说是不会存在什么生命危险的。
但是,她却死了。
死因还是食物中毒。
保镖按照往常一样进去收拾餐具时,才发现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