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点点头。
他又小小喝了一口。
然后又是一口。
半听黑啤下肚后，虽然只有五度，林深还是觉得自己有点飘了。
刚才被打断的思绪，仿佛也跟着飘了回来。
他想起过去，他读初中的时候，因为赌气离家出走，家里没有一个人发现他。
反而是言朔在小区花园捡到了他。
他对林深说，他可以不用那么乖的。
偶尔会叛逆，会赌气跑到小区里“离家出走”的林深，真好。
林深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他的哥哥林渊，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
他们都说，他可以不用那么乖的。
林深端起啤酒罐，又喝了一大口。
没有完全咽下的褐色酒液，顺着他的唇角缓缓流下，最后没入林深的校服衬衣衣领里。
“哈哈！”陶然又给自己开了一罐，“豪爽！”
他伸手和林深重重碰了下：“林深！深哥！我叫你深哥，你可不可以把你给老大的例题集也给我看看呀？”
陶然朝林深凑过去：“深哥——”
他还没能凑到林深身边。
脸就被墨爵城的手抵住了。
“你给我坐好！”墨爵城瞥他一眼。
他和许晨一样，慢悠悠喝着黑啤，不急不缓的样子：“想看例题集，叫深哥是没用的，必须问过我。”
陶然：“诶？”
林深忍不住笑。
他还是有点飘，脑袋也仿佛蒙上一层白雾。
明明陶然和墨爵城说的每个字他都能听到，也能听懂。
但却觉得他们离自己好远。
远到那些声音传到自己耳中，总是要很久才能反应过来。
“不信你问他。”墨爵城指指林深。
“深哥？”陶然转头看向林深，“难道是真的？不要啊深哥！你要雄起啊！不能这么快就被老大吃得死死的！”
他想去抓着林深的肩膀死命摇晃：“深哥你不可以这样坑兄弟！我又和晨哥打赌了啊！从上次之后，我就已经连输七八次了，加上这次我半年的零花钱都要被晨哥这只老狐狸坑走了啊！”
“陶然。”许晨招呼陶然，“你别晃他。”
他看着始终在笑的林深。
又看看林深手上的啤酒罐，有点不确定：“他是不是……醉了？”
“不会吧？！”陶然吓了一跳！
他连忙也看向林深，伸出两根手指在他面前晃晃：“深哥，这几？”
“二！”林深声音清晰地说道。
“没有嘛。”陶然松了口气。
墨爵城想了想，问林深：“欧姆定律中，U代表什么？”
“U？U……嗯……欧姆定律……嗯……”林深眨着眼睛，非常努力开始思考。
“醉了。”墨爵城肯定地说道。
陶然都看呆了！
这还是他那个老大吗？
他和林深之间，平时也是这样相处的吗？！
他看看仍然在认真思考的林深，又看看墨爵城。
“可是老大……”陶然也忍不住眨眨眼，“林深醉了。你为什么笑了？”
第60章
“欧姆定律……U……”林深还在苦苦思索着。
他右手拿着那只啤酒罐。
想一会儿, 喝一口, 再想一会儿。
清秀的眉皱得紧紧的，似乎一直想不到正确的解题思路。
陶然都看呆了。
林深乖巧地坐在椅子上, 眼睛很亮, 湿漉漉的。
目光清冽又有点懵懂。
他下意识地又咽了口吐沫, 开始有点懂他们老大为什么笑了。
他拿来的，是大罐装的黑啤。
但再大罐，一听也就500ml, 5.6°的黑啤。
林深一听都没喝完，这就……真的醉了？
“林深。”墨爵城对林深说：“U是电压。”
“对！”林深左手握拳锤在右手掌心, 乖乖重复, “电压。”
他还是觉得有点飘, 周围一切都像是在浸在大雾中。
看起来不太真切。
但林深还是朝墨爵城的方向看过去，对他笑了笑。
墨爵城放在桌子上的左手手指，轻轻屈了屈。
他抿抿有些发干的嘴唇, 伸手抽走林深手里的啤酒罐：“你不会喝酒？”
“嗯。”林深点点头。
这种简单的问题，他回答起来还是没问题的。
需要动脑筋，就要慢一点了。
陶然也来凑热闹：“深哥，野渡无人舟自横前一句什么？”
这是月考语文才考过的诗词填空。
林深果然偏了头，开始喃喃念着然后认真思考起来。
陶然平时和他见面的时候没那么多，也很少和林深一起学习。
但是刚刚过去的这个月，林深也算是星尚高中的传奇人物了。
从年级倒数第一逆袭到物理月考满分。
数理化生四门竞赛进入复赛。
再然后, 这次月考眼看着要碾压过精英班的学生, 登顶年级第一的位置了。
陶然没和他一起学习过。
平时见他的时候大都是和墨爵城一起。
反正他是觉得, 林深很有办法的。
不然的话他们老大怎么可能乖乖听话，真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起来。
再加上今天林深在论坛发的帖子。
陶然也是拜读了的。
物理试卷分析，公式、知识点分析得清清楚楚，一看就是特别扎实可靠的人。
现在，这个刚刚让星尚高中整个高三都惊艳一把的人。
就懵懵懂懂地坐在旁边。
眼神无辜又茫然，乖巧地歪着脑袋思考自己提出的问题。
“哈哈哈哈……”陶然玩得老开心了。
“嗯，谢谢你昨天帮我修剪草坪。”他又说：“请翻译成英语，注意用正确的时态哟。”
林深睁大了眼睛，茫然看着陶然。
“哈哈哈……唉哟……”陶然正乐不可支，脑袋突然被人不轻不重地敲了下。
“别欺负他。”墨爵城说。
他拉拉林深的胳膊：“林深，不用理他。”
“啊？”林深转头看向他，目光无辜。
墨爵城的左手手指又忍不住轻轻弯了弯。
这么乖的吗？
说什么都听吗？
他也……
“嗯……咳咳……林深。”墨爵城轻咳一声，“苏甜甜做的曲奇好吃吗？”
林深怔怔地想了几秒：“有点甜。”
“老大！”陶然捂着额头。
其实墨爵城敲得也不怎么疼，但他还是故意一脸悲愤地指责对方：“你让我不要玩！自己却开始玩！”
“不公平！”陶然怒指，“过分！”
“哦。”墨爵城站起来，顺手拉起林深，“他应该醉了，我送他回家。”
林深只是有点晕，但自己还是站得稳的。
他乖乖站在那里。
墨爵城握着他的胳膊，他也不挣脱。
“过分过分过分！”陶然扑上去想抱住林深另一只胳膊，“老大，你不能这么自私，独占……”
这么好玩的林深！
但陶然接下来的话没说完，许晨叫住了他：“陶然，看来林深是一点不会喝酒的，让老大送他回家吧。”
比起来，陶然显然更听许晨的话一些。
墨爵城再拽着林深朝门口走去，陶然就没再阻止了。
但他还是目送着两人离开，有些遗憾地说道：“想不到林深酒量这么差！也想不到林深喝醉了会这么乖……啊！难怪老大那么喜欢他，呆呆萌萌的认真样，真好玩。”
包厢的门打开，然后重新关上。
许晨突然笑眯眯地问陶然：“还要打赌吗？”
“赌啊！”陶然一口答应。
但他很快又警惕地看向许晨：“赌什么？”
“赌老大是送林深回林家呢？还是回他自己的公寓。”
许晨双手交叠，微笑着冲陶然扬扬下颌：“你可以先选。”
陶然：“！！！”
墨爵城将林深塞到他车子的后座。
然后自己绕到另一边，也打开门坐了进去。
黑啤的酒精度数确实不高，林深并没有醉到糊涂。
就是反应慢了点。
墨爵城坐上车的时候，他已经低头在找着安全带。
这种安全常识林深一直都遵守得很好，晕晕乎乎的时候条件反射也要照做。
只是他虽然拉到了安全带，却怎么都插不进对应的口里。
墨爵城轻笑一声，心情显然非常愉悦。
他侧身过去，替林深扣好了安全带。
“好了。”林深拍拍斜过自己胸前的安全带：“可以开车了。”
“等一会儿。”墨爵城说：“我也喝了点酒，司机一会儿就到。”
他自己没有系安全带，反而侧身。
墨爵城右手撑着脑袋，看着林深。
“林深。”墨爵城问他：“苏甜甜做的曲奇太甜，我做的好吃吗？”
林深认真想了会儿：“还行吧。”
“还行是什么？”墨爵城沉下脸。
他伸手在林深脸上捏捏。
嗯，手感不错，而且对方完全不躲不闪，乖得不得了。
“很好吃吗？你喜欢吃吗？”他连续问了两个问题。
“比苏甜甜的好一点。”林深老老实实回答：“我不爱吃甜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