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现在和我们少爷在一起。我接你过去。”
“那就好。”战军道,“我和你走。”
“这个标志就是仁和堂?”去往别墅的路上,战军拿着那个银色三角徽章问。
“战大哥你没见过仁和堂的标志?”阿斌问他。“这个很有名的,在珠三角。”
战军摇头:“从未听过。所以今天那批人,真的是仁和堂。”
他这话说的有意思,我边开车边问:“怎么?你还在怀疑这批人的来历?除了仁和堂还能有谁?”
“我不知道。”战军道,“总觉得未免太过刻意了一点。既然是来暗杀,虽然大家也都能猜到是对手所为,但是所有人都戴上银色倒三角标志,未免也太抢眼。”
他这么一说,连我也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他们多少人?”我问。
“跟我的车大概有八九辆,我甩掉几辆,最后在一个村子里被逼停肉搏。他们大约还有十来个人,都穿黑色衣服带银色三角徽章,手拿三棱刀。”战军说,“我身上的几条伤口都是被三棱刀划开,当然,他们比我更惨。”
“确实是仁和堂的行事作风。”我说。
可是未免有点太“仁和堂”了。
好像非要把仁和堂干的这事儿坐实一般。
“这个我和少爷还有庆山帮军师再说一下,回头请军师徐嘉查一查,他心思缜密,一定能搞清楚情况。”
等把战军接到别墅,少爷和李泊霄早就各自睡下,我让阿斌带战军找了间客房睡,才觉得饥肠辘辘,跑去厨房开冰箱想找点什么吃的。
冰箱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番茄,还有几瓶啤酒。
犹豫了半天,我啤酒就西红柿,啃了起来。
刚苦中作乐的尝出点滋味,就听见少爷的声音。
“回来了怎么不去找我?”
他吓了我一跳,我叼着半个西红柿回头看过去,少爷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楼,也不知道看了我多久。
我把西红柿和啤酒都放下,擦了擦嘴:“战军送回来了。我以为你睡了呢,少爷。”
他没回答我,走到我身边,看看我的啤酒,问我:“饿了?”
我点头:“一天没怎么吃东西。”
少爷叹了口气:“你坐下,我给你煮面。”
我听话的在厨房中岛坐下,看少爷已经穿上围裙忙活起来。他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把面,又把我吃剩下的半个西红柿切了,下锅煮起,过了一会儿,飘着淡淡番茄香的面条就好了。
少爷用碗盛上,放上中岛推至我面前。
“凑合吃吧,没有鸡蛋。”
这碗番茄面虽然没有鸡蛋,他却加了生抽、橄榄油,还用热油爆了一点葱花。吃起来一定不比之前那碗番茄鸡蛋龙须面差劲。
我几乎是头也不抬,很快一碗面便囫囵下肚。
少爷笑起来:“这么爱吃面?每次都吃个精光。”
“不是。是少爷你做的面好吃。”我诚心实意的说。
他不笑了,低下头无意识的用抹布擦了擦桌子。
“最近二叔好像有所察觉,打了几次电话,没有现身。很警惕。”少爷说,“这样可能只能等到老头子和妈妈百日祭的时候,在庆山老家解决了。”
“庆山老家?”
“你还不知道。”少爷说,“二叔联合帮里的几位堂主给各堂口发了通知,打算在我爸妈百日祭后,在庆山总堂插香选帮主。”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谢国华玩了这么大一手?撇开真叔,除了佛山卢,也就剩下五位堂主,他要把他们都弄到庆山老家去是吗?”
“如果佛山卢还在,也许插香就是让我子承父业了。现在卢发彪死了,谢国华直接改成重选帮主。他是想让我下台。”他揉了揉眉心,“仁和堂和谢国华,都要在总堂插香之前解决,满打满算也就两个月。时间真的有点紧。”
两个月。
六十天。
“如果解决不了呢?”我问他,“少爷,你是不是把自己逼得太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盘踞羊城多年的仁和堂还有庆山帮的二叔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可我不是君子。”少爷说。
他抬眼看我,眼漆黑如千年寒潭:“这些天来活着的人和死去的人,只要我一闭眼,他们的模样就在我眼前飘荡,飘荡的我焦虑不安,无法入睡。死去的需要活着的祭奠,尖叫着问我追债,要将我拖入万劫不复的泥淖。我半夜总是被吵醒,感觉自己对所有的一切都逐渐失去耐心……阿志,你知道我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没有发疯吗?”
“少爷……”我注意到他将那块儿抹布死死的攒在手心。
“我等不到天网恢恢网住他们的那一刻。同样,我也等不了蛰伏十年只为复仇。我只有六十天。在总堂插香会那天,在庆山老家父母坟前,我要用这些人祭天!”少爷的声音越来越大,说到最后一个字似乎是低吼出来般。
他自己似乎也觉得情绪有些激动,缓了好一会儿才说:“到时候,我才会重获平静。所以,两个月必须解决。”
他松开那块儿布扔在桌上,脱下围裙,转身上楼了。
“早点休息。”他走之前对我说。
看着被他蹂躏不成样子的抹布,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被他揪成一团。
我的房间在少爷的房间旁边。
上楼的时候,他的房间已经熄了灯。
我猜他并没有睡着。
那些活着和死去的人还在他的眼前晃。
于是我也失眠了。
两个月。
六十天。
倒计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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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盘局
“两个月足够了。”吃早餐的时候,李泊霄说,“时间再长了,属于少云你的力量会被再度挤压,仁和堂会更加壮大,反而势颓,不如速战速决,还有一丝胜算。”
“一丝胜算?”徐嘉不同意,“霄哥,目前看来仁和堂财力雄厚人多势众,比我们强上不少,帮派内部又分裂成两边,一边是打算在总堂大会上换话事人的二叔为首。他们把控了广佛惠地区大部分庆山帮产业和堂口,一边是少爷,现在手里唯一的筹码是强叔留下的财产。远在潮汕的真叔究竟站在哪边还未可知。”
“那以军师你的意见呢?”李泊霄问。
“先除内患,再平外忧。”徐嘉道,“我已经反复算过,如果在总堂大会上一举清除二叔等人,回头再来收拾仁和堂,胜算最大。他们盘踞羊城多年,很难撼动。毕竟仁和堂十二堂堂主就算杀光,下面也有人顶得上位,损伤不大。要想伤仁和堂的根骨,还需要从长计议。”
少爷皱眉:“军师,你这个方法看似稳妥,其实有很大的漏洞,难道二叔等人不是在总堂大会上等着我吗?如果不能同时削弱仁和堂的力量,让他们自顾不暇,恐怕被一网打尽的就是我们,还有什么以后?”
徐嘉在此之前可能已经跟少爷反复讨论过这个想法,这会儿也很是疲惫:“我已算无可算,我们的战线很难拉得很长,同时对付两股势力,可能连一边都不能保全。”
我其实挺想插嘴进去,但是感觉脑子跟不上他们讨论的内容。
战军也没有说话。
我看看他,他看看我。
我俩默契的低头吃早饭。
“志哥,少爷他们好厉害啊,说什么我听不懂。”阿斌小声跟我说。
“闭嘴。吃饭。”
“哦。”
这时候听见李泊霄轻笑一声:“仁和堂的确羊城根深,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庞然大物。可是只要用力得当,蚂蚁也能绊倒大象。说来说去,其实就是需要个办法,让仁和堂根基松动。只要底层不稳,上层我们再一举摧毁,再大的帮会都能顷刻土崩瓦解。”
“霄哥说的未免有点轻松吧?仁和堂不是说垮就垮的。”徐嘉道。
李泊霄也不争,只问少爷:“少云,你怎么想。”
少爷抬眼看他:“我感觉你已经有了答案。”
李泊霄放下筷子,用餐巾擦擦手,才不慌不忙的开口:“很简单。只有两个字。”
“洗耳恭听。”
“毒品。”李泊霄说。
少爷沉吟。
过了一会儿,他开口问:“仁和堂和庆山帮不一样,从一开始老爷子就不允许沾毒,这类生意也绝不让做。说是断子绝孙的生意。而仁和堂则从未放手,自毒品进入第一日起,他们就将整个珠三角地区的贩毒生意牢牢抓在手里。这也是他们能够开得了那么多堂口,养活得了那么多弟兄,家大业大的根本之所在。
“又因为他们常年有高利润的生意可以做,反而对庆山帮在做其他业务不感兴趣。才会使得庆山帮有机可乘,逐渐吞噬了原本属于仁和堂在珠三角的其他业务。这也是近年来导致仁和堂和庆山帮冲突的根源。可以说现在我面对的窘迫,都是来自于仁和堂的资本逐利性……”
“少云,你说的没错。仁和堂看起来稳固,但是因为他们绝大部分的利润都依靠贩毒,一旦这条产业链被掐死。那么他们绝对会在短时间内陷入内乱。到时候就是我们逐个击破的时机。你那个二叔也再翻不出什么浪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