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猫望瓷砖上一靠,眼波流动,笑道:“哥哥,来啊。我哭死了你也别停。”
他反手拧开水喉头,凉水立即倾盆而下,有了水的遮掩,蓝田不会因为自己的一点小动静就大惊小怪了吧?蓝田被水浇得一激灵,但身体还是火热火热的。水顺着老猫漆黑的头发流淌下来,划过雪白的身躯和伤疤,绷带湿了,露出里面紫色的伤口,就像里面潜藏着一只甲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破茧而出。
蓝田感到了莫大的刺激,看着老猫,他觉得自己简直疯了——怎么会对这样的身体着迷?尽管如此,他再也管不住自己,抱了过去。水浇湿了他们交缠在一起的身体,那水如冰,他们身体却是滚热的,到了后来,水火交融,一切都融化在了一起,只有那最原始的快乐,像那无可抵御的洪流把他们吞没。
蓝田和老猫随便填饱了肚子,就开车去了医院。老猫身上的伤口还是裂了几处,出了血,身上的绷带都散开了。蓝田见他小腿的口挺大,还是强硬地把他送去医院换药。
老猫无奈:“血止了,一会儿就没事啦。”
蓝田:“发炎就麻烦了。唉,一会儿怎么跟医生解释,好好的伤口怎么都裂开了呢?”玩到进医院,对他来说也是新鲜事儿。
老猫嬉皮笑脸:“说我被狗咬了呗。”他脖子上胸膛上都是印记,不用说,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老猫折腾了一轮后,终于能老实下来了,他靠着车座,又是舒服又是慵懒,眯着眼睛又进入半睡眠状态。
“到了。”蓝田道。
老猫懒懒走出车门,被日头一晒,立马又想缩回车里去。蓝田把他强架出来,半是威逼半是□□,才把他推进了医院里。
和雨医院是一所私立医院,几所精致小楼围绕着一个个小花园,乍看之下还以为是海边度假村。这里临近马陶山,来这里治病的人非富则贵,因为老猫从小到大的病历都在这里,医生对他的身体状况最熟悉,所以蓝田才绕了半个城把他送过来。
他们在大堂里登记时,有人喊道:“蓝田!诶,以情,你也在这儿?”
竟然是苗以舒。她快步走了过来,爽朗笑道:“好久不见啦。”这话,也不知道是对老猫还是对蓝田说的。蓝田跟她疏淡了很久,好几次她发过来微信,蓝田也没回,这时不由得有点尴尬。尤其刚才他还把老猫睡了——睡了也不打紧,还弄得伤痕累累,见到了他姐,总是感到了心虚。
老猫知道蓝田和苗以舒有过一段朦胧期,此时也有点不自在。但苗以舒跟没事人似的,关心问道:“你怎么回事了?摔跤还是车祸了?”
老猫顺口道:“被狗……”蓝田赶紧打断他:“查案的时候受伤了,工伤。”
“啊?”苗以舒惊异极了,这懒得出油的弟弟竟然也有“工伤”的时候?她叹道:“我们家今年怎么了?一个个的不是病就是伤,运气真背啊。”
老猫这才想起,苗以其的肺病又恶化了,在这医院已经住了一个多月。“哥的病还是没好转?”
苗以舒脸色暗淡:“医生说,那是一种变异的病毒,抗药性很强。他现在别说下不了床,连吃饭都困难,吃什么吐什么,天天打止吐针。”
老猫沉声道:“你是去看他吗?我们一起。”
苗以其的病房宽敞豪华,有个对着花园的露台,比很多酒店还要漂亮。但此时门窗深闭,房间里幽暗冰凉,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他的母亲苗稀秋静静地坐里面,听见了声响,转过头来。她看见了老猫和蓝田,眉头一皱。连表面敷衍的耐性都没有了,可见苗以其的病情把她损耗得多严重。
老猫道:“姑妈。我来看哥哥,他今天怎样?”
苗稀秋冷淡道:“跟每天一样……”刚说完,苗以其在床上强烈咳嗽起来,抬起了身。苗以其戴着氧气罩,那原本浓密的头发掉了大半,脸颊深陷,眼圈乌黑,那模样跟死人也差不多了。
苗稀秋赶紧走过去,轻轻拍打,又问他有没有难受。苗以其不答,眼睛扫了一圈,最后落到了老猫脸上。蓝田吓了一跳,苗以其看着老猫的眼神里,透着深深的怨毒。
蓝田看向老猫,却见老猫脸上平静,没有露出一点情绪。
他们没有在病房逗留多久,寒暄几句后,就离开了。
蓝田和老猫换完药后,在花园里散步。苗以其的模样深深印在蓝田脑海里——因为他跟老猫长得像,那副悲惨的模样更让蓝田触目惊心。
老猫先开口道:“我哥是没救了吧。”
蓝田想,原来老猫对苗以其也无法释怀,他搂着老猫肩膀道:“看样子很难恢复了。不过你们家有钱,吊着命应该没问题。”
“那活着还有什么劲?”老猫轻轻一笑,眼神却很冷。
蓝田:“活着毕竟是活着,要是死了就麻烦了。”
老猫明白他的意思:“他要死了,我就得回家?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到时候也轮不到你烦恼,事情的趋势会推着你走……所以,他还是不死的好。”
老猫沉默了。他那混血的脸孔,一认真起来,就会极其严肃。
蓝田不忍,换个话题道:“猫儿,刚才你的姐问我,你是不是还跟我住?”
“啊?”老猫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蓝田为什么说这个。蓝田继续道:“我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她我们的关系?”
老猫瞪大眼睛:“这有什么可说的?”
蓝田看着他,认真道:“嗯,是啊。你说我们算什么关系?”
老猫转过头,笑了起来:“你是我老板啊,克扣工资,剥削我的壮劳力,24小时无休……”
蓝田拍了他的头一下:“再给你一次机会。”
老猫咬咬嘴唇:“你是我饲主,供我吃喝,□□陪聊……”
蓝田把手拿开,迈开长腿就要走。老猫瘸了一只腿,见万万追不上了,惨叫道:“呀,好疼,是不是伤口又崩了?”
蓝田走了回来,老猫一跳,直接骑在他后背上,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再不松开。蓝田不忍心甩开他,对他的滑头又深恶痛绝,冷道:“你……”
却听老猫在耳边道:“蓝田啊,我不知道你是我什么,但你要跑了,我就什么都没了。你要把我当什么都行,但别扔下我好吗?”
这不是蓝田想要的答案,但一听这话就软了。他拢住老猫的双腿,无奈道:“那你抓稳点……喂,你那么瘦,怎么那么沉啊……能别摸我的胸吗?……"
太阳高挂在天空的正中,直直照着地上万物,大地清明,所有的阴影都躲了起来。
虽然这一刻如此短暂。
作者有话要说:
只有肉汤了,凑合一口吧,这章太难写了,卡得厉害——那些小黄文小能手啊,请收下我的膝盖。
淮大的故事完了,接下来会讲蓝田的童年阴影,嗯,也是个狗血故事。
不知不觉快30万字了,不说呕心沥血吧,也耗了不少咖啡和回笼觉的时间,真是用了心的哦。喜欢请收藏评分,当作是鼓励吧。
歇几天,中秋后继续。
第95章 火苗
那头发花白的老人,听到蓝田和齐闻谷的对话,望了过来。蓝田招呼道:“钟大爷,您好啊。”
钟明咧嘴一笑,露出稀疏的牙齿和灰色的牙床,这一笑起来,又显得老了二十岁。他声音沙哑:“回来啰。回来就好。”说完了,他目光移向老猫,蓝田跟老猫正要在席上坐下来呢,钟明见状,立即拍了一下膝盖。
蓝田和老猫一起看向他,不明所以。钟明吸了一口气,欲言又止,终于道:“这八个位子,都有主的,外人不好坐啊。”
蓝天笑道:“那我们去别的席吧。”
哈娘正好走了过来,连忙把他们按在坐席上,“别听他的,你们坐,坐!”她看着老猫,亲切地笑道:“小哥第一次来我们屯里,别拘谨,我们这儿啊,没有那么多规矩的,想坐哪儿坐哪儿,想吃啥就吃啥。”
老猫立即报以一笑:“大娘,我会的,这菜看上去就很香。”老猫是中老年妇女杀手,这一露出白牙齿,哈娘立马就撸起袖子要给他盛饭打汤。
钟明老人不以为然:“这老规矩,外人不懂就算了,你这娘们儿捣什么乱!”他眼神严肃,看起来不象是开玩笑:“八个人就八个人,多一个都不行!坏了规矩,是要被降灾的,我们又不是没试过……”
哈娘打断他的话:“我呸,你眼睛瞎了,脑子也瞎了吗?阿田难得回来一次,你还出来闹鬼了,嘿呦。”
钟明老人头摇的拨浪鼓似的:“我不瞎,我心里明镜似的,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呢。”他努力瞪大眼睛,但里面一片暗淡,也不知道是真瞎,还是眼睛太小了。
两人要再拌几句嘴,一边的齐闻谷朗声道:“闹什么呢,都给我闭嘴!”他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两人都有点怕他,顿时不说话了。
哈娘看着蓝田和齐闻谷,换了一副笑脸道 :“唉,老钟脑子糊涂,这八人座席啊,啥时候坐满过啊,'上面'那一位肯定是不下来的。没事没事,你就让朋友坐这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