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培风没有转过身,只是轻声说,“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曼幼鱼,这不是不打自招吗?还有,以后别再送花了,我不喜欢。”
“那,”袁铮有些局促的说,“那我请你吃顿饭好吗?”
他的语气是从来没有过的软弱,“本来,今天下班是想去你那请你吃饭的。餐厅我也订好了,没想到出了这事。”
姜培风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狠狠击中。
当初,当初袁铮要是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过半句话,姜培风是无论如何也做不成那么决绝的事情。
“不了,”姜培风听到自己说,“今晚我有安排了。”
第二天,秘书敲门进来,手里捧着一束花。
姜培风不耐烦道:“不是和你说了,软指要是再送东西来,直接扔了吗?”
秘书赶紧说:“不是不是不是,是大老板说投资他已经拉下来了,后天晚上庆功宴,问您有没有时间。”
说着,秘书顺手把花扔在外面。
姜培风立刻表现出成年人见钱眼开的胸襟,他站起身,十分激动的说:“这边坐,他拉了多少过来?”
秘书走进办公室,坐下来,故作随意的说:“还好吧,也就三五十万后面加几个零。”
姜培风一脸狗腿的坐在了周景晖的办公室,“老大吃不吃水果,我去给你削一个。”
从高中分在一个宿舍开始,姜某人就没叫过周景晖老大,结果一谈到钱的事,马上变了副嘴脸。
周景晖以高贵冷艳的姿态回应过去,“去给我削个火龙果来,不要籽。”
姜培风笑道:“你这太为难我了,西瓜不要籽我都给你弄。”
说着,姜培风要周景晖的助理端了盘水果过来,“不是说竞争者很多家吗,你怎么拉来这么大一笔。”
周景晖看着姜培风,轻声说:“如果我说我是把你卖了,换来的这么多钱,你会不会打我?”
姜培风:“???”
“怎么卖得?”他追问。
周景晖琢磨了下措辞,才缓缓解释道:“上上个礼拜曼老爷子酒宴你还记的吧。”
姜培风眯起了眼睛,“你从那天就计划卖我了?”
“那倒不,”周景晖说,“你哪这么值钱。”
说罢,继续说:“不过那天我知道了一些往事,嗯,然后和袁铮交换了信息。”
姜培风怎么越听越糊涂,“那天袁铮不是没去吗,你和他交换什么信息?”
话音刚落,他想起那天醒来是在袁铮的房子里。
“再然后,这次谈生意的时候,我跟袁铮说要是他愿意放弃,我会告诉你一些事。”
“你怎么又喝这么多,”灯被拉开,袁铮把醉醺醺的姜培风扶进屋,把他扶到床上躺好,语气恶劣的说:“你要是再喝成这样,我就把你扔酒店里,不管你了。”
他语气不好,下手却很轻,解开姜培风的领带和外套,见姜培风身上酒气很重,就想去把醒酒汤端出来——这是他之前就准备好了的。
姜培风迷迷糊糊中听到袁铮说不管他了,下意识的伸手去拉袁铮,嘴里有些惶急的嘟囔着:“对不起,你别不要我,我错了。”
说到后来,他的声音渐低,根本听不到了。
袁铮心说你这么大个人,我怎么才能不管你,于是松开他的手,起身去给姜培风拿醒酒汤。
回来的时候,姜培风已经睡着了,想了想,他凑过去问:“喝醉了?”
醉鬼知道自己要是喝醉了,会没人要,赶紧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含糊不清的说:“我没醉。”
袁铮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问道:“那我问你,你需要多少投资?”
醉鬼顺从的说了个数字。
袁铮听完,沉默了,把醉鬼抱在怀里,叹了口气,轻声说:“以后别喝这么多了,我帮你想办法。”
可是醉鬼没有听到,他连他自己说了什么都不记得。
平常袁铮问他到底需要多少的时候,姜培风从来不说。
他怕数字太大,自己说出来都会感到无力,也怕让袁铮发现他是个大窟窿,未来根本填不完。
之后,袁铮买了张机票,飞往魔都。
此后,就开始他一周几趟魔都的频率。
“总裁,你怎么又上新闻了。”安娜送了杯咖啡进来,顺便把报纸送到袁铮面前,“你看,奔驰男疑似当街撞倒老人。上面还有你闪亮的照片。”
袁铮看了一眼,“不仅是上新闻,而且还被人讹了。”
☆、第 74 章
“不管那个老头横穿马路是不是有错在先,也不管当时的车究竟有没有撞到老人,退一万步讲,即便这个老头只是慢慢靠近他的车,结果不小心摔了一跤......”
这是那个许律师的原话。
如果不是考虑是合作了一二十年的伙伴关系,袁铮绝对怀疑他是对面派来的卧底。
尤其是许律师接下来的话。
“但由于是你的车相聚太近,导致老人受了惊吓,进而摔倒。你也是要承担连带责任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横穿马路,它是个道德问题,不是法律问题。”
袁铮感觉这是天方夜谭。
许律师觉得金主这是在怀疑自己的专业水平,于是拿出了某年某月某日,某地某个小伙子把共享单车停在店外,然后走来一个老人,把自行车撞倒了,自己也跟着摔了,于是这个小伙最后判了三万赔偿的案例。
袁铮迎着许律师志得意满的表情,拉长了脸说:“那就打官司。”
许律师急了,也是看在交情不浅的份上,说话直接了当:“你这人怎么这么固执,趁着行车记录仪在手,先让公关写个大致经过,然后再对老人的遭遇表达下同情,自愿花个三四万人道主义援助下,既解决了这个事情,又博得了口碑,有什么不好。”
袁铮牛脾气上来了,听不进劝:“不好。他自己横穿马路,凭什么他摔骨折了他就有理,就算最后还是要赔偿,那也不可能让他们一家这么轻易就得逞。”
许律师气结,他被打败了,默默的转身走掉,既然要打官司,后面取证什么的,还不得他来筹备。
他心里腹诽,怎么摊上了这么个固执的老板,百利无一害的事情,非要等判决书下来了再这么做——到时候赔偿就不是人道主义,而是法律义务了。
等许律师走后,袁铮问:“我是不是太认真了。”
安娜笑了笑,“你是老板,反正你觉得这么做对,我们当小兵的就跟着你干。”
“也是,”袁铮说,“反正是我掏钱。”
隔日,软指官微详细说明了整场车祸前后,并表明了打官司的立场。
袁铮翻了两分钟评论,意外的发现创四的官博也转发了这条微博,并在上面留言:
本次事故,我司姜总为目击者之一,后续若有需要,可以联系我司。
这话显然是对袁铮说的。
不过貌似也没什么用,要证据行车记录仪比人证有用得多。
但不妨碍他去给姜培风打电话。
接到电话的姜培风正和运德签署协议,毕竟钱来了,什么事都好谈。
姜培风此时心情非常的好,好到袁铮本人要是站在他面前,他都能给袁铮一个大熊抱——运德的这份协议让利的程度,比冷肃预计的要大得多。
当冷肃得知这个分红比例的时候,二话不说,就拽着姜培风来签合同了。
这中间要是没有袁铮的授意,打死姜培风也不信。
因此姜培风才接听,袁铮就听到他略带笑意的声音,“怎么了?”
袁铮失了言语,忽然不知道说什么。
姜培风以为是信号不好,特意和同事说声稍等一下,走到会议室外面的窗户边,这才说:“这会你听到我的声音了吗?”
“听到了,”袁铮心里有点发酸,只好找话题,“那个老人想要我出二十万的医药费加精神赔偿费,你知道吗?”
“知道,”姜培风说,“我问了律师的,最后的判决肯定不会有这么多,加上人证物证都在......就是会闹大,对你们公司声誉不好。其实最好的办法还是让老人撤诉。”
“私了要出钱,就好像我错了一样。我不想私了。”
姜培风想了想说:“不私了的话,时间长一点,麻烦也多。这样,你要是信得过我,这件事我去解决吧。”
“你能怎么解决?”听语气,袁铮挺不信任的。
姜培风笑道:“好歹我也是白手起家把创四做大这么大的,你也忒小看我了。”
这样闲话拉家常的语气让袁铮生出十二分的不适应,也没去追究他究竟打算怎么做,就匆匆挂了电话。
两天后,姜培风准备去干活,临走之前发现多了个累赘。
袁铮拦在姜培风的车头前,一本正经的说:“我是当事人,我想去看看。”
姜培风算不出他是从哪里得知到他的行程,摇下车窗反问道:“是我身边哪个叛徒告诉你我的行程?”
袁铮不说话,自觉的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坐上去之后生怕姜培风会赶他走,连忙目视前方问道:“你不会去恐吓他们一家吧?”
“为了你?”姜培风嗤笑,点火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