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这货很重吗?
姜培风气得咬牙,更加奋力的挣脱。
哪只醉鬼遇强则强,下嘴的力度直线飙升,姜培风明显感觉自己被咬出血了。
这TM都是些什么事?姜培风发誓,下次再也不捡醉鬼了。
姜培风放弃了挣扎。
大概是怀里太过平静,袁铮也没了力气,咬人的牙齿渐渐松开。
他睡着了。
次日。
袁铮是被厨房的声音弄醒的。
有粥的香味从厨房传来,还有厨具相撞的声音。袁铮按着隐隐作痛的脑袋,打量了周围半天,直到看见姜培风端着碗放在餐桌上,才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姜培风的房子里。
等等,我怎么会在这?
袁铮感觉像见鬼了一样,他呆坐在沙发上,直到看到姜培风一只耳朵裹满了创口贴,皮笑肉不笑的走过来,“哟,舍得醒了。知道现在在哪吗,知道你昨天晚上干了什么吗?!”
姜培风气势汹汹,袁铮下意识的回忆昨天发生了什么。
他记得自己喝了点酒,然后......然后是怎么到这里来了?
“呵,想不起来了是吧?”姜培风气结,伸手指向门外,“想不起来就给我滚!”
哦,他想起来了,袁铮回忆起昨天是想来质问姜培风的,他想质问他......
可是姜培风为什么这么凶?
他以前从来没这样和他说话的。
袁铮心口堵得慌,站起身,气呼呼的朝外走。
姜培风在身后喊:“以后喝醉了再敢上我这,灭了你!”
耳朵现在还在疼呢?真作孽。
本已经一脚踏出门的袁铮听到这话,整个人都顿住了,然后他把迈出去的脚收回来,“砰”一声关上门,三两步走到姜培风面前,坐在:“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灭了我!”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姜培风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哆哆嗦嗦的说:“你你你你.......你太无耻了。”
袁铮其实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被姜培风这样指着鼻子骂,简直要承受不住,但是他憋着一口气,此时此刻,就想和姜培风彻底撕破脸。
来啊,当年分手的时候都没吵过架,索性今天把没吵过的架吵了,没打过的架打了,以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再也没半点关系。
姜培风发现自己这两天流年不利,于是做了个气沉丹田的姿势,长出口气,缓缓说:“你不走是吧,我走。”
说完,他顺手抄起衣架上的西服套在身上,头也不回的往门外走。
“你站住!”袁铮在身后喊。
姜培风才不理会,伸手拧开门。
“砰!”
门被大力关上,袁铮不知从哪冲过来,用力关上了门。
速度之快,差点夹到姜培风的手。
姜培风额头上青筋怦怦直跳,他克制着,再克制着。
狭小的玄关处,挤进两个人,显得逼仄又沉闷。
好半晌,姜培风才吐出那口浊气,“好了,我错了,我不该惹你的。”
袁铮冲过来的时候,是异常愤怒的。
可是等姜培风这句话说完,袁铮感觉自己心脏被破开了一道口子,那股停留了很久的怒火顺着这道口子细细密密的流出去。
翻起皮开肉绽的血腥。
“我就问你一个问题,”袁铮伸出一只手撑在墙壁上,看着姜培风的背影,一字一句的问,“我妈当年是不是找过你?她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姜培风轻微叹口气,“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是我不要你,和你母亲没半点关系。”
“姜培风是吧,我是袁铮的母亲,我叫周岚。”
当袁母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姜培风仿佛有种宿命之感。
其实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当袁铮告诉他他父母离婚的事情之后,姜培风就知道早晚会有那么一天。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姜培风坦然的接受了袁母的邀请,去某家茶餐厅等她。
“我儿子从来都很听我的话,他也很孝顺,我希望你不要让他难做。”这是周岚开口的第一句话。
这里是座僻静的茶馆,露天的花园,仿旧式建筑,客人很少。
姜培风靠在藤条编织的靠椅上,轻声问:“可是您儿子愿意和我在一起,您背着他赶我走,怎么就没想过他的感受呢?”
周岚愣住,随即拍桌子怒道:“我是他亲妈,我自然是为了他好!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们俩的关系被外界知道了,这对袁铮的前途是个多毁灭的打击?!”
那天,姜培风和周岚聊了很久,周岚说过很多话,好的坏的,恶意的侮辱的,姜培风都不记得了。
但是有段话姜培风一直记得。
“是,你们在一起很开心,可是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不是自己开心就可以的。他身上有对我这个母亲的责任和义务。”
“现在他还只是学生,不知道社会艰难。你已经工作了吧,你敢对外宣布自己是个同性恋吗”
“而且男人的本性都是喜新厌旧的,他现在可以很喜欢他,你能保证两三年后他还会喜欢你吗?”
姜培风坐姿十分随意,好像对周岚说的漫不经心,但实际上他知道,她说着每一句话都踩在姜培风心坎上。
可是他的样子仍是随意的,“阿姨您说这么多其实没什么用,您来找我袁铮知道吗?”
“他知不知道不重要,我是在要求你离开!”周岚突然间发怒,像是被刺激到了,“你算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毁了我儿子!”
“确实没资格,”姜培风眼神空洞的看着编织的方桌,轻声说,“可是你儿子愿意。”
周岚冷笑,“他不过是图一时新鲜感罢了,你以为他还会喜欢你多久?”
“那等他不喜欢我了,自然会踹了我,您就不用操这份心了。”
周岚万万想不到面前这个看起来还很稚嫩的年轻人,居然这么的牙尖嘴利,她愣住了,半天才气恼的说:“我丑话说在前面,到时候你可别死皮赖脸的不走!”
“就算我缠着,那也是我们俩之间的事。”姜培风就差贴个无欲则刚的标签,目无表情的说,“年轻人的事您参合什么。”
那天谈话的最后,姜培风仍保持着彬彬有礼的姿态,无论周岚说了什么,他都一顿太极打回去,气得周岚恨不得掀桌子。
可是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姜培风所有的伪装都垮了下来。
他死鱼一样摊在床-上,脑子完全放空,根本不知道自己下一步打算怎样。
过了很久之后,他才想起要给袁铮打个电话。
他确实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袁铮好好聊过了。
可是袁铮没有给他机会,他的手机又打不通。
姜培风就把手机放下了,放下之后,他再也没能抽出机会和袁铮聊一聊。
因为公司的资金链出了问题,他费劲了所有心血也没能解决这个问题,直到宣告抛售股份。
“姜总你昨晚上是去哪里潇洒了?”电梯口遇见围观的同事,笑嘻嘻的看着姜培风额头上那块淤青。
姜培风睨视他,“看不出这是今天早上刚新鲜出炉的吗?”
说罢,雄赳赳的走出电梯。
姜培风就这样顶着额头一块绿进了办公室,才走进去,立马关上门,对着镜子比划淤青的大小,心里咒骂袁铮一番,喊道:“秘书,拿点消肿的药来。”
姜培风对着镜子龇牙咧嘴,他发现袁铮这家伙果然有暴力倾向,说两句话就要动手。
桌上堆满了文件,姜培风顺手抽中其中一份,开始埋头工作。
门响了,秘书推门进来,把药放在姜培风的桌上。
姜培风桌上堆满了要签字的文件,看到瓶装的喷雾,头也不抬的说:“就放这,你去找下刘总把文件要过来。”
秘书站在面前没有动。
“还有事吗?”姜培风抬头,这才发现站在他面前的是袁铮。
袁铮眼睁睁的看着姜培风的脸色由晴空万里,转成乌云密布,好似下一秒就要雷霆万钧。
袁铮的心脏被狠狠刺痛了一下,以前,姜培风从来不会用这样的神情对他。
“我......”袁铮再开口时,刚才那股追上来死活要搞清楚答案的勇气变了质,他突然在想,凭什么,是你抛弃的我,凭什么我还要在这里像个乞丐一样求你。
“我来没别的意思,”袁铮拉开姜培风面前的椅子,随意的坐下,闲聊般说道,“我就想问问我妈当时和你说了哪些话。”
似乎觉得这话不够有底气,袁铮补充道:“我想知道我妈在意的是哪个点,这样我下次把男朋友带到我妈面前的时候,至少我知道怎么应付。”
说完,他抬头平静的注视着姜培风。
袁铮堵死了姜培风想拒绝的话。
就像块大石头压在姜培风心口上,压得他喘不上气,那些年被创业死死压迫的无力和同性恋标签的绝望,好像一瞬间又扑在他的身上。
不过好在,都过去了。
现在的他,不会再为了一辆车的钱,没日没夜的跑赞助,不会一天又一天的参加酒会,再喝到恨不得吐血。
更不会在逼得没有办法的时候,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