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索性坐在床头,“我怎么就害惨你了,你说啊。得让我死的明明白白的吧?”虽然现在问一个酒醉的人有些不厚道,但是这样最直接不是吗?
赵朦松用手臂挡住脸,小声的抽泣。
所以说啊,喝醉了是最丢脸的,林如浅看看赵朦松的惨样,决定这辈子都不要喝太多酒。
“林如浅……我喜欢你。”
他说的低不可闻,林如浅没听见,耳朵凑过去,仔细听,却被一把抱住,林如浅刚要笑着收拾他,耳朵边上就一阵濡湿,赵朦松脸上带着绯红,眼睛半睁着,虔诚认真的亲吻他的耳朵。
“你够了啊。”林如浅推开他,“觊觎我的美色是吧?”他流氓一样摸了一把赵朦松的俊脸,“等你去泰国做一次手术了,爷才勉强看看适不适合。”
赵朦松似哭非笑,“你什么都不懂,扔下我一个人,像个傻子一样……”
“我不懂什么?”林如浅奇怪。
“如浅……”赵朦松喉间滑动了两下,才笑着一口气说出来,“我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不是兄弟间的喜欢,而是……而是想要……”
林如浅如遭雷击。
“你他妈的果然喝醉了。我先出去一下。”
“我都说了我喜欢你!你还要我怎么样?!”赵朦松一下子暴怒了,撑着手臂,一把揪住林如浅的领子,“你凭什么玩弄我的感情?那个小皇子有什么好!?你要巴巴的跟着他,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说啊!我到底哪里比不过他……我都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我愿意被你上……”
“你好好休息……”林如浅扯开他的手。这才突然想起,刚刚跑出去的那个少年的脸有七八分像他自己。一种诡异的感觉油然而生。
赵朦松呵呵低笑,越发不松手,整个人瘫在林如浅肩上,“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你想要皇位吗?想要权势?好啊,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只要你……不,我什么都不求,求你爱我一次,好不好?”
“你疯了!”林如浅咬牙甩开他。
赵朦松的头重重撞在木质床头,他捂着往外渗血的额头,睁着眼睛,眼泪氤氲了他所有的视线。林如浅站在那里,背脊挺得直直的,冰冷而漠然的注视着他。
果然……还是不行吗?
他忽然笑出了声,把脸埋进被子里,死死的捂住自己,用能把自己活活溺毙的力气。
他什么都试过了,就是忘记不掉这个人,忘记不掉他带着笑意的眼神,忘记不掉他笑起来明媚的样子。怎么会这样,两人本来是好兄弟的不是吗?自己怎么会有这样恶心的想法?但是他能怎么办呢?
压抑自己?不,他已经压抑够了!看那个六皇子娇气的脸他就觉得恶心,自己喜欢的人怎么能守着这么个东西一辈子,还对六皇子那么好?
林如浅啊……应该是自由的,高高在上的,带着少年的傲气,而不是在那个吃人的地方卑躬屈膝!他怎么舍得……
“赵朦松,我只问你一句,你……”
他发了疯一般甩开被子,拉住林如浅的手,“你不用问,我直接告诉你,我喜欢你,一辈子都不会改变,我就是喜欢男人!就是他娘的想要和你在一起!”他看着林如浅冷然的眼神,心头一阵冰凉。
“你还想要我这个兄弟吗?”林如浅看着他,带着一丝不敢相信。
赵朦松整个人都在发颤,他猛地跪下来,急切去扯他的腰带,“不做兄弟了,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第31章
林如浅一觉醒来,赵朦松已经不见了,床单凌乱,床尾处还有少量的血迹。
他大脑轰然一声,看着凌乱的床,喉头动了动,没能说出话来。半响,他拾起床脚边断掉的玉簪,和整整齐齐叠放在椅子上的新衣衫,非常的合身,也不知道赵朦松观察了多久。
原来他在很早以前就对自己抱有那样的感情,还……
一想到昨天晚上赵朦松跪在地上单薄的背脊,想到他披散开来的漂亮黑发,黑白分明的眼睛到最后难耐的红色,闪着脆弱隐忍的泪光,抓着林如浅的手臂,修长的大腿勾着林如浅的腰……不能再想下去了!
他拍拍自己的头,赵朦松是喝醉了还被下了药,那他呢?他算什么?
赵朦松去哪里了?想要躲起来不见他?
今天是他离开都中去西北的日子,赵朦松也是,本来打算好,在这里住一夜,第二天一起去宫里辞别的,没想到发生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荒唐了。
出了门,问老管家赵朦松的去向,老管家菊花褶皱的脸上倒是笑意盈盈,一点也没有自家主子吃亏了的愤怒。“可是不巧,爷去将军府了。爷出门前吩咐了,让林爷您自行去宫里,中午和您会和。”
“他倒是都安排好了。”林如浅摸摸鼻子,只有自己独身进宫。宫中侍卫并不阻拦他,态度已经恭敬,想来皇帝是打过招呼了。
德宣帝看见他眼下的青色,叹息了一回,“现在才知道后悔,也不算迟。只盼你吸取这次的教训,慢慢成长吧。”他看着林如浅略显稚嫩的脸,“你虽然早慧,但经历的事情确实少了,恐对你成长不利。”
德宣帝确实帮他打算了很多,如今面临离别,也不知何时能归。林如浅鼻尖有些酸。
他没有尝过父爱的滋味,德宣帝也不会做一个合格的父亲,只是把自己能给的一切都交给他,像一只老鹰一样,教雏鹰学会捕食、学会飞翔。
或许从很早以前,林如浅对他的感情就已经从君臣变为了父子,只是太过隐晦,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罢了。所以他才逐渐的少了尊敬,多了亲近。
德宣帝看他忍了泪意的模样,心中既欣慰又难过,“如浅啊,你可得长点心吧,这世上有什么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的?这次算了,要是下一次还是老六的安危,刀剑横在你的面前,你也愿意替他挡了?”
林如浅低下头,“臣……万死不辞。”
“你这左性随了你的母亲。”德宣帝似乎想到了过往的什么事情,有些感慨,“你现下也知道了老六是什么样的人,还死心不改的愿意顶罪,朕真不知说你执着,还是说你不明事理。”
“六皇子殿下年纪小,没有人教管,养出这样的性子,也是无法。等臣回来,一定好好的陪在他身边,把这些都改了。”林如浅看向德宣帝,一双眼睛带着恳求,“殿□后并无势力,也威胁不到其他的皇子,只是出了臣这么个‘赫赫’的侍读,不免有不长眼睛的人把主意打在六皇子殿下的身上,臣孤身在西北,心中所念,唯有殿下一人,还望皇上看在臣的份上,多多照拂。”
德宣帝一抚衣袖,“怎么,朕还需要看在你的面子上,多多照顾自己的儿子?”
他要是真的把儿子当回事的话,当初六皇子就不可能沦落到那种地步了。林如浅心中瘪瘪嘴,“皇上圣明,自然圣光照拂时间万物,更何论是宫中皇子。”
“你这马屁拍的太假,不过朕喜欢。”德宣帝见他跪在地上,干脆撩起袍脚,坐在他身边,“今个你是来辞行的,朕也有几句贴心的话要和你说,只希望你不要烦了朕。”
“皇上。”林如浅小心的看他一眼,索性改跪为坐,跪着膝盖疼,“臣走后,还希望皇上保重龙体,不要时常熬夜,天冷的时候多加两件衣服。”
德宣帝一愣,柔化了脸色。“行,朕知道了。倒是你,西北苦寒,朕每年会派特使给你送东西去,好好收着,身子有不适了,军中有欺负你的人了,你写信来告诉朕,朕给你摆平。”他心下柔软,揉揉林如浅的头发,“随便谁,都不能给你不自在。朕以前答应过你母亲,要好好照顾她,不让她受气……说起来都是朕欠她的。”
自古慈父多败儿啊!林如浅微微黑线。
“军营生活必定是苦的,各方面都不及皇宫,你要学会慢慢习惯,手下将领有不服气的,朕的任命也不能让他们完全的信服你,这时候,就需要你自己动脑子,怎么样磨去他们的傲骨,怎么样在军中扎稳脚跟。”德宣帝眼睛倏尔眯了一下。
“朕当初也什么都不知道,被先皇扔进军营里面,身子又不好,脾气还古怪,自然不合群,连个火头军都敢当着朕的面嘲笑朕虎门犬子,连把刀都提不了,更不用说杀敌了。朕那时年轻气盛,怎么经得起这些侮辱的话,上阵的时候,趁人不注意,一刀砍了他的脖子,鲜血就顺着朕的脸,一路划过朕的脖子,最后消失在朕的怀里……”
德宣帝笑了一下,“和你说这些有什么意思?你只需记得一件事情,军营里面拳头大就是老大,那些人重义气,重交情。”
林如浅点点头,示意自己听进去了,德宣帝大笑一声。“那你就可以滚了!”
林如浅圆润的滚出德宣帝的正殿,心中纠结该不该去竹轩和六皇子打个招呼,毕竟那是林如浅自己当做亲儿子一样对待的孩子。
昨天的事情,一定把他吓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