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峰小心的看了一眼书本,不自在的移开视线,“下次你直接把衣服扔我那里去吧。我房间里面有小火炉,给你快快的烘干,你也不必担心了。”
林如浅才不会委屈自己呢,他别的不怎么在意,衣服倒是准备了很多。自从名下的店铺都交给赵朦松的家人去打理之后,他每个月都能得到一笔不菲的分红,这钱他拿来没用,当然是买些衣服,买点好吃的孝敬山长和夫子们。
所以他的衣服就是在那里堆了三四个月也不会愁没有衣服穿。
不过林如浅倒是满意他的这个态度,“那你说的啊,下次我便把衣服都扔你那里去,你负责给我洗干净了还来。”他一直都没有洗衣服的天分,倒是靖峰,能把白衣服搓的干干净净的。
靖峰扯了扯嘴角,“你看的什么书啊?叫什么名字?”
林如浅坐下,笑了一声,“不就是杂书嘛!”他正要打开书本,靖峰的心扑通扑通的跳成一团,他想这么干很久了。谁叫林如浅一有书就不理他,典型的“重色轻友”。
突然,门口跑来一个人,气喘吁吁的喊,“如浅少爷,山长找你有事,急事!”
林如浅把书本阖上,放在桌子上,笑了笑,对靖峰说,“看来这烤鸡我是吃不成了,你自己吃吧,下次我请你出去吃。山长叫我去呢。”
靖峰点头,舒了一口气,眉心却跳了一下。
本来就是前后院的关系,林如浅要去山长的书房非常的快。
山长的房间一如既往的阴森,林如浅一踏进去就发现了其中的不同,感觉气氛上面怪怪的。他收敛了神色,走到山长面前,“不知山长唤弟子来是何事?”
这个时候已经是午后,阳光依旧是淡淡的,没有春天该有的温度。
客席坐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脸色白净,没有胡须,眼睛看起来非常的温和。“这便是那一位贵人的孩子了吧?”他伸手握住林如浅的手掌,“倒是个好孩子。”
林如浅觉得有些不舒服,想要撤开手,那人又说:“这双眼睛,倒是像足了……”
山长“嗯”了一声。
像足了谁?这双眼睛,不是像他的母亲——那位强大的姨娘吗?
“如此,我也就放心了,多谢山长这些年的养育了。主子若是知道,必定是非常欣喜的。好孩子长的好啊,正好!”
林如浅退后一步。
山长淡淡说:“既然大人是带着密令下来的,就悄悄的把他接进宫去吧,别叫外人知道了。”
“山长!”林如浅瞪着眼睛看他,“这……!”
那人微微一笑,“你的好日子到了,他日飞黄腾达,可不要忘记了我们啊。”
林如浅看见那人手里拿着的一份帛布,分明就是皇室专用的明黄色。再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他就白费了这双眼睛和这个脑子。
作者有话要说:╭(╯3╰)╮
这是历史性的转折~光是仕途,怎么能养成一个皇帝呢?
现在就看皇帝对小浅是个什么态度了……见异思迁?移情别恋?还是一往情深。好吧,我想说,皇帝你记错了,这是你儿子的老公……
(*^__^*) 嘻嘻……
14半路遇袭
飞黄腾达?呵,林如浅往后退了一步。
山长默然了半响,握住他的肩头,十四岁的少年身量成长的非常快,已经快要到了成年男子的身高,只是肩头瘦削,还显得单薄了许多。山长看着这个几乎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弟子,时间恍惚了孩子的容貌,像极了他的母亲。
他颤着手指贴着林如浅的眼皮,叹息一声:“我这一生,最最得意的事情,就是将你养大,你聪慧,善良,有着所有人都比不上的眼光和直觉,我相信你会走的很远很远……”
林如浅眨了眨眼睛,有点想哭。
山长平时对他那般严厉,皱着的眉头从来就没有松过,他以为山长是不喜欢他的,也后悔收他作为关门弟子,所以一直很努力很拼命。原来,他的所有努力,山长都看在眼里。
但是现在是个什么模样?他是被山长给养肥了给卖了?
“你的母亲,是一个奇女子。”山长微微一笑,“她很好,无法言喻的美好。就像是尘世中唯一一朵超然的莲花,在我最落魄的那段时间,是你母亲救济我,给我银子,资助我上京赴考;也是你的母亲,带走了生命中唯一的光亮。”
他淡淡笑一下,山长很少笑,他笑起来的时候眉头还是不能舒彻的展开。
“也许你会觉得,我在你面前谈及你的母亲,是对她的侮辱,但是我只告诉你一句话。”
他立在林如浅的面前,认真的看着那双眼睛,“……便是要我现在死在这里,我也是甘愿的!”
林如浅愣住。不知道是被山长眼中的坚决给吓住了还是被这句话给惊呆了。
他的母亲和山长之间,似乎不是那么纯洁的关系啊?曾经有过一段?还是说,山长一直暗恋他的母亲,因为他这双眼睛像极了她,所以一直细心照料着,教他知识,让他成为人上人?
手里拿着黄色帛布的中年男子并没有催促他们快些说完话,只是一直站立在那里。
山长闭了闭眼睛,终于说:“这件事情,我只告诉你一个人。”林如浅附耳,闻言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山长,好半天没有晃过神来。
这……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我不信!”林如浅瞪着一双眼睛,冷静的说,“我六岁那年,母亲去世,被家中嫡母陷害为我父亲所不喜,所以送上山来,这其中就算是有我母亲的功劳,也不过只有微薄;现在我在书院里长到十四岁,今秋便下山去寻我的父亲,准备科举,你们突然告诉我这种事情……以为我会相信吗?”
狸猫换太子、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事情在电视里面也没有少见。
他这短短的几年穿越生涯,还过的真是十分波澜起伏。
中年男子笑了一声,“既然事情已经说好了,浅少爷就和小的走吧。”
“山长!?”林如浅看着他,“我要是出了这个门,就再也不是白鹿书院的学子了,也不是您辛辛苦苦教出来的弟子,你心中可是甘愿的。”
“……哪里有什么甘愿不甘愿的,你这孩子,好生没道理。”山长笑叹一声,“走吧走吧,随他走!我一个老头子,冷冷清清的这辈子也过得算是舒服了。”
房门渐渐的阖上,还是他当年上山时候的那堵木门,还是那阴沉沉的味道,混着飘出来的袅袅白烟,却再也没有人应他一声“进来”。林如浅这一刻才无比清晰的知道,自己和白鹿书院的缘分,已经尽了。
下山的路他一个人走下去的,来来往往的学子并不跟他打招呼,只是快到山脚下了,仰头一看,一个亭中似乎有蓝色的身影,他知道那是微星夫子,便挥了挥手,很快蓝色身影就不见了。
“浅少爷可还是念着书院里的人?”那人笑了一下,“这趟离去,可能永生都不会再回来了。”
以为他真的是十四岁的小孩子吗?林如浅扯了一下嘴角,没心情和他寒暄什么。
这么仓促的走掉,靖峰和赵朦松那里,怕是招呼都打不了了。只盼着他们不要怪他才好,尤其是靖峰那小子,要是以后相见,多半要狠狠的捶他一拳泄愤——也要以后有时机再见才是。
前途漫漫,这个词真是用的再好没有了。
男子是为皇家办事,路上自然走的一路顺遂,一个黑色棚顶的马车,两个车夫,和七个带着刀的侍卫,衣着皆是不俗,脸上的神色也带着平常人家没有的戾气。
只怕不是寻常的皇家侍卫吧?林如浅仔细观察过,这几个人走路的时候,也是偏无声无息的,知晓林如浅在观察他们的时候,才稍稍放重一点。
马车里面倒是别有洞天,还备着一些糕点水果,男子并不和他坐在一起,骑了一匹马,跟在后面,距离不近也不远。林如浅往往朝外一看,他就屈身过来了。
“浅少爷可有什么吩咐?”他轻声问,“还是想要休息了?前面倒是有一座小城,到时候会换侍卫轮班,浅少爷别怕,都是自己人。”
怎么会换班?侍卫需要怎么换?为什么只是送他去都中,却要这么严格?
“你别叫我‘浅少爷’了,我担不起一个和我父亲官职相当的大人这般唤我。”林如浅笑了一下,“林如浅不过毛头孩子一个,大人用这么多侍卫守着,是在担心什么吗?”
男子摇头,“礼节不可废。我原本也不该是这样唤的,只是不知道浅少爷的生辰,只能冒犯了。”
避重就轻,林如浅冷笑了一声,甩手关上窗纱。
男子也是一笑,却带着淡淡的嘲讽,果然还是个孩子,不管是心智如何,终究年纪摆在那里,离那一位还非常的远啊。
他不知道,这个时候林如浅正在马车内部,悄悄的辨别着马车行驶的轨迹。他确实是拿着信物,但是林如浅也相信,多一分小心,在这个充满着阴谋诡计的世界,总是多一点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