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多隐约察觉到了不太对劲,他这种预感在到达L市之后得到了验证。
在人山人海的机场大厅,舒沐风像个小孩似的缩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始终不敢踏出一步。细密的汗珠密密麻麻地布满额头,瞳孔放大,面露恐惧之色。
最后何其多直接带他去了到了市医院,到医院不久,祝笙也赶了过来。
何其多庆幸自己做事都会习惯性留一线,因为你永远也不知道自己会出什么意外,多卖一份人情就多一条路。
检查结果出来了,医生说是急性应激反应。
急性应激反应即急性应激障碍(ASD),是指在遭受到急剧、严重的精神创伤性事件后,所产生的一过性的精神障碍。会产生幻觉、妄想、严重的焦虑抑郁,达到精神病的程度。[来源百度]
母亲带着弟弟一起自杀的行为,是压垮舒沐风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种状况会持续多久?”
“少则几分钟几小时,长则几个月。”医生平静地解释,“我不知道患者之前经历了什么,所以在进行药物治疗的同时,还需要亲朋好友对他加以疏导,避免患者有自杀轻生的念头。”
何其多静默良久,才沉重地点点头。
祝笙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小公寓,把他们送到后,微笑着说:“这一个月我会待在L市,有什么需要就和我说。”
“祝先生,我还有件事想拜托你。”
祝笙挑了挑眉,似乎是意料之中,“你说。”
“祝先生能否帮我带个话给乔尚思,说我们分手了。”
……
乔尚思回到家看到人走茶凉的景象气得眼睛都红了,他把家里能摔的东西全都摔碎了。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使自己平静下来。
但没过多久,他收到了祝笙派人带过来的话。
紧接着,乔尚思疯狂拨打着何其多的号码,在房间来回踱步。恍然想起软禁他的时候,已经把手机没收了。
乔尚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
现在能确定的是,何其多有祝笙的帮助,只要他不愿意见自己,乔尚思就不可能找得到他。
回归乔家后,乔尚思头一回感到如此无助。他缓缓跪在地上,发出一声低低的怒吼。
然后他做了个并不算理智的决定:约见了家里为他安排的相亲对象。
悠扬动听的钢琴声回荡在耳边,给人一种视听享受。水晶灯折射出多彩的光芒,来往的侍者无一不靓丽养眼。落座的客人也各个衣着华丽,妆容精致。透过巨大的玻璃窗,能俯瞰整座城市,繁华而喧嚣。
乔尚思朝对桌的女人举起了高脚杯,“祝小姐,我敬你。”
女人莞尔一笑,同样举杯与他轻轻地撞了一下,“乔先生怎么突然就答应了见面?”
祝箫是祝笙的幺妹,祝乔两家很早前就计划着家族联姻,但由于双方当事人不配合,迟迟没有落实。
乔尚思浅啜了一口,慢条斯理地说:“我已经过了叛逆的年纪,家里有好的安排,服从就是。”
“哦?”祝箫搅拌着蔬菜沙拉,随意地问:“这可不像乔先生的作风。”
与其他大家族的千金小姐一样,祝箫反感极了家族联姻。
“因为我突然对祝小姐有了点兴趣。”
祝笙端起酒杯,垂眸饮酒,对于乔尚思的话不作反应。
“祝小姐大学时期似乎有一段不可告人的感情?”
“咳咳咳……”祝箫刚喝的红酒没咽下去直接把自己呛到了。乔尚思很绅士地递过来一张纸巾,她暗自瞪了他一眼,匆忙接过。
“你调查我?”祝箫冷冷地质问道,语气已经没了先前的和善。
祝箫大学的确谈过一场不同寻常的恋爱,她的恋人与她性别相同。
她们在同一个专业,同一个班,同一个宿舍。
在C国,女生之间纯粹的友情都是十分亲密的,也不知道这份友情在什么时候悄悄变了质。
双向暗恋到告白,到两人在一起,再到分别,总共四年,这份感情贯穿了祝箫整个大学生涯。
分手原因是出柜。
在这个问题上,她们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分歧。祝箫的恋人无法出柜,最终因压力太大而导致崩溃,开始口不择言。
“你是祝家小姐,无论你做了什么都没有关系,你的家庭就是最大的护盾,你不会被人们抛弃。可我不行,我是个普通人,社会的舆论会把我甚至我家人都毁灭掉。分手吧,我们不合适。”
祝箫甚至认为自己已经没有能力再去爱其他人了。
“我是否有调查你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是同类人。”
第52章 第52章
一夕之间,乔祝两家喜结连缘的消息刷爆了网络,中心广场的LED投屏也在大肆宣扬。
乔祝两家在全国乃至世界都颇负盛名,订婚消息自然也传到了L市。
电视里,乔尚思一如既往西装笔挺,笑容得体,身旁穿着抹胸连衣裙的女人也很美,仿佛天作之合。
何其多觉得刺眼极了,他按下心底的不适,敲开了舒沐风卧室门。
他比之前好了一点,但依旧没有恢复,大多数时候都盯着窗外发呆。
“我想回Q市一趟。”何其多的声音很轻,不知道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对舒沐风说。
但是舒沐风听到了,他猛地转头,跑到何其多面前抓住他手腕,近乎祈求地说;“别……别丢下我……”
何其多于心不忍,他拍了拍舒沐风的头,“我不走。”
虽这样说了,但在乔尚思订婚当天,何其多还是瞒着舒沐风回到了Q市。
他没有请柬,正在酒店门口思考着怎样见到乔尚思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是……何先生吧?”
何其多回过头,面前的人他并不陌生,乔尚思的未婚妻——祝箫。
“祝小姐你好。”何其多不冷不热地打了声招呼。
祝箫也并不在意,她饶有兴趣地问道:“何先生是在找我的未婚夫吗?跟我来吧。”
何其多跟着祝箫绕过大厅熙熙攘攘的宾客,从酒店偏门走了进去。
他们上了二十楼,推开沉重的大门,何其多看到了许久未见的熟悉脸孔。
祝箫把何其多带到后,关上门离开了,于是偌大的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静谧得几乎能听见对方呼吸的声音。
“祝你订婚愉快。”何其多斟酌了许久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憋出这么一句话。
“我不订婚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回来了?”
何其多目光闪烁,打着哈哈,“怎么会,我的家还在这里。”
乔尚思眼神坚定地望着他,“如果说,要和我订婚的是你呢?”
“开什么玩笑。”何其多收敛了嬉笑的深神情。
“我没有开玩笑,我和祝箫订婚就是为了把你逼回来。”
何其多脸色冷了几分,且不说乔尚思再一次骗了他。就说舒沐风目前的情况,也不容许何其多抛下他独自回来。
“你现在和我说这些,不怕我又走掉?”
“这次你走不掉了。”
话音刚落,冲进来数十个身穿相同服饰的人将何其多包围。
何其多闭上眼睛,按耐住心底的阴戾,再度睁眼时,眼眸一片清明。
“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何其多语气放软,“除了你,我也没想过和其他人共度余生。”
乔尚思向来吃软不吃硬,就算是打他一巴掌之后的糖,他也甘之如殆。
显然,这句话戳中的乔尚思的心事,他开始陷入沉思。
“我们各退一步,我同意让你插手舒沐风的事,但你必须听我的话,好不好?”何其多的语气像是在哄小孩,不过在他看来,乔尚思的确就是叛逆期的小孩。
这句“好不好”像一片羽毛,轻轻地拂过乔尚思的心尖,在上面泛起圈圈涟漪。
何其多喜欢舒沐风的时候,他没有委屈;何其多让他回乔家的时候,他也没有委屈;何其多逃离他身边去照顾舒沐风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委屈。
但现在听到何其多哄小孩般的语气,乔尚思瞬间委屈了起来。仿佛回到了几年前,他不是人人敬畏的乔氏继承人,只是何其多的弟弟,他宠爱的小孩。
剑拔弩张的气氛只持续了几秒,乔尚思便让闲杂人等退下了。
何其多心里的石头落了下来,他走到乔尚思面前,把他拥入怀中,右手揉进他的头发,“再给我一点时间。”
乔尚思低着头发出闷闷的声音,“嗯。”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递给何其多,“联系不上你我快要疯了。”
何其多好气又好笑,“还不是你自找的。”
两人的温存并没有太久,何其多刚开机就接到了祝笙的电话,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感到他的联系方式的。
“喂?”
“何先生,舒沐风出事了。”
何其多的瞳孔顿时放大,手上的力度不由得收紧。
“我要回L市了。”何其多正色道。
“我和你一起。”乔尚思想也不行就站了起来。
“你的订婚宴怎么办?”
乔尚思这时可怜巴巴地说:“我的未婚妻只娶不嫁,她看不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