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胜吐槽道:“你们两一凑在一起就被拍,别想了,好好工作要紧。”去看人家讲座被翻出来,去德国找人弄得轰轰烈烈,看个电影都被发现,偏生两个人还不在一个圈子里连句宣传期炒作都说不出来,也真是没谁了。
“是啊,不然怎么能有钱养他呢?何教授那般貌美如花,我可不舍得他赚钱养家日夜奔波,男人的责任心啊!”
“这句话我录下来了,你要是再胡搞,我就把他发给你何教授。”
何暮光:“……”你们最近这些威胁技能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F&A是最近几年兴起的国内新锐品牌,主打潮流新品,这次推出的DAC系列服装刚刚上了秀,打算推广到市场,所以要请一位代言人,代言这一系列服装以及两年的F&A品牌。本来这么个不算太大的牌子何暮光现在不一定会接,但是架不住人家背后靠着的财团大啊,发展前景自然好,前段时间的秀也赢的极高赞誉,指不定还能冲出华国走向世界呢!圈子里精明的经纪人几乎都看上了这个代言,而何暮光之所以能占得先机,张胜的努力占一部分,而其他,完全都是因为F&A的总设计师时光对他青眼有加。
知道这一段,何暮光立刻讲原则数底线,“提前说了,张哥,我卖艺不卖身的啊!不过这位设计师名字挺好听的。”
“你想多了,”张胜立刻打破何暮光的良好自我认识,“人家设计师是看到你为朋友连发两条微博抛下剧组去找人觉得你这么大年纪还像少年一样意气用事觉得很新奇很二是个人才,所以才定的你。”
“……”知道真相的何暮光先生表示,有些时候可能不知道真相更加幸福。
何暮光在第二天确实见到了那位“赞美”他的总设计师时光,是一位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女性,踩着恨天高,留着利落的短发,身材娇小玲珑,对着他甜甜一笑道,“小朋友,你好啊!”
何暮光:“……”妹子一开口叫我小朋友这件事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其实真正的拍摄过程很顺利,作为一位职业演员,这些事情对他来说并不算难。连拍摄硬照的时候,摄影师都赞叹连连,说并不比他前几天拍的那几个模特差。其实在何暮光心中,最难的是和那位总设计师交流,天马行空的想象空间与独一无二的思维逻辑既可以构建出新颖的搭配与独特的设计,也可以让人难以回答她的问题。
设计师时光撑着下巴看着他,“暮光,你知道我请你代言的原因吗?”
“经纪人已经跟我说了这件事,我确实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何暮光的状态很是绅士,一边做好方便化妆师化妆,另一边回答她的问题。
“其实那只是其中的一条原因而已,另外一条是我知道你在拍贺呈陵的戏,我很喜欢他的电影。”
“……”所以说这两条原因中,没有一条跟他的能力有关系吗?
将一切东西都搞好之后,第二天下午何暮光和张胜就坐上了飞往橫州的飞机,晚上七点半抵达,坐上提前到来的周故的车前往剧组订的酒店。
“何哥,我已经帮你带衣服了,你怎么又带了这些?”周故帮何暮光抬行李箱的时候问道。
何暮光还没有开口,一旁的张胜就说道,“全是F&A的新品,你何哥和人家设计师交谈甚欢,对方大手一挥便将这些都送给了他。”
周故赞叹道,“酷啊,何哥你这样的话,好久都不用买衣服了。”
何暮光扶额,“周故,你见过哪个明星不买衣服的?还是说我最近资金短缺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周故笑,“何哥,能省一点是一点,你看现在你现在,房没有买,虽然车有好几辆,但你也不能睡车里呀。人还是最该给自己准备一些不动产的,要不然哪一天银行倒闭,那些钱都没了。”
何暮光不跟他再说,只是扭头问张胜,“他妈是不是最近又开始给他推送什么营销号的文章了?
”张胜点点头,随即又提出另一种可能性,“也许是他自己看的。”这个锅妈妈可不能背。
周故:“……”
“项羽啊,这一场戏和下一场戏很是相似,我本不应该把它们放在一起的,但是我又怕不放在一起,你最后演出来的效果差别不大。所以我只好把压力转到你身上。”贺呈陵蹲在那里去拍何暮光的肩,眼神像是看注定要死的勇士,让何暮光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盯着地上的蚂蚁搬家,心里揣测着一会儿下雨的可能性。“没事,我觉得放一起也好。两次死亡,第一次悲愤于时势不利,第二次慨叹为天道无情。无论欺人还是欺天,现在看来,归是一场悲剧。”
“悲剧是把美好摧毁给人看,痛苦了才能引发更深的共鸣,撕裂了才会导致更深的铭记。这是因为追求圆满追求完美而不得,才是人生最为真实的地方。”贺呈陵说完了这一段装逼的话后就打算起身,结果却因为蹲久了腿麻摔坐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垃圾!”
“何暮光,小兔崽子你胆子大了竟然敢嘲笑导演。一会儿那场戏你能一遍过,我就把我的名字倒着写!”
何暮光继续笑,“陵谩贺,这样听起来很像外国人名字啊哈哈哈哈哈哈!”
“神经病啊!”
听说终不肯渡乌江
第四十章
残阳的余晖铺在江面上,粼粼的波纹好似闪着光亮。江畔的芦苇被染上了一层瑰丽的色泽,它们生长着,随风飘摇着,像是要挽起彼此,吟唱一首楚歌。
“项王,上船吧。你定能东山再起。”老翁撑着船停靠在江岸,声音苍凉着。
项羽闭着眼,没有说话。想当初巨鹿之战,以五万敌四十万,破釜沉舟九战九胜破秦军,王离涉间苏角全溃李良战死,那年他二十五岁;他成了天下霸主,骑马路过其他诸侯的军营,诸侯都跪在营地大门口的地上向他行礼,那年他二十六岁;彭城之战三万人对五十六万人,南下奇袭彭城一路追杀,半天之内结束战斗追穷寇,那年他二十七岁。
他此生七八十场战役,未尝一败,唯一一次落在此时。他带出八千江东子弟,如今只剩二十八骑,无一投降,纷纷血染了这江。
他睁开眼,伸手抚摸了一下乌骓的鬃毛,叹道:“籍与江东子弟八千人渡江而西,今无一人还,纵江东父兄怜而王我,我何面目见之!纵彼不言,籍独不愧于心乎!”
而后他拿起虞姬原本打算用来自刎的那把剑,割断脖颈,血洒了满片乌江。
“cut!”
“亲爱的,我现在立刻去改名,太好了,项羽,这就是项羽,没有人能比这个再好。来来化妆师,特效师,快给咱的项羽补妆,让我们赶快接着把大结局一拍。”
何暮光笑着从水里起来,抹了一把脸道:“人死都死了,你还拍什么大结局!”
“哎呀,亲爱的,别这么讲,咱们讲的就是项羽死后的故事呀。不然我之前用心良苦,不怕是司马迁来找我都要改台词是为了什么?乖,不闹。等你拍完了,哥给你准备个大红包压惊。”
何暮光一边接受着化妆师补妆,一边回嘴。“人家拍戏最多死一次,发一个红包压惊,我死两次才发一个。贺呈陵,你未免太抠了吧。”
“两个就两个,你只要好好拍呀,让我大半夜去给你暖床我都愿意。”
众人听着都开始笑,不过何暮光去翻了一个大白眼。“谁稀罕!”
刚才拍摄的是项羽第一次死亡,而且紧接着要拍摄的,是他第二次死亡,是他在定陶救叔父而不得,鸿门杀刘邦而未果,垓下阻止了虞姬自刎但却在突围中使她身死怀中后,他又一次,一人直面千百敌兵,一人走到这乌江畔,迎来盛大的,悲剧结尾的,可笑可泣的死亡。
其实此刻乌江畔的风并不算多大,但足以吹起他怀中已经死去的虞姬的发丝和裙摆,让它们和江畔的芦苇一起飘摇;其实此刻的夕阳没有多么惨烈,映着天边一片艳丽的红让人欣喜,落下一片灿烂的余光让这水更加浩浩汤汤。
项羽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着,他怀中抱着他深爱的人,身后跟着那匹乌骓马。他又一次的,来到这乌江河畔。
项羽将虞姬放好,帮她把发髻上的钗子扶正,他用手抚过乌骓的鬃毛,最后一次注视它的眼睛,然后将他们全部交给老翁。
“项王,上船吧。你定能东山再起。”亭长还是那句话,就在此刻凸显出命运的可笑意味。
项羽也笑了,神情莫测,“不,根本,根本不会有什么东山再起的。”所有豪情万丈,不过是大梦一场。“你走吧,带着他们走吧。把阿虞埋好,为乌骓找个人家。”
亭长掩面,划船而去,哭泣的声音像是一首楚歌的旋律。
项羽目送着他们走远,看着追兵渐近,却无一人敢上前来与他一战。
他曾以为自己可以主宰命运,却终究被命运戏弄。他以为一切不过是过失,却发现根本无处可逃。他想如果做出相反的抉择,就可以避免最终的结局,但无论如何却只能是殊途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