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这端的沈时樾笑着耸耸肩:“算是吧。”
沈母打趣道:“能让你这么上心的人可不多。准备什么时候带给我们看看?”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个,沈时樾就不可避免地想起来,他已经好些天没有正儿八经的跟季延说过话了。
他们没有吵架,没有冷战,只是因为季延最近每天都早出晚归,基本不在家里呆着。
又临近年关,沈时樾的工作室也忙,两个人见面的次数都少,更别说聊天了。
更可气的是,他旁敲侧击地问过季延最近在忙什么,季延支支吾吾好一会儿没答上来,还企图蒙混过关。
这摆明了就是不想告诉他。
平安夜当天晚上,沈时樾终于赶在八点钟完成了阶段性的工作,给季延打电话也没接,于是他准备去学校逮人。
沈时樾从校辩论队的会议室找到考研自习室,再到学院的自习室,都没看见季延的人影。
他在土木楼上上下下走了几圈,手上还没忘了给季延打电话。
拨到第五个电话的时候,沈时樾觉得不行,索性开始一间一间推门找人。
季延隐约跟他提过一嘴,说他跟学院申请了一间工作室,最近大部分都呆在那边,只不过沈时樾忘记了具体的门牌号。
在推开第七扇虚掩着的门的时候,他终于发现了季延。
这间房没有开灯,沈时樾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个轮廓,但他还是确信这就是季延。
季延穿着厚厚的墨绿色工装,手上手套还没脱,趴在木桌上,似乎睡着了。
手机被调成了静音,在桌面上顽强地亮着屏幕。
他一靠近,季延就迷迷糊糊地醒来了。
季延揉揉眼睛,显然一时半会没能反应过来沈时樾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沈时樾都要被气笑了。
他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季延,合着你这么多天那么晚才回家,是跑外面睡觉来了?家里没地方给你睡?”
而季延显然还在状态之外。
他没有说话,只是无辜地眨眨眼睛。
沈时樾觉得自己谈恋爱跟带孩子似的,他把季延拉起来,替他脱掉手套和工装外套,把人裹紧羽绒服里,再围上围巾,再牵着这企鹅似的小朋友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被冷风一吹,小朋友似乎终于清醒了,挣开沈时樾的手,噔噔噔跑回去,不知道干了什么,又细心地锁上门,这才噌噌噌又跑回来。
沈时樾问:“季延,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季延想了想,答:“学长,可以再等我几天吗?”
沈时樾妥协了。
但沈时樾没有带人回家,反倒带着他去了酒吧,说是有个局,想带季延见见他的朋友。
季延不是喜欢社交的类型,但大概谁都希望被对象介绍给自己的朋友,因为这大概等同于“对象愿意让你融入他的生活”。
于是他还是乖乖跟沈时樾去了酒吧。
沈时樾这帮朋友,大多数都是檐大的,季延就算不认识至少也总有些眼熟。
事实证明,也不是每个人他都不认识,至少他在这里面看见了齐峥。
见沈时樾头一回带了人,齐峥毫无疑问是起哄起得最厉害的那个。
沈时樾也没避讳,揽着人坐到卡座上,大剌剌道:“介绍一下,季延,我对象。”
周围响起来一阵不怀好意的笑声。
齐峥说:“樾总,藏着掖着这么久,才带咱们小学弟出来,是不是得多喝几杯啊?”
沈时樾没否认,只笑着脱掉羽绒服外套,剩下里面的黑色卫衣。
他挽起袖子,勾起嘴角:“来。”
季延全程没怎么说话,只是在看他们一杯一杯灌沈时樾的时候微微皱起眉头。
虽然心疼,但不可否认的是,这还是头一回,他看见沈时樾的这一面。
和朋友在一起的时候,更加令人心动的一面。
他会利落地一口气吹完一瓶酒,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面对所有话题都永远游刃有余。
即便他永远是人群中最优越的那个,也从不会让其他人感觉不适。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酒吧,他的一举一动也变得分外撩人。
季延丝毫不怀疑,要不是沈时樾半搂着他,小半个酒吧的人都得过来搭讪他。
因为就算现在沈时樾搂着他,还是有人请沈时樾喝酒,时不时也有来自四面八方的火热视线。
季延暗自出神的时候,沈时樾输了一把大冒险。
出题人没刻意刁难,却也没放水,只说让沈时樾去酒吧自带的小舞台上唱首情歌。
沈时樾向来玩得开,在桌下捏了捏季延的手指,放下酒瓶,三两步就登上了小舞台。
他找老板借了把吉他,又搬了条高脚凳,随手拨了拨弦,直接就开唱了。
他挑的是首英文歌。
他在国外呆的时间不短,唱首英文歌自然信手拈来,但对于季延来说,要听懂歌词真的是非常够呛。
当然,对于其他人来说,也一样够呛。
不过,虽然听不懂歌词,也并不妨碍大家欣赏帅哥。
一首歌唱完,他又吸引了一拨人的视线。
沈时樾也不在意,干脆地下了台。
他刚坐回卡座,这帮朋友就开始讨伐他:“樾总,你唱首英文歌,谁知道你唱的是不是情歌啊?”
可沈时樾何等精明,哪里会白给他们起哄的机会:“你们也用不着听懂,我唱给我对象听的,我对象听懂不就行了?”
季延:“……”
虽然是这个道理没错,可是…以季延的英文水平,他也实在没听懂。
酒吧里人声鼎沸,季延的心思一直就没在酒桌上,他心痒痒的,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想歌词的事情。
他想知道沈时樾唱的是什么。
沈时樾看他眼巴巴地好笑,逗他道:“老规矩,说句好听的,我就告诉你歌名。”
这要是搁家里,季延二话不说就喊了。
但这可是公众场合,季延到底还是有些犹豫。
沈时樾却一派怡然自得,一手虚揽着他,另一只手的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对面又一个人输了大冒险,喝了酒不说,还跟女朋友来了个法式深吻。
旁边人不断起哄,沈时樾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转过来对季延说:“要不你亲我一下,我也告诉你。”
季延到底还是脸皮薄,瞄了一眼对面的情侣,小声哀求道:“学长…”
企鹅苦苦哀求的样子实在有点过分可爱,沈时樾毫无疑问地心动了。
不过,还没等他妥协,季延已经凑到他耳边。
沈时樾以为季延要说什么悄悄话,或者是终于要开口喊人了,还有些期待地等了一会儿。
结果,季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在他的耳朵上亲了一口。
轻轻地、羽毛般地吻,却好像直接吻到了沈时樾柔软的心尖尖上。
沈时樾深吸一口气,自暴自弃道:“歌名是《Say you won't let go》。”
又对自己有些恨铁不成钢,补了句:“看歌词的时候仔细点,这歌词基本就是我想对你说的话了。”
季延心跳如擂,“嗯”了一声。
酒吧里网络不好,歌词加载了好久才出来。
他以为依照沈时樾的性格,歌词多数会是些浪漫而热烈的情话。
他粗粗地把歌词的翻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第二遍细看的时候,却差点落下泪来。
其中有一句歌词是——
“I knew I loved you then, but you’d never know.”
翻译成中文是:
我是如此爱你,而你将无从知晓。
我是如此爱你,而你将无从知晓。
☆、双主席77
他们一行人从酒吧出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凌晨三点了。
沈时樾和季延多多少少都喝了点酒,车是没办法开了,只好叫了个代驾。
其余人都各自走了,只剩下他们两个,加上齐铮,一行三个人站在空无一人的街上等代驾。
沈时樾折回酒吧,说是要去趟洗手间,于是外面只剩下了季延和齐铮两个人。
齐铮也喝了不少,偏偏他有张闲不下来的嘴,这会儿只好没话找话:“学弟,你也大三了吧?以后什么打算?跟樾总一块儿出国吗?他那学校可好了。”
季延原本昏昏欲睡,一听这句话,立马就清醒了。
他跟沈时樾从来没有讨论过与未来有关的事情。
说来讽刺,这还是他头一回听到有关沈时樾对未来的规划。
可惜是从别人嘴里。
他很慢很慢地说:“噢……是吗?我还不知道呢。”
齐铮原本脑袋也昏昏沉沉的,倒是被季延这句话惊醒了。
他一下清醒过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
季延站在他旁边,没有看他,又轻轻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齐铮赶紧补救:“樾总的中介老师是我给介绍的,就是我表姐,今天凌晨收到的全世界排名前几的商学院的offer呢。你也别太在意,说不定樾总……他自己还不知道这回事儿呢。”
季延没有说话。
齐铮估摸着沈时樾也快出来了,知道自己祸从口出,最后挣扎道:“算了,当我多嘴,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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