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丹说完也没有停留,更不想听到穆贺宵带着歉意的安慰或是解释,因为更多的时候,人还是要背着自尊活着。她自然的起身离开去和请穆贺宵拍摄广告的公司做物品上的交接,不让任何人看出她那一刻的伤心。
穆贺宵看着崔丹离开的背影,样子倔强而坚持,已经不是大学时那个穿着板鞋追着自己跑的身影了,她试穿自己喜欢的高跟鞋时再不用自己搀扶了,也不用点餐的时候只考虑自己的口味,不用在熄灯以后,用手机照亮给自己蹩脚的织围巾,终究,不忍再浪费她的时间了,哪怕被她怨恨着。深深叹了口气,穆贺宵掏出手机盯了半晌,总算能找到一个理由可以来联系陶嘉,往年为了避免尴尬,也有些担心,所以长辈的忌日,穆贺宵都是选择和陶嘉一起去祭奠,眼看这个日子又要到了,正好可以约下时间,当然,也是借着这个电话打破两人心里的尴尬。
第24章
电话进来的如此自然而然,穆贺宵甚至没有来得及看清是谁,就已经接起来,也许,心里有种期盼,一种暗示。而接通后对方许久没有说话,一时间让穆贺宵以为自己刚才是一种错觉。低头看看手机,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穆贺宵的手机号码,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一般的工作往来,都是留下崔丹的联系方式或者工作室的。如果真要是骚扰电话,也不会这么久没有人说话,所以穆贺宵倒是完全没有想挂断的意思,就这样两个人都沉默着,直到背后有人叫了穆贺宵的名字,楚夕辰才意识到他可能有事会离开,便急着嚷道:“别挂,我还没说话呢!”穆贺宵一愣,这声音是……楚夕辰有些不好意思的吞吞吐吐的问:“那个……你还记得我吗?酒店那个……”穆贺宵忍着笑意打趣道:“你这么说我更不知道了,我可没和谁有过一夜情!”“你你你……”楚夕辰气急:“你再这样我不说了!”“好好,你说吧,我坚决不逗你了!”穆贺宵假模假式的保证,其实他早已经知道是谁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逗弄这孩子,或许,也是一种缓解心情的方式吧!“你答应了来看我球赛的,还记得吗?”楚夕辰说完这话,他突然觉得有些紧张,他很怕穆贺宵说不记得,更怕他说没时间之类拒绝的话。没想到这次穆贺宵竟然意外的坦陈:“我记得,具体是哪一天,我安排下时间。”“就是今天下午四点,S大,你能来吗?”询问的人带着一点点的小心翼翼,穆贺宵顿了一下,才确认的回答:“可以,但是可能会迟一些,没关系吧?”“没事没事,我等着你!”“那就先这样约好,这是你的手机吗?我存一下号码,有事再联络!”“好。”电话挂断之后,楚夕辰才发现,心脏跳动的好像擂鼓一样,脸也红的不正常,周围的一切好像都被隔绝了,只有握着手机的手还在持续的颤抖。难道这就是哥哥之前说的感觉,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喜欢,会有人喜欢上一个没见过几面的人吗……太多的问题涌上脑海,却想不明白。哥哥说过,时间会给出答案,希望如此吧。深深呼出一口气,不管了,反正人已经约到了。
将设计稿整理完毕之后,又翻看了一下月度销售的记录,吴非不在,陶嘉就更忙碌,好不容易有了喘口气的机会,他起身为自己去茶水间接了杯咖啡,虽然这些事秘书都可以干,不过陶嘉还是不喜欢使唤别人,更何况,难的可以站起来转一转放松紧张的情绪。最近喝的咖啡比吃的饭都多,以前有吴非在,这些东西完全不用操心。而此刻,陶嘉无比怨念,他估计现在的吴非一天会打无数个喷嚏,因为自己无时无刻不在念叨着他的名字,谴责他拍拍屁股什么都不交代就一张机票飞新加坡的恶习!
正看着窗外发呆,手机却突然开始震动,陶嘉本是无意的翻看,却在确认号码后,手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刚泡好的咖啡洒出些许在手上,却感觉不到烫。深呼吸几次才接通电话,陶嘉却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爸!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陶父的声音比之前苍老了许多,带着威严却没有面对多年未见一面的儿子应有的关心甚至是虚假的寒暄就直奔主题:“之前听贺宵说你过阵子要去参加比赛了,我考虑了下你可能会错过你妈的忌日,所以想让你最近腾个空儿,我们一起去看看她!”陶嘉愣住,这段话代表着什么,是自己知道的那个意思吗?心猛的搅疼了一下,这些年,两父子几乎没有任何来往,就连母亲的忌日,也是默契的错开时间,而现在父亲竟然约自己一起去,这么久的坚冰终于也要融化了!陶嘉仿佛怕错失机会般的忙答道:“周六,周六好吗?我月底出国比赛,下周可以处理好手上的事。”“好,周六下午四点,我在墓园等你!”事情说完了,没人挂断电话,两人都是沉默,半晌,陶嘉忐忑的开口:“爸,您最近身体好吗?”那边停了片刻,却只回答道:“周六不要迟到。”不待陶嘉再多问一句,电话已经挂断。尽管态度未有太多变化,但这个电话本身便已经代表着太多含义,陶嘉看看杯中刚冲好的咖啡,将它全部倒掉换上热水。这么多年,心中总想请求原谅,总想让他放心。离周六还有几天,希望可以有个好的精神状态,也希望不会再让他失望。
穆贺宵那边已放下电话。之前的几张照片,设计师让他过去确认,好确定最终访问刊登的照片,因为去的匆忙,便把手机随手放在茶几上。反正不知道密码的人也是打不开手机的。而且这里除了更衣室遍布着摄像头,倒也安全。崔丹交接完毕回到沙发边,发现人不在,但外套手机都在一边,便坐着等他回来。
穆贺宵的电话突然响起,崔丹看到上面跳出妈妈两个字,犹豫了下,还是接通电话:“阿姨,你好!”电话那头没想到是崔丹,愣了下,才笑着说:“小丹啊!最近怎么都不到阿姨这边玩啊,是不是和阿宵吵架了?”不想让彼此太难堪,崔丹笑着回答:“哪有的事,最近阿宵太忙了,我也就跟着忙,等空下来一定和阿宵过去看您。您打电话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阿宵在忙,您如果不急,我让他回来给您打回去?”穆母忙回答:“不用,你就告诉他一声爷爷的忌日快到了,怕他没有时间,你让他下周六三点来家里接我和你叔叔去墓园给他爷爷扫墓。”“好的,我一定转告。”两人又是寒暄了一会儿,才挂断电话。
三位父母互相对视半晌,却都不知道说什么。这是他们合力做出的决定,故意将两人约在同一天,却是分开分别约定,就算彼此知道对方的时间,也不可能一起去。因为如果在墓园和穆家人见面陶嘉会很难堪,穆贺宵便不会做。而这一点也是今天这场骗局的基础。希望这一天可以斩断这两个孩子不该有的感情,让一切回到正确的位置。
穆贺宵确认好后便回来准备开车离开。因为突然而来的约会,让他不得不把下午的任务提前完成,所以原定休息的时间也只能取消,正拿出手机准备给陶嘉打个电话,因为陶嘉的比赛扫墓的事肯定要提前,之前,陶父和陶嘉为了过去的事陷入冷战,准确的说是陶父单方面拒绝见儿子。而陶嘉只能借着穆贺宵的名义送去各种物品,却往往还是被拒收的下场。所以每年的扫墓都是穆贺宵陪着陶嘉一起去的,而今年因为太忙,一直还没来得及约个时间。
崔丹上车坐好,见穆贺宵正准备打电话,想起刚接的电话,怕穆贺宵误会,便急忙解释说:“刚才你出去的时候,阿姨打电话来说今年想和你一起扫墓,约了下周六下午三点,让你去家里接他们。”穆贺宵一愣,拨弄手机的手也停了下来。有种奇怪的感觉让他有些不安,却说不好是因为什么,想了片刻之后心中的不安感渐渐淡了,也考虑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便也只能暂且先这样!穆贺宵扫了一眼手机,发现半个小时以前有未接来电和信息,全是陶嘉的,打开短信上面写着:打你电话在通话,考虑你可能忙着,就没再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爸主动联系我了,还约我和他一起扫墓了,每年都是你陪我,今年你就陪干妈他们去吧!敬敬孝心。穆贺宵略停顿了一下,皱着眉回复了句:知道了,恭喜你,苦尽甘来。便开车去往下个工作地。
要说沈江帆应该是最忙的人,他有很多公司需要他打理操心,应该没有太过时间到处闲逛,而事实却是,他闲的非常无聊,所以最近迷上了射箭,总是有事没事的往射箭馆跑,害得周正每次还要不远万里赶去郊区的射箭馆找他签字。这次又是如此,做了沈江帆多年的贴身助理,周正比任何人都明白沈江帆最大的特点就是他行事的不可掌握,你以为他不会做的事说不定哪一天他就做了,但周正也清楚一点,沈江帆决定的事情,他就一定会达到目的。
离沈江帆大概三米的距离,看着他一箭一箭的射向红心,周正有些犹豫是不是要将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告诉他。那边的沈江帆却将箭突然调转了方向,瞄向周正所在的位置,而看到周正完全无动于衷的表情之后,又觉无趣的放下。周正思考再三开口说道:“负责楚月辰的主治医生今天上午给我打了电话,说他的复苏治疗进行的不错,根据脑电波的频繁程度看来,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能醒过来。”“你欲言又止的表情持续了两个小时,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沈江帆不加掩饰的投来鄙夷的目光。拜托,周正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知道我憋了这么久,现在才问,我可是替你操心啊!沈江帆将箭重新抬起来对准箭靶慢悠悠的开口:“你现在一定在想,你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是吧!既然这样,我也不能让你白着急,御海花园的那个案子就让你去盯着吧!”周正一听心里顿时打鼓。御海花园现在的负责人可是一个二世祖,他爷爷与沈江帆外公交好,老爷子拿自己的孙子与沈江帆一对比,顿时想把他塞回娘胎去,可没办法,既然已经如此,就只能让他跟着沈江帆,别人吃肉,他有点汤喝也不错。沈江帆倒也爽快,上来就将御海花园的楼盘交他负责。周正之前揣度沈江帆这是一石二鸟的计策,首先透过那小子的爹搞定地皮的问题,等那小子弄砸了,地皮是自己的,人滚蛋,别人还不好说什么,毕竟楼出了问题沈江帆会被害的赔不少钱。而现在看来,自己这块案板上的肉早已经被人算计在其中了,沈江帆这是地拿下,人滚蛋,楼盘照样做,根本就是一石三鸟。正想着,见沈江帆已经放下弓箭,拿起一边的水杯,边喝边说:“楚月辰那边,把复健的事宜都安排一下,其他不用管太多,楚夕辰那边也可以让医生跟他透个底,再置办一套房子,你自己打点好,等他出院,就给楚夕辰办走读,让这兄弟两个都搬进去。”周正点头称是,心想楚月辰这小子也是有福气!暗替他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