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心情莫名暗淡数次回忆起过往的七夜接受了镜无缘的意见。“老师,可查出犯人的下落?”
镜无缘道:“据臣占卜所得,犯人应该在人间北部,很可能是京城附近。”
七夜沉默了一会儿,道:“传令,命凰妖戴罪立功,秘密抓捕犯人追回静心石。”恶龙领命正欲告退,只听七夜又道:“不到万不得已,不得惊动玄心正宗。”
恶龙到:“是。”
刚走到门口,又听见七夜道:“若是和玄心正宗对上不得妄动,立刻通知本圣君。”
恶龙道:“是。”站在门边不动。
七夜挑眉:“还不去传令!”
七夜劳心劳力(?)的时候,金光也不遑多让。
金光除了是玄心正宗的宗主之外,还是人间朝廷敕封的国师。今天皇帝求个雨,明天观个天象。一会儿邪风,一会儿异相。金光修炼累了就去陪皇宫逛逛权当休息了,不想去就叫门下随便哪个弟子去糊弄糊弄。
但是当大将军上官远凡的妹妹上官玉儿求见的时候,尽管在闭关,金光还是很给面子的亲自接待了这个小姑娘。
上官玉儿,年十六。世家名门,美艳动人,性格泼辣。她的哥哥,当朝大将军上官远凡,是金光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战功赫赫,可惜在战场上伤了身子,近年来常常生病,皇宫里的御医和京城里的大夫都看遍了。金光挺喜欢上官玉儿这个小姑娘,他和上官远凡平辈论交,但是上官玉儿却总是调皮的叫他金光叔叔。
五岁的上官玉儿第一次见金光还是叫金光哥哥的,而且她抱着金光的大腿不撒手,对自己哥哥说要长大了要嫁给金光。金光当然不会对五岁还流鼻涕的小姑娘感兴趣,直接对着包子脸五头身的小姑娘道:“我不会娶你。”
小姑娘不气馁,反而仰着头道:“妹妹都是要嫁哥哥的。玉儿妹妹也应该嫁给金光哥哥。”
于是金光顺应小姑娘的逻辑道:“以后叫我金光叔叔。”
于是这个称呼就在小姑娘的金豆子中这么延续下来了。
上官玉儿被迎到花厅,向来骄傲俏丽的脸蛋满布阴云。见到金光,眼眶红了,眼泪掉了,带着哭腔道:“金光叔叔,你救救我哥哥吧……”
上官远凡的病一日重过一日,金光不得不以无上道法为他治疗。然而生死有命,纵然金光损耗功力,也不过指标不治本。
“不可能,金光叔叔你是国师,是神仙,你一定可以治好我哥哥的对不对?”上官玉儿从小被哥哥养大,上官远凡对她的意义远远超过普通兄长。
金光叹息:“远凡兄多年征战,早已经透支了生命。如果他能从此修身养性跟着我休息玄术也未必不能活过天命之年。但是他俗务缠身,心力损耗,而且抛不开兵权疆场。虽然这次我能暂时保住他的命,但是不出一年,他恐怕就会油尽灯枯。”
眼泪夺眶而出。
上官玉儿猛烈的摇头:“不——不会的。”哥哥今年才三十五岁,怎么就油尽灯枯了呢?!
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姑娘从来都是神采飞扬的,今天一天的眼泪超过了过去一年。金光难得心生怜惜。
上官玉儿扑通一声跪在金光身前,哭求道:“金光叔叔求求,再想想办法,只要能救哥哥,无论什么我够可以做!”
金光扶起她。“傻孩子……我再想想办法吧。等远凡兄醒来,你劝劝他,若是能够摒弃红尘,随我修行,我还能为他延续几年寿命。”
“几年……到时候哥哥一样要死。”
“人生在世,谁人无死。”金光道。
可是英年早逝和寿终正寝能一样么!
上官玉儿下定决心,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要保住哥哥的命!
从将军府出来,金光心情低落。
自己并不擅长医道,或许可以让司马三娘给上官远凡看看。司马三娘医术精湛,由能结合玄门法术,没准能治好远凡兄。
上官远凡已经病入膏肓,事不宜迟。金光回玄心正宗交代一声,便往南郭镇而去。
虽然他没去别院,但是别院的看守日日都会向他禀报。所以他知道司马三娘和燕赤霞分头去寻燕红叶,司马三娘去了燕红叶原来住的地方南郭镇。燕赤霞大约不放心他,怕他哪天没了耐心杀掉七世怨侣,所以还是在京城附近寻找。
南郭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总也有几百户人家。金光到了之后先找到驻守在此处的玄心门人带路,果然在一家名叫“冰心草堂”的医馆找到了司马三娘。
司马三娘诧异中含着得意:“想不到金光宗主也会有事求我,真是风水轮流转……”
金光傲然的道:“你搞清楚,本座不是来求你,而是和你做个交易。”
“交易?”司马三娘沉下脸。“我不喜欢做交易!”
司马三娘本以为金光这次要对她低头,心里的得意简直都要溢出来了,没想到这个家伙还是那么讨人厌,明明有求于她,居然还敢用这种态度!司马三娘牙齿发痒!
“你帮我救人,我帮你找燕红叶。”
司马三娘愣了一下,脸色和缓下来:“说清楚点。”
金光道:“我可以以宗主的命令,号令天下玄门弟子寻找燕红叶。这样比你守株待兔或者燕赤霞大海捞针强吧。”
“成交!”司马三娘拍桌,爽快道。
第22章
给上官远凡把过脉之后,司马三娘摇头。
上官玉儿满含希望的眼睛一下子就灰暗下来。
倒是当事人上官远凡神色平和,淡然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金光对上官远凡的豁达由衷敬佩,能够这样看淡自己的生死,自己是绝做不到的。当年和这个凡人结交,固然看重他的俗世权柄,但何尝不是因为佩服他的为人。
司马三娘也对上官远凡心生好感,她没想到金光还有这样的朋友,真稀奇。
唯有上官玉儿接受不了:“你不是金光叔叔特意请来的吗?怎么只会摇头?你到底会不会治病?连药方也不开算什么大夫!”
“玉儿!”上官远凡喝止她。“不得对司马大夫无礼。”又向司马三娘致歉:“对不住,我这个妹妹从小娇惯了些,一时接受不了……还请您不要怪罪她。”
司马三娘不是第一次见病人家属了,当然不会是生上官玉儿的气。
上官远凡把上官玉儿叫到身边,摸摸她的头:“你是大姑娘了,怎么还不懂事,你这样,叫哥哥如何安心离开。”
上官玉儿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出来,趴在上官远凡的膝上:“我不要,哥哥你不要有事,玉儿不能没有哥哥……”
兄妹情深,司马三娘叹息不已。
“金光兄。”上官远凡看向金光。“我有一事相求,还请你答应。”
金光心里沉沉的,颔首:“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会办。”不问就先答应,是因为他知道上官远凡不会提非分的要求。
上官远凡慈爱的凝视抽噎的上官玉儿:“功名利禄富贵到头来都如浮云,我死后,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玉儿。她被我宠坏了,娇蛮任性,可是她心底还是好的。我只走之后她会被人欺负,一个人孤苦伶仃。所以,我想求金光兄帮我照顾玉儿。”
这是在托孤了。
司马三娘几乎要掉眼泪了。
上官玉儿才止住的眼泪又夺眶而出。“哥哥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嘶声力竭。
“傻孩子……”上官远凡低声道,然后略带这祈求望着金光。
金光郑重道:“你放心,我会把余二当做自己的妹妹。”
上官远凡笑了:“多谢金光兄。”
“不用谢!”没能救你一命,只能为你做这些了。
司马三娘没法治好上官远凡,还是开了个保养的方子。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能拖多久是多久吧”,顺便也可以减轻些病痛的折磨。
上官玉儿送他们出门,临别时终于还是牵着金光的袖子:“金光叔叔,我哥哥真的没救了吗?”
金光沉默,玉儿眼中的希冀他怎么看不出来。他很想安慰她,告诉她她哥哥有救,可是给她一个注定破灭的希望不是更残忍!
所以金光在司马三娘不赞同的眼光中平静道:“玉儿接受现实吧。”不要自欺欺人,多陪在你哥哥身边,让他最后一段日子能快乐轻松一点。
“你说话太残忍了!”司马三娘抱怨道,想起那个绝望的小姑娘她就难受。
大概今天上官家兄妹让他触动太大了,他居然破天荒解释道:“给她一个注定会破灭的希望不是更残忍。”
司马三娘哑口无言。她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是有几个人能面对别人的惨痛和悲哀说出更令人绝望的事实呢!
她做过大夫,她也做不到。更多的时候她选择鼓励那些人不放弃不要丢弃希望,而不是给他们最绝望的判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