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吃晚饭,崔丽华总算没再呆愣着,她絮叨着菜不够,走进厨房开始忙活,叶行靠在厨房门口,紧盯着崔丽华。
卫填坐在客厅看电视,试图营造普通而正常的环境。
崔丽华又忙活了好几个菜,凑齐了十菜一汤,终于开口说话,“叶行,去把桌子摆上。”
叶行说着好,将菜一道一道的端出去,端到最后一道小菜豆腐汤的时候,崔丽华突然说,“对不起,我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会自杀的,你放心。”
叶行抿紧嘴唇,不让自己再掉眼泪,闷闷的嗯了一声。
饭桌上的三人都有些沉默,但食欲还不错,至少把排骨都吃完了。
吃完饭,三人又坐到沙发上看春晚。
崔丽华问了问叶行最近的情况,下定决心似的说,“我决定跟马成功离婚,我知道不该拖这么久,让你跟马到跟着遭罪。”
叶行看着崔丽华,长长的叹息,“妈,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十几年。”
既然崔丽华想要离婚,那一切就简单得多,找个离婚律师来处理就好,但万万没想到,这种时候马成功被查出了艾滋病。
当时正是大年初八,崔丽华带着律师去探望马成功,跟马成功提出离婚,马成功情绪极度激动,昏倒在地,保外送医之后。
原本保外送医是不会查艾滋病的,但马成功听说生病就不用拘留,强烈要求医生给他检查,能查的全都查一遍,一定要查出病来,结果就查出了艾滋。
叶行听到这个消息当时就慌了,结果崔丽华一句,“我十年都没跟他同床了,应该没什么危险。”
叶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冷笑一声,“苍天饶过谁。”
马成功虽然检查出了艾滋,但还没有发病,所以并没有什么临床症状,但他自己仿佛疯了一样,在医院里大吵大闹,说医生就是为了骗他的钱,他根本没病。
马成功砸了医院,再次被拘留。
这次跟上次还不太一样,马成功被查出是艾滋病携带者,在看拘留里各种不受待见,十分凄惨。
等到崔丽华再次带着律师去探望马成功的时候,马成功已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求崔丽华救救他。
崔丽华看着马成功,只有一句,“谁也救不了你。”
马成功当即被说傻了,整个人仿佛瞬间老了十岁,好半天才挤出一句,“我想再见见儿子。”
“儿子被你气走了,我找不到。”崔丽华面无表情的说。
“你让我见见儿子,我就跟你离婚。”马成功说。
崔丽华没说话,转向律师。
律师的建议是:“法院判离婚的时候确实会照顾重病方,但马成功是犯罪,行径恶劣,法院不会对他有任何同情,你不需要满足他的要求。”
崔丽华看了马成功一眼,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回去给叶行打电话的时候,崔丽华犹豫地问,“叶行,你说马到,还会想见见马成功么?”
叶行沉默了。他也不知道马到是什么想法,马成功确实混账,但到底是个父亲,对马到也有过好的时候,曾经也将马到顶在脑袋上到处去玩,所以马到对马成功到底还有没有感情,他也没法判断。
“我再想办法找找马到。”叶行说着,挂断电话,向后倒进沙发。
叶行左思右想,最后发了个微博。
行云V:我有个弟弟,很可爱,从小就是我的跟屁虫,把我当英雄一样崇拜,对我唯命是从。可惜他现在长大了,不听我的话了,我想联系他,他也不理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在线等,很急。
叶行的微博还配了一张兄弟的卡通画,希望马到看到之后能跟他联系。
结果,跟他联系的是谢锦林。
“哥,我实在受不住良心的谴责,我要跟你坦白。”谢锦林严肃的说。
“你做了什么?”叶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谢锦林不会拿他以前的COS照片做了什么事情。
“我跟马到有联系,我知道他在哪里。”谢锦林说。
叶行的第一反应就是:“我不信,他干嘛跟你联系。”
“哎,怎么说我也是他哥,他怎么就不能跟我联系了。”谢锦林就不开心了。
叶行还是有些无法接受,按道理来说,马到就算想求助哥哥,也该来求助他,怎么能求助谢锦林。
“你到底想不想知道他在哪里,我就为了你背叛他一次哈,你不听,我挂电话了。”谢锦林说着,将手里远离自己的脸,做出声音越来越远的效果。
“你挂一个试试。”还收拾不了谢锦林这个小崽子了。
谢锦林不敢,乖乖的将马到的住址告诉了叶行。
叶行没带卫填,自己去找马到。他倒是想带,可卫填还在忙工作。
马到住在某个高层的地下室,在旁边的超市里当收银员,昨天值了夜班,上午还在家里睡觉。
他开门看到叶行,并不感到多惊讶。
“我就知道他会告密。”马到说着,将叶行迎了进去。
地下室逼仄狭小,潮湿阴暗,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应该是住了两个人,叶行看到马到在客厅的沙发上铺了床。
“离家出走可以到我那里住,何必在这里。”叶行说着,就要坐到屋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面。
“别坐,坏了。”马到喊了一声,快速折起他的被子,将沙发腾出来,“坐这儿吧。”
叶行于是走到沙发上坐下,他看向旁边的马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
马到没有看他,盯着眼前的地板,开口说,“我挺好的,也不会一直不联系你跟妈,我就是想一个人静静。”
“我们很担心你。”叶行说着,身后拍了下马到的肩膀,“你跟马成功置气,怎么能折腾我跟妈。”
马到双手捏在一起,攥得死紧,“抱歉,我是真的,够了,受够了。”
“我懂。”叶行轻声说。
马到抿着唇,没说话。
叶行伸手揉了揉马到的头发,“你一直是个好孩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不好的一面,都不会让你看到。”马到说着,终于看向叶行,露出笑容,“我看到你的微博了。”
叶行长叹一声,终于不得不把马成功的事情告诉马到。
“他还有多久会死?”马到直截了当的问。
叶行也不知道:“他现在还没发病,也不知道潜伏期是多久,所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
“等他死的时候,我去见他最后一面。”马到直截了当的说。
叶行哦了一声,也无从去劝。
好半天,叶行想了想,踟蹰的说,“我还是希望你出国。”
马到不解的看向叶行:“怎么又说到出国的事情。”
叶行看向马到:“你出国去读高中,看看成绩如何,能不能申请到大学,在国外呆几年,至少英语说得好,回来也能找个好些的工作。我记得你英语还不错。”
“出国要花很多钱,我不想用你的钱,我不想变得跟马成功一样。”这是他最后的坚持。
“也是。”叶行说着,笑了起来,“我本来是找你回家,结果又要把你推得更远。”
马到松开焦灼在一起的双手,也笑了起来,“就是啊,去美国跟离家出走不是一个意思。”
“那你不想去美国,还想继续离家出走么?”叶行问马到。
第 56 章
马到不好意思的看叶行一眼, 摇了摇头, “我回家。”
“你真的该回家。妈这么多年没离婚, 也是为了你。”叶行叹息着说。
马到默默无言,好半天才说,“哥, 我就跟你一个人吐槽。”
“说,我们兄弟两个都不能互相吐苦水, 那还能去哪里说。”叶行轻笑着说。
“但抱怨父母不太应该。”马到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把自己憋死也不太应该, 坦诚也许才是洒脱的开始。”叶行说了句自己也不太理解的话。
马到笑了:“我觉得咱妈真的是, 对你就是过分溺爱和重视,对我就是过分严格和忽略, 然而实际上,她心里,大概还是在乎我多一点。”
“肯定啊。到底是亲生的,你也很像她, 做饭好吃。”
“唯一的优点。”
“身高也不错。”
“跟你比么?”马到说着,得意的冲叶行挑了下眉。
“臭小子,皮痒了是不是。”叶行啪得一巴掌拍上马到的后脑勺,没有半点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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