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着聊着,难免就聊到了崔丽华一家,原本只想盘问卫填的佟莉,不受控制就开始诉说委屈,“我知道我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可我也是没有办法,叶晗治病要花很多钱,叶老太太没有一点收入来源,光靠我当时的工资,根本不够。我只能选择到大城市打工,赚钱养家。”
“离婚也是叶晗提的,我一直没有接受老谢的追求。但我知道,老谢找过叶晗。”说到这里,佟莉咬紧下唇,“我是想带叶行走的,但叶老太太要死要活,我没办法。”
“我理解您的苦衷。”卫填轻声说着,低沉磁性的嗓音极具安抚性。
佟莉接受到安慰,倾诉的欲望更加强烈,“叶晗要跟崔丽华结婚,我反对过。我跟崔丽华是情敌,我担心她对叶行不好。但老谢劝我不要计较,崔丽华看在叶晗的面子上,也会好好对待叶行。”
说到这里,佟莉双手攥拳,眼眶发红,“没想到,崔丽华用最可怕的方法报复了我。她抢走了我的儿子,很长一段时间,叶行都不肯叫我妈妈,只叫崔丽华妈妈。”
“那一定很难受。”卫填同情的说。
佟莉抿了抿唇,露出一个凄惨的笑容,“难受,最难受的就是愧疚。是我没能给叶行母爱,尤其是叶晗死后,我又抛弃了叶行。”
“我听叶行说过这件事,您也争取过,只不过因为叶行比较倾向崔丽华。”卫填尽量帮佟莉减轻负担。
“我放弃了。”佟莉凄惨的摇头,“当时锦林才1岁多,我的事业又是上升期,我两边都照顾不来,哪里还有心思去照管叶行。何况,老谢说过,他没办法一碗水端平,将叶行跟锦林一样看待。我想着,也许叶行跟着崔丽华,当个独生子才是最好的。”
“可你没想到,崔丽华会找了个像马成功那样的男人。”卫填叹息着说。
“对!崔丽华既然能看上叶晗,应该很有眼光,不知道怎么会看上马成功。我真的不理解这个女人,她嫁给马成功,简直是恶心自己,恶心叶行,恶心我!”说到这里,佟莉气恼的将杯子放下。
瓷杯碰撞瓷碟,发出清脆的响声。
佟莉恍然惊醒似的,露出尴尬的表情,“本来是跟你了解一下叶行,没想到反而一直说我的事情。”
“没关系,闲聊而已。”卫填客气的微笑。
佟莉直视着卫填的眼睛,有些歉意的说,“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行为举止很虚伪。”
“有。”卫填仍旧保持着微笑,“我刚出道的时候,经常有黑子说我偶像包袱重,装腔作势。”
佟莉故意激怒卫填,本来以为会看到卫填会变脸,却没想到卫填仍旧镇定自若。
“所以,你承认是在跟我演戏,故意骗我。”佟莉继续咄咄逼人。
卫填也仍旧从容:“这我就不能承认了。您是叶行的亲生母亲,我尊重你,敬爱你,真心实意,没有虚假。”
“你有什么资格尊重我,敬爱我。”佟莉讨厌卫填的态度,好像他已经跟叶行不可分割了一样,以叶行另一半的姿态说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以叶行男朋友的资格。”卫填说。
佟莉猛得一挥手,将面前的咖啡杯扫倒在地上,冷笑着说,“叶行的男朋友?我同意了么?”
“叶行做事,还需要您的同意么?”卫填轻声问。
“当然。”佟莉有些恼怒,“叶行是我儿子,他做事,当然要征求我的意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您对我们在一起的意见,是怎样的。”
“我不同意。”佟莉坚决地说。
“然后呢?您要想办法拆散我们么?”卫填轻声问。
佟莉被问得一愣,之后更加恼怒,“你倒是很会说话啊,什么叫拆散你们。我叫叶行离开你,是为叶行好。”
“所以,这么多年,你就这样逼迫叶行,只要你觉得好,他就必须觉得好。是么?”卫填的声音骤然变冷,漆黑的瞳孔幽深如潭,盯着人看的时候,有种古怪的压迫力。
第 38 章
佟莉的脸瞬间涨红, 她瞪着一双漂亮的凤眼, 哪怕是生气, 仍旧无法减弱她的美艳。
“你是在指责我么?”佟莉气得笑了起来,她简直无法想象,自己会被儿子的莫名其妙的同性恋人指责。
“我以为, 你刚刚说了那么多,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愧疚。我理解错了么?佟老师。”卫填八风不动的坐在那里, 仿佛没有情绪起伏, 但又能让人看出他的愤怒。
“我当然愧疚。如果不是因为我, 叶行根本不会走上歪路,不会跟你在一起。”佟莉伸手想要拿咖啡杯, 这才发现咖啡杯已经被她砸碎在地上,她只得收回手,双手交握放在腿上。
谢志成让她不要太强势,尽量示弱, 对卫填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可她却没能控制住情绪。又或者说,卫填的态度根本就不通情理,那份死赖着叶行的坚决, 没有一丝动摇的可能。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佟莉, 卫填是绝对不可能主动放手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条路是不是歪路,叶行自己知道, 他是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断力。”卫填说。
佟莉用力握紧双手, 做了个深呼吸,露出得体的微笑,“既然如此,我们也没必要再聊下去,我还是跟叶行聊比较好。”
谢志成不赞成她直接跟叶行聊这件事,担心那样会给叶行太大的压力,让叶行为难,破坏两人的母子关系。
“你要怎么跟叶行聊?”卫填坐在那里,完全没有结束这场对话的意思。
“那是我们母子的事情。”佟莉不耐烦地蹙眉,微微挪动腿部,送客的意思非常明显。
卫填问:“你要哭么?”
佟莉诡异的看向卫填:“你说什么?”
“我说,你要哭么?”卫填说着,身体微微前倾,姿态里充满了压迫力,“你要用眼泪来为难叶行。让叶行觉得,不按照你说的做,就是不孝顺。让他为了你,委屈自己,你要这样做么?”
“为了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叶行!”佟莉瞪大眼睛,再次怒不可遏。
“你错了。”卫填挺直腰背,冷冷的看着佟莉,“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你们,你和崔丽华,两位优秀的母亲。为了让你们开心,他一直装出一副幸福快乐的样子,甚至连难过和痛苦都不敢表达出来。”
佟莉的脸色发白,强自镇定的说,“我知道他在崔丽华那里过得不好。”
“那你为什么不把他接到身边。”卫填轻声问。
佟莉被卫填那双漆黑的眼睛盯着,竟然不自觉的有些退缩。她在时尚界混了这么多年,到哪里不是女王气场全开,在卫填这样的小辈面前,竟然有些直不起腰来。
佟莉底气不足的说:“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给叶行更好的。”
“我可以。我可以给他最好的,你没能给他的,无私的爱,不求回报的付出,永远的陪伴,我替你给他。我可以在这里保证,我会永远爱他,我会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我爱他,胜过一切。”
卫填的声音沉稳,每一个字都坚实有力,仿佛锤子一样砸在佟莉的胸口,让她根本无从反驳。
好半天,佟莉才勉强问道,“你爱他,比爱你父母都多么?”
这是个卑鄙的问题,爱情和亲情,永远的两难。
“当然,反正我父母爱彼此也比爱我多。我更爱叶行,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卫填说着,轻笑起来,“幸好你没问叶行和我妈同时掉进水里我救谁。”
佟莉有点想笑,但到底忍了下来,开口想要说什么,却被卫填截断。
“佟老师。能不能麻烦你也为叶行委屈一次,不要让叶行为难。如果有一天叶行来跟你说我们的事情,你可不可以假装通情达理,假装支持他,假装只要他觉得开心快乐就可以。你自己喜欢不喜欢,可不可不要表达出来,不要强迫他哄你高兴。”卫填的语调诚恳,用词却尖刻,再次把佟莉说红了脸。
“我从来没有……我……”
“你没有强迫他,是他心甘情愿的哄你高兴。是他永远在为你着想,是他从不愿意让你为难。你能不能,也做一次,叶行为你做了很多年的事情。”卫填说着,站起身,冲着佟莉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天气有些阴,好像要下雨,他要去接叶行,叶行没有带伞。
天气逐渐阴沉,明明卫填来的时候还艳阳高照,卫填离开的时候已经阴云密布,没一会儿就打起了闷雷,大雨瓢泼而至,砸在院子里的枝叶上,沙沙的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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