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倾情 (那个权无知)

　　而祝柠自己，也并不会因此拥有任何情绪的起伏。
　　但现在不同了。祝柠想。
　　从现在开始，因为江慕，学习这件事变得有意义了。
　　如果认真学习，好好考试，就能换来“跟江慕一起吃饭”这样的机会的话，那还是挺有意思的。
　　每一步得以靠近江慕的做法，都意义非凡。
　　祝柠也意识得到自己对江慕有多在意，在想到江慕的时候心情有多微妙，偶尔有陌生的疑问从脑海浮现，但是他好像并不迫切想知道答案。
　　像这样每天都能见到江慕，自己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这种幼稚的想法在11月11号被祝柠气急败坏地画上句点。
　　江慕的人气多高，祝柠并不是没有概念。每次只要江慕出现，总有大胆的女生上前跟他调笑几句，问他要联系方式的也不在少数，有时候祝柠就坐在柜台边，目睹这样的情景虽有些不开心，但是江慕冷冷淡淡的态度总是能安抚到莫名心焦的祝柠。
　　很多时候祝柠觉得庆幸，江慕并未对任何人表现出那种让自己反感的黏黏糊糊的暧昧态度，因此江慕在自己心目中的分数可以再加个几十分。
　　祝柠清楚自己没有立场干预江慕的社交，所以很多次虽想挺身而出，赶走那些凑到江慕面前叽叽喳喳让自己心烦的人，最后却硬生生地忍下，只眼巴巴地在一旁探察。但是他很清楚，他一点也不希望别人来纠缠江慕，不希望别人来接近江慕，不希望别人来......
　　抢走江慕。
　　明知自己根本连想象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又或许......
　　自己对于江慕来说，在本质上跟那些让自己感到厌烦的人并没有什么差别呢？
　　不。或许不是的。江慕对自己的态度没有那么冷淡吧？还加了微信呢，在江慕看来，自己应该不至于这么差劲的吧。
　　除去成绩跟相貌，祝柠很少听到别人对自己的认可。很大程度上，祝柠其实是个自卑的人，所以根本不敢妄自揣测自己在江慕心目中的印象。
　　大概是因为江慕在自己面前总是很淡然的样子，所以当祝柠看到他对着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女生爽朗地笑的时候，立刻清晰地感受到心里疯狂拉扯的落差。
　　原来江慕并不是只有浅浅淡淡的表情啊。
　　原来江慕也是会大笑的啊。
　　意识到江慕对待这个女生的态度的不同，向来自以为成熟懂事的祝柠霎时理智全失。
　　女生应该是在江慕下班的时候来的，这天江慕的离店时间提前了半个小时，祝柠从林艺那里得知他要离开了，便急匆匆地像往常一样背着书包绕到后门想跟江慕道别，结果就看到有个没见过的漂亮姐姐在江慕的车前跟他嬉闹。
　　太碍眼了。
　　祝柠嫉妒地想。
　　心里明明有个声音在劝诫自己离开，双腿却还是不受控制地迈向江慕。
　　“你要去哪里啊？”祝柠脸色很差，语气听起来也是风度全失的糟糕状态。
　　未曾听过祝柠这般低沉的声音，江慕下意识地怔了怔，见祝柠脸色不好，便想逗他一下，“去你不能去的地方。”
　　祝柠的情绪非但没有改善，眼眶愈发地红，攥着背包带子的手越收越紧，满心的不甘。
　　“我不能去，她却可以吗？”
　　是太年轻的原因吗？祝柠想，不然为何他已经拼命克制了，发出来的声音却还是这样明显的颤抖呢？
　　江慕探究地看了他一眼，眉头微蹙，“回去吧，不早了。”
　　祝柠咬着下唇不动，只是委屈地盯着江慕，女生多少也嗅到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便笑起来跟祝柠解释，“小朋友，我们去的是酒吧，你未成年真的不能进的啦！”
　　末了还不忘自我介绍，“你好啊，我是慕哥的高中师妹，我叫蒋优，今天是跟朋友一起给慕哥过生日哦！”
　　惊讶霎时盖过了委屈，祝柠睁大双眼跟江慕确认，“今天是你生日？”
　　“嗯。”江慕面无表情地点头，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叫了蒋优一声催她上车，蒋优却不理他，右手往祝柠肩上一搭，还是笑嘻嘻的样子，“怎么样小朋友，我没骗你吧？你真可爱，跟蒋优姐姐说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好不好？”
　　蒋优跟自己说话的语气简直就跟对待真正的小孩子一般，声调微微升高，口吻温柔又故作幼稚，话说开后，祝柠虽然觉得蒋优没有第一眼看到的时候那样讨厌了，但是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还是让祝柠羞耻得脸红，他不自在地轻咳两声，低声回复：“我叫祝柠。”
　　“连名字都好可爱！”蒋优忍不住捏了捏祝柠的脸颊，借着这个动作凑近，压低声音道：“放心吧，慕哥不喜欢我这样的，他只是把我当妹妹。”
　　这下祝柠的脸彻底红了，连同纤细修长的脖子都泛上了肉眼可见的粉色，他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恐慌地看着眼前的蒋优，蒋优只是温柔地朝他笑笑，搭在他肩上的手安抚般轻轻地捏了一下，然后收回手，坐上了副驾驶。
　　江慕随手关上车门，祝柠就站在原地，视线一直黏着江慕。
　　南方的十一月虽然仍带着炎夏的余热，夜晚跟白天的温差还是很大的。已经起风了，祝柠只穿着长袖的校服外套，拉链没拉到顶，可以看见里面单薄的T恤，见他被夜风的凉意吹得打了个颤，江慕看了眼身上的牛仔外套，想到祝柠方才看自己的眼神，还是忍住了脱下外套的冲动。
　　他就是再迟钝，也不至于看不清祝柠眼神里藏不住的情感。
　　够了。算了。
　　江慕抬起来想脱外套的手最终只是横在胸前，他低头看了一眼腕表，再次叫祝柠早点回家。
　　“生日快乐。”
　　祝柠的声音怯怯的，音量也很小，像是担心江慕不愿意接受这份祝福一般。
　　江慕垂眼瞄了一下祝柠抓在他粗硬质感的牛仔衣角上的手，轻叹一句，还是忍不住揉了揉他被夜风吹得凌乱的头发，“有点凉，回去吧。”
　　祝柠还是抓着牛仔衣角，垂着头不敢看江慕，声音闷闷的，“我......也想陪你过生日。”
　　像只不开心的猫，垂头丧气的样子看起来直叫人心软。
　　江慕及时收住差一点就要泛滥的怜爱，不动声色地后退，衣服也顺势从祝柠手中溜出，他朝满脸失落的祝柠微微一笑，便头也不回地上车了。
　　带着潮湿气味的凉风吹来，祝柠下意识地搓了搓发凉的手臂，夜里的风疯狂入侵，连一颗加速跳动的心脏都被凉意浸得酸痛。
　　祝柠吸了吸鼻子。
　　太冷了。


第08章
　　江慕自己对生日这种日子其实并不重视，每年若不是因为他这几个从高中认识的好友坚持要给他庆生，独自一人的话他应该没什么兴致过生日。
　　偏偏他的几个好友对于庆生之类的事情总是过度热忱，即便有人不在本地，每到江慕生日或者其他好友生日当天，还是会回到J市聚一聚，这已经是他们几个人从高中开始便不曾出错的默契。
　　“祝柠那小朋友多可爱啊，慕哥你怎么勾搭上人家的？”蒋优懒散地靠在座位上，幸灾乐祸地看向自上车便冷着脸不说话的江慕。
　　江慕冷冷瞟了她一眼，“别乱说。”
　　“谁乱说了？”蒋优继续道，“人小朋友吃醋起来多可怜啊，你倒真舍得伤人，石头跟杨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人，就算他未成年，有我们照看着，让他一起给你庆生也没什么吧？”
　　“没必要。”江慕声线冷淡，“他才17岁，现在即便对我有点好感，也就是小孩心性。”
　　“哟，你也有不想祸害别人的一天啊！”蒋优夸张地睁大了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江慕。
　　江慕瞪她一眼，“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懂？”蒋优也不甘落后地翻了个白眼，“你对那小朋友也是有点比较特别的好感的吧？否则你才不会在这里纠结什么招不招惹人家这种事，你对无关紧要的人一向是持无谓的态度，我这双漂亮的眼睛可都看得透透的。”
　　江慕懒得理她，蒋优沉默几秒后又开口了，“后面那辆出租车都跟我们一路了，你猜猜是不是祝柠小朋友？”
　　根本不需要猜。
　　江慕漫不经心地瞥了一下后视镜，警告坐在旁边笑得愈发幸灾乐祸的蒋优，“到了地方你就走你自己的，别多事。”
　　“知、道、了。”蒋优不满地撇撇嘴，深知江慕向来不喜欢他人插手他的事情，蒋优准备等会一下车就目不斜视直接进酒吧。
　　结果下车之后蒋优还是没忍住，偷偷往后看了一眼。
　　果然是祝柠。
　　精致漂亮的少年从出租车上下来，一副想上前又不敢的为难表情。蒋优默默收回视线，感慨地叹了一声。
　　祝柠下车后一直注视着江慕，直至江慕进入那个名叫GREEN的酒吧，都不曾回头看自己一眼。
　　连蒋优都发现自己跟来了，江慕真的对此一无所知吗？
　　祝柠茫然地站在这条热闹又陌生的酒吧街，连要在哪个地方等江慕都无从定夺。
　　GREEN是石头新开的酒吧，为了给江慕庆生，这晚不对外营业，蒋优在临市教书，平时也不怎么回J市，杨哥正在创业阶段，经常需要跟合作伙伴出差谈生意，这次是因为江慕的生日，几个人才好不容易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