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倾情 (那个权无知)

　　就一定要死在你手里。
　　十。祝柠在心里跟着大屏幕的数字默数。
　　就一定要死在你手里。阿歪还在重复唱着。
　　五。祝柠偏着脸望着江慕，对于江慕在摇滚乐现场还能这么冷静这件事感到费解。
　　就一定要死在你手里。阿歪拉长了尾音，在他歌声停止的同时，乐队的伴奏也默契地结束了。
　　零。
　　舞台烟花爆发，台上台下一片尖叫，祝柠激动地转过身面对江慕，周围是互道新年快乐的陌生人，还有正在热烈接吻的情侣。
　　祝柠的胸口一片滚烫，连他脑子也一同烧坏，他直视着江慕英俊得过分的脸，下一秒就一把勾住了对方的脖子，踮起脚不管不顾地夺走了江慕2019年的第一个吻。
　　祝柠的脑海像有绚丽的舞台烟花炸开，有点迷糊，又有点清醒，义无反顾得连自己都觉得意外。但反正歌里都唱了，要死就一定要死在你手里。
　　——死就死吧。


第20章
　　江慕竟然搂住了他的腰，将人拉进怀里，还主动加深了那个吻。
　　祝柠感觉自己真的要窒息了，脑海里的烟花络绎不绝地爆炸，紧绷着的那根神经在这一瞬间砰地一声断开了，江慕的唇珠在他红润的下唇上厮磨，沉声说了句“新年快乐”。
　　不知是因为密封的环境里空气太过稀薄，还是因为江慕这个吻夺走了祝柠所有的氧气，祝柠大口大口地呼吸，却仍然脸红心跳得快要晕过去。江慕看他一张脸憋得通红、一副呼吸不畅的模样，立刻握紧他的手，拨开拥挤的人潮，缓慢地离开了逼仄的场地。
　　从小酒吧出来后走了好几分钟的路，祝柠才终于缓过气来，一路上江慕都紧紧牵着他的手，他微凉的手指就被江慕干燥的手心包裹着，有酥酥麻麻的感觉在他身上蔓延，可祝柠还是觉得很不真实。
　　“江慕。”祝柠轻轻地叫了一声。
　　“嗯。”江慕停住脚步，一脸冷静地转过身来。
　　“你刚刚许新年愿望了吗？”
　　“嗯？没。”
　　“我许了。”
　　“要跟我说说吗？我参考参考。”
　　祝柠深吸了一口气，向前一小步，江慕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与他的影子交叠在一起，祝柠看了那两个像靠在一起的影子几秒，抬起了被冬夜的风吹红的眼，直视着江慕一字一顿道：“我许愿了，我要恋爱，和你。”
　　江慕平静地看着祝柠，眸色渐暗的眼神却把他翻涌的情绪暴露无疑，那双幽深上挑的眼深深地注视着祝柠许久，然后渐渐地染上了笑意。
　　寒冷喧嚣的冬夜，江慕听见自己平稳的心跳渐渐不受控制，猛烈的心跳声将那道有些自欺欺人的名为克制的防线撞得四分五裂，一种豁然开朗的喜悦在此刻绽放开来。
　　——去他妈的正人君子。
　　江慕唇角上翘，嗓音依然低沉，语调却随着嘴角上扬。
　　“恭喜，新年愿望达成。”
　　祝柠呼吸一窒，愣了好一会儿才彻底理解了江慕这句话里的意思。
　　心就要跳出来了。
　　他想要笑，可唇角微微扯开之后却不受自己控制，不上扬也不往下，就维持着一个僵硬的奇怪表情。大概大家都是一样的吧，太开心、太难过或者太诧异的时候，表情往往是无法自控的。
　　祝柠紧紧地抱着江慕，仿佛做梦一般虚幻与飘然，但江慕回拥着自己的触觉这么真实，右手还安抚一般轻轻地摩挲着自己的后背。
　　这是真的。祝柠能感觉得到。
　　“那......”祝柠努力平复情绪，一开口却还是颤抖得不成样子，“你现在，是我的男朋友了吗？”
　　“当然了。”江慕微乎其微地笑了一声，稍偏过脸附在祝柠被寒风冻红的耳朵旁低声说道，“男朋友。”
　　祝柠脑海里的烟花又疯狂地炸裂开来，这种又想笑又想哭的心情实在过于奇妙，他抱着江慕腰部的手越收越紧，江慕捏了捏他光洁的后颈笑道，“你要把你男朋友的腰勒断了。”
　　祝柠如梦初醒，立刻松开了手，紧张兮兮地抬头看向江慕，“对不起对不起，你痛不痛？”
　　“......痛。”江慕好不容易才忍住笑意，低声答了一句。眼看着祝柠脸上的表情更显惊慌，江慕轻叹一声拉住了他探向自己腰部的手，另一只手抚上祝柠白/皙光洁的脸，低声哄道，“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嗯。”祝柠温顺地点头，发丝被夜风吹得凌乱。
　　回程的路况也是一样的拥堵。祝柠时不时地偏过脸偷看江慕，也不说话，就安安静静地瞄一眼，过一小会儿再瞄一眼。江慕不为所动，到了祝柠住的小区门口后随着祝柠下了车，在祝柠跟自己道别时才似笑非笑地偏过脸，眼神探究地看向祝柠，祝柠脸红着说：“好像在做梦噢。”
　　江慕走近一些，在祝柠脸颊上捏了一下，稍稍用了点力，祝柠白/皙的皮肤上立刻浮起了明显的红印，“是做梦吗？”
　　祝柠抬手揉了揉被江慕捏的部位，明朗地笑起来回了句“不是”，随后红着脸朝面前的江慕伸手，小声说道：“要抱。”
　　“什么？”江慕俯身，脸凑得很近，双手自然地插在风衣的口袋，坏心眼地挑眉问道。
　　祝柠微微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音节，这样的话说第二遍未免太难为情，祝柠收回手，低头语速飞快地说了句“没什么我回去了晚安”后很快地转过身，准备先进小区，等江慕开车离开再出来找酒店将就一晚。
　　虽然这一晚发生的事让他有些头昏脑涨，但回到小区大门他还是想起来祝樱带了人回家这个事实，他不能回去。
　　转过身刚慢吞吞地走了两步，突然一只手从身后绕了过来，一把箍住了他的肩，他被带得往后退了一小步，背后是江慕宽厚温暖的胸膛。
　　——BACK HUG.
　　祝柠觉得自己挺神奇的，明明此刻身体与思绪已经忘了如何运作，心里却还准确地默念起了两个英语单词。
　　“我听见了。”江慕的唇就附在自己耳畔，呼吸之间的热气好像快要把耳际的神经尽数烫坏，祝柠被江慕包在他宽大的风衣里，冰冷刺骨的夜风被这层并不厚实的衣料隔绝在外，江慕低沉的声线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温柔，“晚安。”
　　“晚安。”祝柠条件反射地回应，脑子里其实再次回到无法思考的混乱状态，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本来想等到江慕离开后再找酒店的祝柠神使鬼差地点开了导航软件，祝柠走到保安室窗口前时，机械冰冷的女声恰巧响了起来。
　　在幽静的凌晨显得尤其突兀。
　　迷迷糊糊的祝柠被这个提示音吓得立即清醒，手忙脚乱地退出软件调低音量，但听见江慕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祝柠尴尬得头皮发麻，死死地盯着脚尖，直到江慕在身旁站定也没有抬头。
　　静默无声的几秒过去，祝柠冰凉的右手被一个宽大的掌心牵住，他诧异地抬起脸，江慕一脸平静，没有任何想要询问的好奇表情，只是拉着祝柠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直到祝柠重新坐回副驾驶上，江慕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去我家。”
　　去江慕家的路程太短，祝柠绞着手指纠结了一路也没想好要怎么给江慕一个合理的解释。
　　虽然江慕的态度很清晰，摆明了他愿意给自己的隐私保留空间，没有想要越界过问，家庭情况特殊的确是祝柠的个人问题，想不想让江慕知情也就是一念之间的事，等祝柠整理通顺，他也会选择跟江慕坦白。
　　他是想跟江慕长长久久地在一起的，他们家那些破事儿总有一天要让江慕知道。
　　但至少不是现在。
　　江慕到家后直接把祝柠带到客房，到衣帽间给祝柠拿了睡衣之后，便自顾自地回卧室了。
　　整个过程冷静且缄默，给足了祝柠个人空间，但祝柠却在客房里的大床上翻来覆去，纠结得无法入睡。
　　江慕为什么不问我呢？是因为不在意吗？或者其实他也想知道原因，但是由于我一开始的隐瞒对我生气了？
　　......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在脑海里跳跃，祝柠精神奕奕地对着凌晨两点钟的空气叹息，他烦躁不安地把自己包在被子里滚了两圈，又从被子里钻出来，抱着枕头拧开了客房房门。
　　祝柠怕黑，客卧里没有独立卫生间，考虑到祝柠半夜上厕所的可能，江慕贴心地在走廊里留了盏暖黄光线的小灯。祝柠站在江慕的卧室门口来回踱步，光是敲不敲门这个问题就纠结了好几分钟。担心江慕已经睡着会被突兀的敲门声吵醒，祝柠最终还是捏着手机发了条微信询问。
　　“江慕？”
　　“嗯，还不睡？”
　　江慕回得很快，看来应该也还没有多少睡意。
　　“睡不着。”祝柠正对着江慕的房门，低着头斟酌着打字，“我有话和你说。”
　　发完这句话后祝柠开始在心里默数，数到二十时，音量被调到一格的微信提示音响了起来。
　　“那你过来，我没锁门。”
　　祝柠轻轻地敲了两下门，然后拧着门把，推开了卧室门。
　　江慕开了光线昏黄的床头灯，听到门的开关声转过脸来看着祝柠，祝柠这才发现江慕应该是有些困了的，眼神迷蒙又慵懒，全然没了平时深沉冷静的样子，像只昏昏欲睡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