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叶树做了个梦,一个很真实的梦。
雪下得很大,像鹅毛纷纷扬扬,他拉着一个孩子的手在雪地里撒欢,爷爷坐在屋檐下笑着看他俩,肉包欢快地在雪地里跑来跑去。两个孩子都裹得严严实实,围巾帽子手套全副武装。
小小的叶树突然把手套摘了,他看向身旁的孩子,“小土,我们堆个肉包吧。”叶树看不清他的面容,但觉得很熟悉。
于是两个孩子就堆起了雪人,用两颗小纽扣代替眼睛,一颗大纽扣代替鼻子,圆柱形的身体,圆柱形的四只脚,还做了爪子。
“肉包,你看这个多像你啊!”叶树笑着对肉包说。“汪,汪。”肉包叫了两声,似乎在抗议,说自己才没那么丑。
“汪汪汪。”叶树对着肉包喊道。
“你在对他说什么?”一旁的孩子问道。
“我在跟他说,他吃得这么胖我们把他堆得太好看了,别挑了。”叶树说着说着就从地上抓了把雪,团起了一个雪球,然后跑到小土旁边,趁他不注意,一下子塞进了对方的衣领里。
小土被冰得咧了咧嘴,然后不甘示弱地反击,两个孩子就玩起了打雪仗。
“别往脸上砸,你俩别伤着了。”屋檐下的老人不放心地叮嘱,一阵阵笑声伴着雪砸在衣服上,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快乐的味道。
叶树醒来的时候,嘴角还是上扬的,这是一个好梦。
他翻了个身,透过窗户看着外面,一片冬日的萧瑟,没有一点雪的影子,昨晚他们看到的仿佛都是不真实的。
叶树想起梦里的大雪,小时候每年冬天都能见到。堆雪人,打雪仗,似乎是永远都玩不够的游戏,那场梦叶树确信是真实发生过的。
不去回忆过往,但过往就是过往,是不能摒弃的,正是过往才成就了如今的自己,回避了悲伤痛苦的同时,是不是也抛弃了那些美好
叶树突然觉得自己好懦弱,一味地逃避一味地漠视,以为自己可以无坚不摧,其实早已兵不溃防。他想起爷爷曾经跟他说,希望他像一棵树一样,把根扎在很深很深的地方,风吹不倒雨淋不坏。
眼睛有点涩,他眨了眨。
叶树的脸上维持着面无表情,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哭得一塌糊涂,他仿佛又变成了那个六岁的孩子,只是没有人再抱着他安慰他了,没有人等着他放假回家,他早已没有家了。
叶树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以为自己用了这么多年,学会了一个人活,可是他到今早才发现原来一个人活是这么地艰难,原来他远没有表现得那么坚强。
很多年后,叶树都还记得这个冬日的早晨,一个普通的冬日早晨,他忘记了有没有阳光,忘记了窗外的树有没有鸟停歇,但他记得自己无声地流了很久的泪,久到在泪水中睡过去,他记得这场撕心裂肺地痛苦,他记得自己差点溺死在悲伤中。
叶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石嘉扬和付哲都以一种“见鬼了”的表情盯着他,毕竟叶树几乎不睡懒觉,晚上十二点前睡,早上七点起,每日作息误差不超半小时,这种睡到中午十一点半的情况实在少见。
“你的老年人作息失效了?你要回归我们年轻人晚睡晚起大部队了?”石嘉扬趿拉着棉拖鞋问他,他自己刚起没多久。
叶树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他本想问是什么时间了,一开口发现嗓子哑了,可能是身体缺水了。他下了床,接了一杯温水,两三口喝完了,然后看看手机时间,正好洗漱完可以吃午饭。
“哎,叶子是不是遇上啥事了?”石嘉扬在叶树去洗漱间后,碰了碰付哲。
付哲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也是,我们几乎整天跟他在一起,也没见他怎么了。不过你不觉得他今天有点奇怪吗?”石嘉扬接着问道。
“你可以七点爬起来,叶子就不可以躺到十一点多啊。”付哲斜了眼石嘉扬。
石嘉扬还想说什么,最后没说,他看到叶树的眼睛有点肿,像是哭了很长时间,但叶树不像是会偷偷哭的人,想想他和顾老师和好后,似乎一直挺开心的,可能是自己的错觉吧。
叶树觉得头有点晕,不知道是不是睡太久的缘故,刚刚低下头洗脸的时候,他的眼前突然黑了一下,但下一瞬间就恢复了正常,他深吸了一口气,接了把冷水往脸上扑。
吃过午饭后,给顾念尘发了个消息,和他约个时间把衣服还给他。顾念尘问他下午去不去上班,去的话就把衣服带上,如果不去就明天上课给他。
顾念尘昨天没有跟叶树说他也会去[汪]上班,也没有把江泽的话告诉叶树,他们三个人的群还没有拉。
他其实心里有点忐忑,他怕叶树觉得自己烦人,好像自己去[汪]上班是为了故意接触他一样,虽然事实差不多就是这样,但他其实是想试着喜欢叶树喜欢的东西,想感受下被咖啡香气环绕是不是真的那么美好。
作者有话要说: 睡前定存稿箱发明天的章节,然后惊讶地发现涨了一个收藏,好开心,于是就放了一章。
中午十二点的依旧会发,我的存稿有很多,今天特别勤劳地码了一下午和一晚上!
PS:这文最初就是一时冲动,想给自己的青春留个纪念,所以写得不好,看不下去也没事,我会日更到完结的!
当然有人看就更好啦哈哈,碎觉了晚安呐~
☆、第23章
叶树给顾念尘回了消息,说自己两点的时候会去上班,然后六点下班,在这期间,都可以来找他拿衣服。
等叶树到[汪]的时候,顾念尘已经在了。
叶树把衣服递给了他,他本想洗洗再还给顾念尘的,顾念尘说不用了,他租的房子里有洗衣机。
叶树从柜子里拿出员工服,顾念尘突然跟他说:“给我一件,谢谢。”
叶树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扬了扬手里的姜黄色围裙,顾念尘点了点头。
“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同事了,请多多指教。”顾念尘伸出手,打量着叶树的表情,但是只看到了惊讶。
叶树有点不相信,他走到江泽身边,问道:“老板,这是真的吗?”
“嗯,以后你带他。”江泽在玩一块魔方,手指灵活地翻来覆去,头也没抬地说道。
“哦,我知道了。”叶树回到顾念尘身边,拿出了一件新的员工服,递到了他手里,“这件是新的,给你。”然后他熟练地穿上自己经常穿的那件。
顾念尘接过后,看了半天,叶树以为他不会穿,就从他手里拿过来,打开,套在了他的头上,然后从后面系了个结。
“是大少爷吗?围裙都不会穿?”叶树笑着说道,“喏,好了。”
顾念尘只是看到围裙上的图案,一时有点入神。
叶树递给他的员工服上画的也是Q版的[汪],但和叶树员工服上的不同。他的是个胖乎乎的狗,系着红围巾,抱着一个大雪球,叶树的是四脚朝天在撒娇的狗,能看出来是同一只。
顾念尘从初中开始就自己做饭了,围裙虽有差别但大体都差不多,怎么可能不会系?他听到叶树的话反应过来,才发现叶树已经给自己系好了。
顾念尘今天穿的是灰色的毛衣,和姜黄色的围裙还挺搭,叶树看着他笑了,“你穿这衣服还挺可爱的。”他看着图案,忽然想起了肉包,随即摇了摇头。
“那要和我换换吗?”顾念尘问叶树,“我觉得你穿的更可爱。”
他没有说明是叶树穿的围裙可爱,还是穿围裙的叶树可爱,叶树理解成了第一个意思。
叶树刚想说不用了,但听到顾念尘后面那句话,以为顾念尘更喜欢他的员工服,就同意了。
江泽坐在座位上玩魔方,刚刚把六面恢复,就抬头看见他俩换员工服的场景,他嘴角扬了扬。
“你是为了做咖啡?”换好衣服后,叶树问顾念尘,因为顾念尘不是个缺钱的人,如果是为了锻炼自己在社会的适应能力,也是不太可能的。
顾念尘点了点头,这确实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没想到我有生之年竟然还可以出师。”叶树拿起一个拉花缸兴奋地说道。
“那叶老师,您的学费我交得起吗?”顾念尘看他开心的样子也不由自主地笑了,叶树的笑容对他来说太有感染力了。
“老板都发话了,让我带你,当然是不收学费的。”叶树想起自己昨天开玩笑的话,补充了一句:“不过口琴的学费还是要交的。”
“卖身吗?”顾念尘笑着调侃。
“对的,其实我是黑社会的一份子。”叶树顿了顿,故作神秘,“专门拐卖好看的大龄儿童。”
“哦。”顾念尘听他瞎扯,也不戳穿。
“尤其是名字叫‘顾念尘’的大龄儿童。”
顾念尘听到叶树这句话,看着他充满笑意的眼睛,以及熟悉的酒窝,突然怀疑叶树是不是想起了他,他想起六岁的叶树对着一群孩子说:“小土是我的人,谁再敢欺负他,就是跟我过不去。”
“荣幸至极。”顾念尘说道。如果是叶树的话,说不定就是把他卖了,他也会乐意帮叶树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