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造一篇学术垃圾还要花这么长时间?”欧明君问,他早上起床时这位室友已经不在了,这是他今天第一次见到汪一聪。
“因为脑中垃圾太多,一时无法分清哪些是可回收的,哪些是有害的。”汪一聪说,然后把菜单递给了叶树,“点菜,随便点,别客气。”
叶树看了看菜单,汪一聪已经点了十个菜,充分显示了他的饥饿。叶树有点怀疑能不能吃完,他没点便直接递给了顾念尘。
顾念尘加了个飘香鱼,因为上两次和叶树一起吃饭,他看见叶树吃鱼豆腐就顺便问了句:“你喜欢吃鱼豆腐啊?”
“喜欢啊,不过我更喜欢吃鱼。”叶树当时回答,顾念尘就记住了。
因为菜都是现做的,林乃文和张浩棋在上菜之前赶到了。
“期中过得还好吗?”张浩棋笑眯眯地问。
“算是活过来了。”汪一聪回答。
“没问你,我是问两个小朋友。”
“挺好的啊。”“好。”叶树和顾念尘分别回答。
“学霸,鉴定完毕。”欧明君接着说。
“过去了,就别提了,看看未来不远的期末,人生总是充满刺激。”林乃文说。
菜逐渐的上来,“快吃,都别客气,不够再加。”汪一聪夹起一块酱排骨说道,“好吃!”
叶树第一次来这家店,没想到菜挺不错,而且量不同于南方大多数餐馆,意外地多。
吃饭期间,张浩棋时不时地和叶树搭话,“你不记得我吗?”
叶树摇摇头:“我们在哪见过吗?”
顾念尘坐在叶树旁边,听见好奇问这个问题,心突然玩了次跳高。
“就你入学报道那天,想起来没?志愿者。”
“哦,原来是学长啊,谢谢你那天帮我提箱子。”
顾念尘的心落了下来,他还以为学长和小树像他一样,很久之前就有交集。
“叶树,你别以为他人好。他个老色鬼,每年新生入学都去勾搭好看的学弟学妹。”汪一聪拆台。
“说啥呢?对美好的追求是人的天性,每天看美女帅哥有助于改善心情,延长寿命,晓得不?”好奇夹了块咸蛋黄南瓜,接着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翩翩公子,也是一样的。”
“那你怎么不去求一个,母胎solo都21年了。”汪一聪看着他说,“算了,你不用回答。”
好奇安静地吃了会儿菜,“这个咸蛋黄南瓜今天是不是放多了糖,怎么有点苦?”
叶树觉得前社长是个有故事的人,很多时候他用无所谓地态度来掩盖了那些所谓,他远没有表现出来得那么开心。
顾念尘给叶树夹了块鱼,剃掉了鱼刺。
“朋友们,今天是11.3号了,自从开完社员大会就没见过社里的各位小可爱了,我决定要在光棍节搞点事情。”汪一聪看大家吃得差不多了,提起了正事,“大家想想可以做点什么。”
“俩帅小伙也是单身吗?”张浩棋问叶树和顾念尘。
他俩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我们这一群可怜的单身狗。”好奇拿了一根筷子说。
林乃文说:“我本来以为这个光棍节有人陪我过的。不久前刚告白失败,我第一次向别人表白就这么悲惨。”
“谁啊这么没有眼光,我们的前社花都看不上。”欧明君问。
“别问,让我缓缓,等我哪天心情好了再说出来让你们乐乐。”
“告白怎么样?”顾念尘突然说,“向暗恋的人暗地里告白,那些没有勇气说出来又想让对方知道的话,我们帮他们传达。”这是他今晚说的第一句话。
“我觉得可行,每个人应该都有或有过暗恋的人,宣传到位不愁没人参加。”欧明君说。
“我们相当于中转站,传递告白者的心声,还可以附送巧克力和鲜花。”汪一聪激动地说,“想被表白的也可以通过我们,我们可以送上独一无二地表白。”
“不错,可以以情书的方式,既用心私密性又强,我们可以设置固定的邮局让大家投递,等到时间去取信。”张浩棋说,“留不留名都随意,我们只是提供一种表达的渠道,不用担心表白之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不用担心自己没有资格站在对方身边。”
“暗恋转正,说不定还可以促成好几对,如果对方都有意思只是差谁先捅破窗户纸,那我们就成了媒人。”
汪一聪说,“不要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想大声说句我爱你,不过谁来送是一个问题。”
“可以面向同学招募志愿者,那些投递了信没署名的还可以借空想者的名义亲自去送,偷偷观察对方的反应。”叶树说,虽然他并没有暗恋的人。
“年轻就要轰轰烈烈地去爱,不计后果地去爱,被拒绝了又怎样,自不量力又怎样?只有没去表白才会留下遗憾,才会在记忆里后悔。”林乃文喝了口可乐接着说,“虽然我表白失败,但挺开心的,说出来会好很多,不然一直藏在心里难受。感觉脸皮突然变厚了,很多事都不是事了,很多东西都不需要去在乎了。”
叶树笑了笑:“不是脸皮厚,是突破自己带来的无所畏惧地兴奋感,发现很多事情没必要在乎,发现一切终将会过去的。”
顾念尘看看他,说了第二句话:“但终会有些事情是没办法不在乎的,生活有时候比你想象得美好。就像被暗恋者有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在被人深深地爱着。”
“我曾经默默无语,毫无指望地爱过你/我既忍受着羞怯,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但愿上帝保佑你/另一个人也会像我一样地爱你。”
林乃文突然念了一首诗。
“那我们就定这个,光棍节邮递局,社花回去写个宣传文案,我联系下邮筒的事情,明天就搞起来。”汪一聪唱了句,“起来!不愿做光棍的人们。”
“让我们的玫瑰组成我们新的未来,D大学生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情书。”张浩棋接着唱。
“我们万众一心,撞倒光棍围墙,告白,告白,告白!”汪一聪成功接上。
“我一颗忧愁的文艺心被你们两个二货摧残了,不行我要挣扎下,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愿君知。”林乃文笑着说。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张浩棋说,“能遇上就是很幸福的事了,又怎敢贪心去奢求对方也一样?在芸芸众生里做一个普通人,享受生命刹那的喜悦,就已经是很快乐的事了。”
年少时最大的孤独是走在每条街上都会想,要是你在就好了。一个人走过喧闹繁华,一个人穿过斑驳树荫,一个人奔赴远方,一个人看烟火绽放。
年少时的感情像阳光简单充沛,又像泡沫一触即破。昨天还在尽力设计每一个偶遇只为偷偷看见,明天擦肩而过却已是萍水路人。不讲理由又没有理由,莫名其妙又无可奈何。
出了店门他们就分开了,张浩棋要去看话剧,林乃文说要去酒吧蹦迪放纵自己,欧明君担心她,便和她一起。汪一聪要回宿舍睡觉,不过他住东区,于是顾念尘和叶树一起回了本部。
“你最可爱。”
回去的路上叶树听到顾念尘突然这样说,他疑惑地问了句:“什么?”
“‘你最可爱’,我说时来不及思索/而思索之后,还是这样说。”顾念尘说,“相比于普希金的《我曾经爱过你》,我更喜欢他的这首诗。”
“我还以为你在说我可爱。”叶树笑着说,“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不过说男生可爱有点奇怪。”
“你知道吗,可爱是最高级的形容词。”顾念尘接着说,“如果认为对方很好看,当看到对方不好的地方时,幻想就会破灭,但如果认为对方很可爱,无论做什么都会觉得好可爱,连缺点也变得可爱,就会对对方的可爱全面服从,五体投地。”
“可是大多数人还是被夸好看更开心,而不是可爱。”叶树说,“你有觉得可爱的人吗?”
顾念尘笑了笑:“有啊。”不过那个人并不知道,他在心里想。
“我没有,心里住一个人会丧失自我,会很难把他赶出去。”叶树笑着说,“这么多年,我学会了一个人活。”
“有时候黑暗的路总得有光支撑着前行。”顾念尘望了望天,没看到一颗星星,“就如同生命里最亮的一颗星。”
“我不需要,我就是自己的光,我就是生命中唯一的星。”叶树说。
“你只是独自一人太久了,路还很长。”顾念尘想,以后有我陪你一起走,我会成为另一道光。
叶树觉得谁都不爱也无所谓,他觉得那些活着拼命寻找爱情的人很可怜,没有希望便不会失望,也就很难绝望,得到又失去比从未得到更令人悲伤。
汪一聪的效率很高,虽然早早地睡了觉,但第二天就搞定了邮筒的事情,他从网上买了六个信箱,向学校保卫处申请放在不同的地方。
最大的食堂旁边放一个,学生超市旁放一个,四个宿舍区各一个。
林乃文写好了文案发在公众号里,晚上的时候朋友圈已经传得到处都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