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秋闪过了他的水瓶,但没闪过他噼里啪啦的打脸,又觉得他就是看少荆河来了,就专门要来这一出踩他的颜面,一时间面色铁青,也气得够呛,指着他连声说:“你、你好!梁袈言你--”
梁袈言冷冷地晲着他:“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你的废话我也不想再听。以后工作上我们还算同事,私交就不必了。我今天叫你上来,要说的就是这个。同时请你现在收拾东西,去和荆河换回你原来的房间。”
江落秋看向少荆河,阴阴地冷笑起来:“换房?呵,看来这才是你真正的打算。如果我不换呢?你能把我--”
“我能把你今天的丑态都发给你岳家。”梁袈言眼睛都不抬,摆弄着那台相机,很快相机传来江落秋刚才压在他身上的说话。梁袈言让他听了一段,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刚才问我为什么拍这个--就为这个。我要你换房间,不要骚扰我。我不指望你能爽快答应,只好出此下策。而且这也是我和你的底线。只要你安分守己,那今天的事就会是个秘密,安稳地放在我这里。否则,反正我现在已经声名狼藉无亲无靠,也不在乎拉着你同归于尽。”
这话一出,不仅江落秋又变了颜色,连站在一旁不出一声留出空间给梁袈言处理他们之间的事的少荆河都目光一沉,转头看向他。
梁袈言谁都没看,默默地取出相机里的存储卡:“这份东西我待会儿就会备份,至于会备多少份,我也不知道。所以你不用动歪脑筋来偷卡或黑我的邮箱。现在网络硬盘有的是,每一个我都会使用不同的用户名和密码,甚至手机号,撞库你都撞不出来。收拾东西吧。”
江落秋站在床脚,气得七窍生烟,瞪着他恨声说:“我怎么知道你答应的就能做到?万一你哪天突然想要报复我--”
“你别无选择。”梁袈言抬起眼皮,眼瞳就像块浅褐琉璃通透的水晶,毫无温度,“这个把柄是你自己交到我手上的。你如果今天没有对我做这样的事说这样的话,我能拿什么报复你?我们又怎么会成现在这样?作茧自缚,咎由自取。”
江落秋鼻孔里喷出声气,望着他终于再说不出话来。就算再生气,也只能咧嘴惨淡地一笑,仰天深吸口气,嘴角拉成个八字,忿恨地最后狠瞪了梁袈言一眼,才一言不发地去收拾自己的个人物品。
“教授,”少荆河在床边坐下来,手掌抚过他的额角,把他出的汗擦了,又握住了他的手,低声说,“你现在怎么样?是腰伤了吗?还伤着哪儿了?”
梁袈言摇头,对他笑笑:“待会儿你去把崔老师叫来,她会一点中医按摩,说不定能帮我看看腰。”
少荆河听着他这么没把握的话,不是很赞同:“我直接给您去找个医生吧。这里不知道有没有村医。”
梁袈言还是笑,淡淡的:“对啊,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所以才叫你先把崔老师找来。”他说着低下头,望着少荆河握住他的手,“其实也不是大事,老毛病了,刚才硬扭了一下而已。就算没有医生,好好休息一下,应该也很快就能好。”
少荆河手上的力道紧了紧:“放心,实在不行,找村里弄辆车,我陪你回市里去看。”
梁袈言被狠狠折腾了这么会儿,刚才又说了很多话,现在感情、精神都耗损巨大,于是也不想再费神想太多,只简单地点了点头:“行。你先跟他去把房间换了。”
江落秋很快也收拾好了,梁袈言最后望了他一眼,平静地说:“江教授,你跟我为一些旧怨起了争执,我们斯文扫地相互推搡,后来干脆关窗闭门动起了手。现在你伤了脸我伤了腰,各有折损,这也就是你换房和我们闹翻的原因。为了让这个会能圆满结束,不要忘了和我统一口径。”
江落秋扯起嘴角冰冷地一笑,没有说话。
少荆河跟着他,也一句话都没说,回去楼上的房间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很快下来了。
回房之前,他去找了崔雪。
崔雪一听当然二话不说就赶紧过来了。
梁袈言趴在床上,她一掀他后背的衣服,不光崔雪低呼一声,连少荆河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腰背上青紫交错,淤青在常年缺少光晒而格外苍白的皮肤上泛滥,更让人生出触目惊心的惊骇。
“怎么、怎么搞成这样?”崔雪下意识哆嗦了一下,眉心打起了结,都不敢轻易去碰,“梁教授,哦哟,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好。”
梁袈言趴在枕头上,头歪往另一边,语气很是不慌不忙:“没事,我是疤痕体质,随便碰一下就会淤青。刚才是撞到了哪儿我也没留意。可能看起来有点吓人,其实没那么严重。您放心弄吧,没关系。”
既然他这么说,崔雪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掌轻轻按向了他的腰部:“要是疼你就说啊。”
“好的。您尽管弄,我受得住。”
“哎呀呀,你和江教授也真是的,老同学还动什么手,还搞得这么严重。”
崔雪像是比他还疼,两只手掌轻手轻脚地在他后背上按探了几下,梁袈言都没出声,但谁都看得出崔雪每按下去一次,他的后背就情不自禁跟着抖动一下。
少荆河在旁边看着直揪心,又帮不上忙,只能眉头皱得死紧,牙根咬得生疼。
很快崔雪探摸完了:“梁教授,我也不是这个专业的,只能按自己的经验判断啊。”
“嗯,您说。”
“你的腰是不是还有旧伤的?”
“对,是有一点。”
“腰椎间盘突出也有一点吧?”
“嗯。”
“所以呀,就本来就不太好了,又正好撞到。”崔雪思忖,“我估计呀,骨头看起来应该是没什么事,主要是关节扭到了,然后还有肌肉外伤。我建议先不要推拿,应该热敷一下,让肌肉放松下来,也散散淤血,然后看看情况再说。”
“热敷就可以了吗?”少荆河说,“我来吧。”说着就拿着水壶去烧水。
崔雪看着他:“啊,荆河,只是用来热敷的话水不用烧太热,60度左右就可以了。”
水烧得很快,少荆河估摸着温度,去洗手间浸了热毛巾出来。
崔雪接过来,轻轻地覆在梁袈言腰上,又问他温度能不能受得住,梁袈言虽然“嘶”地倒抽了口气,但还是很快点了头。
崔雪就把手按在毛巾上,少荆河观察她的动作观察得很仔细。崔雪很快留意到他的目光,便对他一笑:“荆河,你如果要帮梁教授的话,手这样按在热毛巾上轻轻按揉肌肉也是可以的。”
少荆河点点头,又问了热敷的频率和一些细节,崔雪边答边给梁袈言弄,等到一块毛巾冷却下来,梁袈言确实感觉舒服多了。
“崔老师,麻烦您了。”他转过头对崔雪抱歉地笑笑,“害您午觉都没睡。您先回去休息吧,剩下的荆河帮我可以了。”
崔雪看看他的状态,也终于放了点心,点头说:“那行,我就先回去。”
说着又向少荆河交代了几个注意事项,再三叮咛如果情况恶化一定要来叫她,这才走了。
第62章第62章
崔雪走了,少荆河把房门一关,之前喧嚣吵闹的房间一下又突然迎来了一种异样的安静。
现在天气热,为免烫伤热敷也不能接连着来,一次之后得等皮肤温度下去了才能来第二次。
所以他也没忙着再去热毛巾,只走回梁袈言身边,在另一张床边坐下,两张床之间的距离也就是一个床头柜的宽度。他腿又长,只要屁股坐得边缘一点,小腿面就几乎能碰到梁袈言的床沿。
少荆河手臂横在大腿上,撑着身体向前,干看梁袈言那紫青一片的后腰,再因为热敷泛起的通红,几个颜色搭一块儿实在是不太让人愉快。
梁袈言趴在被子垒起的厚垫子上,脑袋偏靠着两只手的手背。跟崔雪道了别,他就把脸又转回了窗外。这会儿也没听到少荆河的动静,便又转了回来,正好和少荆河沉郁的眼睛四目相对。
“怎么了?”他忽然笑起来,问了声。
少荆河倒是不太高兴似的,眼眸一暗,把头撇到了一边。
“怎么了这是?”梁袈言纳了闷了,失笑。少荆河这是要跟他闹脾气?
哟呵,他好不容易把江落秋弄走,又成了少荆河要跟他闹脾气?
少荆河撇头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稳定情绪,然后才把头转回来,低下了:“他以前也这么打过您么?”
这话把梁袈言问得一愣,紧接着又是一个恍然,心里一暖,然后就又笑了:“想什么呢?”
少荆河抬起头,又是那个倔犟的心里压抑着愤怒的少年,墨玉般的眼眸像刚被水冲刷过,泛着和润的水色,明亮地看着他,嘴角耷拉,根本就笑不起来。
“想什么呢?”梁袈言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瞧着他这生气的模样心就软得像刚出锅的年糕,热热乎乎的,蒸汽在身体里从毛孔里散出来,很有种懒洋洋的舒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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