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足乌鸦似乎没料到, 陆昔宴在明知拿他没办法的情况下,居然会选择主动出手攻击。它极其短暂的愣了一下神。
就这么一分神的瞬间, 以弑神枪的枪尖为中心,如同蛛网般扩散出繁复的阵法, 将陆昔宴与三足乌鸦一道裹挟其中。
阵法飞速运转, 魔气浓郁到如同有了实质一般, 将这一人一鸟带离此处,转眼便消失不见,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没留下。
魔宫主殿外,天光微明,却空空荡荡再看不到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魔界极北之地,原本处于封闭状态的罗睺山大秘境,忽然被一股力量强行开启。整座罗睺山开始震颤,随后大量被封印在天魔陵中的魔气,如同滔天洪水般奔涌而出,瞬间就将罗睺山淹没在重重黑雾之中。
“咳——”三足乌鸦发出粗粝的咳嗽声,它很快看清楚,自己被陆昔宴用阵法强行从虚灵城,带到了天魔陵的最深处,“怪不得你还能装作淡定,原来是早有准备。”
“是,我知道你迟早会来。”陆昔宴很早之前,就已经在这个地方留下了阵法。只要两方阵法相互勾连,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能强行破开罗睺山的结界,直接瞬移到此处。
这里是曾经魔祖陨落之地,至今仍然保留着魔祖未曾腐朽的尸身。
弑神枪曾经就藏于此处,不过三足乌鸦没想到,陆昔宴居然会提前在这里做了准备。它重新聚合的身体,已经脱离了弑神枪的钳制,但在天魔陵中它的力量难免受到压制,一时间竟有些行动迟缓。
与之相反,陆昔宴此时的力量正在地域优势的影响下,达到最顶峰。
“没想到,当年在洪荒叱咤一方的魔祖,陨落下界万年后,就连身躯也只能任由年轻小鬼们摆弄了。”三足乌鸦晃了晃头,“也没想到,我居然会被年轻小鬼算计了一遭,真是老了。”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它看到魔祖的棺椁之上,布满血迹书成的符文,正是整个阵法的阵眼之处。想必那些血应该是当初天魂谢玉衡前来取弑神枪时,就已经绘下的东西。
只有陆昔宴清楚,自从他重回世间与沈越相见之后,心中的有些事情就改变了。
他陆陆续续地在做一些事情,比如冒险取走弑神枪,并且提前用鲜血绘好阵法。
魔祖虽然陨落只剩下身躯,无法清醒的行动,但在魔祖神魂完整的情况下,阵法是不可能在他身上生效的。所以当初谢玉衡在天魔陵故意触动机关,引出魔祖的一缕神魂,然后趁着魔祖神魂残缺之际,铸成了这道法阵。
后来以弑神枪作为引子,即使陆昔宴不在天魔陵中,也能随时加强这个法阵的力量。
时至今日,这样一个以魔祖身躯为阵心,弑神枪为阵引,再加上陆昔宴全部力量所构造而成的阵法,终于已经彻底完成。
只等着陆昔宴一直忌惮之人的到来。
“我得夸你一句很有想法,但这三足乌鸦不过是我在世间行走的一个化身罢了,我本身仍是不死不灭,你做这么多也不过是无用功。”三足乌鸦干脆站在原地不动了,“就算你杀了这只乌鸦,阻止我这次的行动又有什么用呢?说到底,不过是延缓你赌约失败的时间罢了。”
“我知道你不死不灭,也没打算杀你。”陆昔宴说话的声音比起刚才,略带上些虚弱。仔细看去才发现,他双手的手腕不知什么时候,被他自己割开,正不断滴落着鲜血,汇聚到脚下的阵法之中。
血液有规律的汇聚起来,聚集在已经绘制好的符文上。
陆昔宴死死抓住了三足乌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化,他沾染血迹的双手触及到三足乌鸦身体时,那乌鸦就没办法再随意变换成灰烬逃脱。
正如他所说,陆昔宴并没有打算杀死这只讨厌的乌鸦——那不过是徒劳罢了。
“你是要……强行解除契约?”三足乌鸦终于发现了陆昔宴的意图,露出惊诧的表情,“现在你布置出的这个阵法确实能让你中断契约,并且保持原状,但这样一来你的原身以及天魂、命魂全都会割裂开,最后你就只剩下现在的一魂……”
陆昔宴没有理它,虽然三足乌鸦说的都是真的。
它沾上了血的羽毛开始不断掉落,仿佛无穷无尽般,一直铺满了整个阵法表面,但三足乌鸦依然是一开始的样子。
羽毛铺满阵法后纷纷燃起,烧成带着火星的灰烬。
血液也因为高温而干涸,一道混合着血光的魔气从陆昔宴身上掠过,转而又在三足乌鸦身上盘旋片刻,马上就要将曾经订下的契约完全抹去——
就在此时,周围的光线忽然一变,显得非常刺眼。
天魔陵中很是幽暗,原本不可能有如此强烈的光。这些白光显得冰冷至极,忽然将整个陵寝全部覆盖其中。
陆昔宴顾不得去管这白光来历,催动魔气去抹消最后一部分契约。
然而他绝望地发现,阵法的气息消失了。
契约的抹除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等于是前功尽弃。阵法一停止运作,契约也重新恢复了原本完整的状态。
不知道是绝望带来的窒息感太过强烈,还是被摆了一道的守门人直接提前判定了契约结果,陆昔宴眼前尽是混沌的黑暗。
视觉、听觉、触觉渐次消失,陆昔宴回想起当初跌入八寒地狱的感觉,就和现在一模一样。
……
……
……
天魔陵内,即使被一片纯白的光线所笼罩,也依然显得很是狼藉。
鲜血混杂着黑漆漆的灰尘,还残存着些许未烧尽的火星,一只三足乌鸦落在魔祖的棺椁之上,看着他对面的那个人。
因为启动阵法而消耗了许多残存神魂的魔祖,当初恐怕不会想到,自己准备了那么久的复生可能,竟然被彻底掐断。
他再也没有醒来的可能了,棺椁之中残存的不过一具空壳罢了。
“本来是想找个乐子,没想到被你逗着玩儿的不是小鸟雀,而是只翅爪锋利的鹰隼,差点就让你阴沟里翻了船。”站在三足乌鸦对面的人,并非真实存在,而只是一个虚影罢了。
那虚影红发银瞳,一声冷白衣衫,看上去倒是真的仿若神明。
“真是奇了,你怎么有空来管我这老家伙的事情了?”三足乌鸦的语气不再像先前那样漫不经心,毕竟眼前之人,是有着无上权能的主神。
主神与守门人,都是相互无法影响的存在。
就像八寒地狱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守门人也不在主神可控制的范围内。
“我对你的游戏没有兴趣,只不过我要做的事情,恰好和你碰到了一起。”主神语言平淡没有起伏,就跟他属下的大部分系统一样。
三足乌鸦转了转眼珠:“听你这么说,我总有不好的预感。”
主神没说什么,只是毫无感情的扬起嘴角,假装那是一个礼貌的笑容:“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你和八寒地狱,都是脱离世界之外不死不灭的永恒之物,即使有那么一点小意外,也不过是漫长无聊日子里的余兴节目而已,你又何必在意。”
“这话说的倒是毫不避讳,所以你其实是在坑我吧?”三足乌鸦磨着爪子,轻轻哼了一声。
“那倒不至于,你跟那少年打赌的初衷,不也是想看他师父会不会去八寒地狱救人吗?”主神眼中浮现出一种奇异的光,仿佛也在期待什么,“我和你一样,也想知道这件事的答案。”
主神说话总是说一半留一半,于是经常听上去跟真的一样,实际上却偏差很大。
他知道沈越一定会去,而且还知道,沈越也一定能出来。
当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沈越。虽然沈越现在在世间也是顶尖战力,但放在八寒地狱面前还远远不够。别说从八寒地狱中救人,恐怕连进入八寒地狱都做不到。
沈越曾经进去的那次,完完全全是一个意外。
虚空间隙只会随机出现,没有人能推算出它会何时出现,又会出现在何处。如果沈越想要达成他的目的,前无古人的将一个人完完整整从八寒地狱里救出来,那他就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
那条路,主神曾经对沈越提过,但被沈越直接回绝了。
后来二人不欢而散,主神也没有刻意再去劝说沈越,因为他知道任何言语都比不上眼前现实来得有用。恰好,守门人的一个打发时间的游戏,正好派上用场。
主神毫不怀疑,只要沈越愿意,他不仅能再次找到八寒地狱的入口,还能完完整整的从八寒地狱走出来。
以另外一种,主神所期待的姿态。
——这个世界上,唯有神明,能在八寒地狱随意行走。
第53章 八寒地狱(3)
陆昔宴似乎是从世界上忽然消失了, 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踪迹。
就连沈越也无法感知到他的任何气息, 意识到这件事的沈越, 忽然觉得彻骨寒凉。那如同噩梦般的生离死别, 终于是在沈越面前上演了第三次。
一开始沈越找不到陆昔宴,还不肯相信他已经消失。沈越固执的飞掠过四界十州, 试图从中找到哪怕一点陆昔宴留下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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