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谢昔年啊,当初亲手推开了沈越,甘愿让自己坠入八寒地狱的谢昔年。
“玉衡仙君昨天抱着……我是说送您过来之后,一直在床边守着。不过天刚亮的时候他忽然起身离开,让我在这看着。”陆归说这话的时候,想起昨天谢玉衡的表现和反应,心里可以说是相当好奇,但又不敢问得太明显。
只能试探着问了一个小问题:“尊上,你是不是跟玉衡仙君聊过很多事情啊?”
沈越侧头看着陆归:“为什么这么说?”
“昨天尊上去追那个秋老贼的时候,玉衡仙君抬手就拎着我的后颈皮,一道灵气顺着游进去,我马上就变回这副原型了。”陆归回忆着当时的情况,下意识扭了扭脖子,“这是强制变回兽形的办法,每个妖族的触发点都不一样,玉衡仙君为什么会这么熟悉?”
沈越轻轻的笑了一下,眼底却又露出一丝黯然,仿佛喃喃自语着:“看来,你也不记得了……”
当初被抹去记忆的并非只有沈越,估计除了做这件事的沈琼外,其他所有的记忆都一并被抹去了。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沈越身边熟悉的人,没有一个提起过谢昔年的原因。
就例如陆归,他其实是见过谢昔年的。
已经忘掉那段记忆的陆归,不解的看着沈越。
沈越揉了揉陆归毛绒绒的耳朵,没继续说下去,而是问道:“他在哪个房间?我有些事情想去问问。”
“不远,就在右手边。”
沈越起身,推开房门。
院子里晨光熹微,清风徐徐,右边的小楼正好被笼在树荫下,显得很是安静。
站在门前,沈越没有立刻进去。
他有些好奇,谢玉衡突然离开是有什么事情要做吗?这样想着,沈越悄悄探出几分神识,透过紧闭的门扉飘进去。
桌上放着一柄漆黑的剑,剑身上尽是裂痕,却始终没有完全碎裂开。
不过比起前一天,靠近末端的剑刃处似乎出现了第一个缺口。那缺口很整齐,不像是碎裂所至,倒像是在被什么东西慢慢消磨。
谢玉衡侧对着门口,上衣被他脱下来,露出修长劲瘦的身体轮廓。
但最显眼的是他胸前,有一道被暗金色侵蚀的伤痕。
那道伤痕没有流血,却横贯过整个胸前,不断闪烁的暗沉金色,仿佛还在继续向深处扩散,不肯罢休。
沈越只看了这么一眼,放出去的意识便被谢玉衡察觉了。
按境界来说,谢玉衡现在刚好高出他一阶,被发现也是正常的事情。不过谢玉衡的反应就不算正常了,他立刻披上衣衫,将伤痕完全掩盖住,然后走过来拉开了房门。
沈越没有立刻开口,只是走进去,注视着谢玉衡。
虽然也没有说话,但谢玉衡的呼吸并不想平日里那样平稳,他快速眨了下眼睛,以掩饰有些飘忽的神情。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沈越貌似不经意的往前走了一步,将距离拉得更近。
这样仅隔一线的对视,通常更具有压迫力,以前沈越也经常这么干——在某个人不愿意说实话的时候,往往很有效。
没想到,谢玉衡竟然往后退了两步,并且轻轻抽了一口气。
“你躲什么?”沈越皱了下眉,他一时有点蒙。或者说得严重些,谢玉衡反应让他感觉有点生气。
大概类似于“多年不见,当初的孩子已经长大,却好像不太听自己话”的感觉。
抱着这样的心情,沈越伸手去抓谢玉衡的手腕。
在两人皮肤相触的瞬间,黯淡的金色一闪,谢玉衡整只手忽然颤抖了一下。他已经尽力去压抑自己的反应,但还是难免流露出来。
一道新的金色伤痕,从谢玉衡袖口下的延伸出来,末端正好停在沈越手掌下。
沈越也是一惊,立刻松开了手。他习惯性的想去看谢玉衡的伤,但立刻反映过来,他的接触正是金色伤痕的来源。于是连忙让自己离谢玉衡远些:“这是怎么回事?”
谢玉衡将袖口拉下来,把伤痕挡住,不想让沈越看见。
沈越回想那伤痕上的金色,立刻辨认出来源:“我知道了,是山河社稷图。”
忽然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晕染开来,沈越心里一动,领悟到了一些事情。
山河社稷图作为洪荒至宝,除了自带小世界外,还有一个非常罕见的能力——它能够直接设立一个结果,然后从结果往前回溯,直接改变事情的起因。
这也就是为什么,想要使用山河社稷图,必须消耗“因果点”。
山河社稷图本身,就是一件可以更改因果律的法宝。
就拿沈越失忆这件事情来说,当时他大哥沈琼的目的,是让沈越忘记谢昔年,以防止他想方设法的要进八寒地狱。
山河社稷图在接受这个命令之后,并非挨个去除每个人脑海中关于谢昔年的记忆,而是直接回溯到最初的起因——
它直接将谢昔年这个人,从根本上抹除掉了。
相当于世界上从来就没谢昔年这样一个人,那么与之相关联的所有记忆,自然也会一并消失。
并且,这种抹除的效果会一直持续。
就像是现在这样,即使是谢昔年换了名字、换了身份、换了模样,暂时以某种神秘方法将山河社稷图的力量蒙蔽。
但当神秘方法被渐渐侵蚀,效果越来越弱时,山河社稷图还是会察觉到这件事,并且坚持继续维护当初已经被改变的“起因”。
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应该再有谢昔年这个人存在了。
如果他再次出现在沈越身边,就会被山河社稷图认为是威胁,对于有威胁的东西,只有一个解决办法——那就是再次让他消失。
在山河社稷图的因果律作用之下,唯一例外的是两种情况。
一是沈琼,他是那一次山河社稷图的使用者,所以他不受这次规则的限制,还保留着全部的记忆;二是沈越自己,他作为山河社稷图的主人,不会因为规则而受到伤害,所以记忆只是被“封印”,如果他自己要想起来,山河社稷图也无法阻拦。
对于山河社稷图来说,它只是遵循当初的命令,在保护沈越。
即使这对于沈越来说,可能很残忍。
“……”谢玉衡看着沈越,他眼眸低垂,双唇轻轻开合,像是想说出某个熟稔的称呼。
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即使是简单的两个字,也被“规则”所压制,无法亲口传达。
他如今用了特殊方法回到这里,可以是任何身份,但唯独不能是谢昔年。
谢昔年的存在已经被完全的否认了。
第26章 山河社稷图(2)
山河社稷图改变因果律的能力, 近乎逆天而行。
正因如此, 在涉及到需要改变因果的时候,也有着更多的限制。
不仅会比普通使用时消耗掉更多的因果点, 而且在同样一件事情上,这样逆天的能力也只能使用一次, 不可以再次更改或是恢复。
这是为了避免多次扭转因果律后发生不可预测的异常, 而被设置在山河社稷图中的限制。
现在山河社稷图虽然是是沈越的本命法宝, 但沈越到底不是它的创造者, 无法突破它被创造者设定下的规则。
沈越心间传来一阵阵颤动的疼。
他当初没能将谢昔年救出来,后来谢昔年因为他的缘故被抹去了存在, 而现在他手握山河社稷图,却也无法做些什么。
“你说话,有些话不能说,那你就挑能说的事情讲。至少告诉我,你现在是什么情况?”沈越也是咬着唇, 绯红的眼眸被情绪激起的水汽所浸染,越发的鲜艳起来。
沈越其实很想像以前那样, 抱抱这个承受了太多无妄之灾的小徒弟, 或者是摸摸他的头, 让他能够毫无顾忌的诉说这些年所遭遇的一切。
即使谢玉衡如今的身量, 已经比沈越更高, 但在沈越眼中, 他依旧是那个偶尔会撒娇、有着湿润黑眸的少年。
但是沈越却不能这么做, 刚刚他已经亲眼所见, 直接的身体接触会给谢玉衡带来什么。
谢玉衡的眸光,羽睫将眼底颤动的情感掩去大半。
他就这样看着沈越,似乎要将其反反复复描摹在脑海中,一直到他嘴角弯起温柔又释然的笑意。
沈越想起了一切,那么谢玉衡做的这些事情就没有白费。
足够了,谢玉衡自己都没有预料到,沈越能这么快就打破山河社稷图的封印,将过往的事情都想起来。
本来以为需要很长的时间来铺垫,来慢慢唤醒沈越的记忆。
不曾想,沈越记得这样深刻。
“我……需要离开一段时间。”到了最后,谢玉衡也只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有关于过去的事情,被山河社稷图的规则所压制,无法言说。
而关于他现在的状态,又牵扯到另外一个交易和约定,亦不能宣之于口。
他借助某个人的力量缔约,用某种不寻常的奇异方式,借着廉贞剑为神魂的依凭,从八寒地狱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上,一开始只是不想让沈越忘了自己。
当初,在八寒地狱的门前,还是谢昔年的他就说过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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